41、第 41 章(2 / 2)

這等爭鬥的戲碼,大約底下的仆從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很熟練得結隊上前來,有的去套那鮮卑奴,有的去拖那黑熊屍身……那鮮卑奴與黑熊鬥時勇猛,卻抵不過眾多手持工具的人,大約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更是連掙紮都不曾,就靜默坐在籠中,等著仆從給他重新上了手銬腳鐐。

此時燈火又亮起來,主理人在圓台上道:“如此這鮮卑奴的妙處,想來眾位貴客都知曉了。今日凡是拍得鮮卑奴者,小人另贈新鮮的熊膽熊掌一套!”

穆明珠已是坐直了身子,眯眼仔細盯著下方那盤膝而坐的鮮卑奴。但她的關注點倒不在於底下這個鮮卑奴本身,而是這鮮卑奴是怎麼來的。如果這鮮卑奴乃是尋常的鮮卑人,隻是生得是鮮卑貴族模樣,那麼被當成奴隸賣到這揚州城來,並不算什麼稀罕事兒。正如拐賣婦女兒童的事情,自古不少見一樣。凡是有買賣的地方,自然就有傷害。大周富豪願意買鮮卑奴,那麼自然也會有拐賣綁架鮮卑人的生意鏈出現。但這等拐賣綁架,一般最容易發生在普通人身上。若是貴族富豪,出行便是從眾千百,等閒外人都不能近身,如何能被綁架跨越國境,送到這揚州城中來?更何況台上那鮮卑奴,並非容易走失的幼童,而是盛年的男子。鮮卑人多習騎射,這鮮卑奴若隻是身強體健,也說得過去。但這鮮卑奴顯然不隻是身強體健,而是會用劍的。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一般人可沒有財力支撐去學劍術,更何況還要學到能三劍殺一頭黑熊。種種條件綜合起來,台上那鮮卑奴,絕非普通鮮卑人,很可能是一個真正的鮮卑貴族。可是一個正值盛年的鮮卑貴族,怎麼會流落於大周,作了要與獸殊死搏鬥的奴隸?這個地下拍賣場,又怎麼能有途徑收到這等貨色的鮮卑奴?背後之人難道與鮮卑人有勾連?陳倫被殺,是不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若果真是揚州城中富豪之人,與鮮卑人有了勾連,那大周之危,真乃危如累卵!

短短刹那間,穆明珠腦海中閃過諸多猜想,盯著台上默然靜坐的鮮卑奴,一時沒有說話。

便在此時,已然有人舉牌叫價。

舉牌的人乃是方才拋劍侍從所跟隨的貴客,就在穆明珠雅間對麵。

“六千兩。”

這便是六千兩黃金,十二萬兩銀子!

有了第一個喊價之人,在場眾人從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表演中回過神來,也紛紛叫起價來。

“黃金七千兩。”

“八千兩。”對麵雅間的年輕公子又加黃金一千兩。

“黃金九千兩。”另有人叫價。

“一萬。”仍是對麵雅間那位年輕公子。

不管旁人出價幾何,對麵雅間的那位公子都是加價黃金一千兩。

此時叫價已經攀升到了黃金一萬七千兩,仍是對麵雅間的那年輕公子最高價,卻已經無人再加價。

要知道這加一次,就是黃金千兩,縱然那鮮卑奴罕見又武藝高強,可是作為鬥獸之用,到底是消耗品,大約不過三五年的壽命便死了,縱然是富豪之家,掏出這樣一筆錢來還是要掂量一二。

“殿下可要舉牌?”焦成俊善解人意,低聲笑道:“今日小人迎殿下來此,若是殿下空手而歸,那邊是小人招待不周了。”

穆明珠從思量中回過神來,轉著手中的牌子,小拇指微微一翹,一時沒有說話。

齊雲卻已從她這個前置動作,看出了她下一步的舉動,情不由己,輕聲道:“殿下……”

穆明珠微微一愣,意外於他會主動有話要說,因他聲音極輕,便下意識湊過去,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齊雲見她驟然靠近,不敢直視,垂眸輕聲道:“此鮮卑奴,終究乃異族,其心難料。此等鬥獸之力,黑刀衛眾人皆可作得。”少年頓了頓,攥著扶手的掌心已然沁出汗水來,口中低聲道:“臣,亦可作得。”

這是在勸穆明珠不可收此鮮卑奴。

穆明珠聽到他前麵的話,倒是覺得情理之中,待到聽到他最後一句,不免失笑,亦低聲道:“本殿要你博獸作甚?”

齊雲不知該如何作答,麵上作燒,好在帽簷遮去了大半張臉,倒是不怕給人察覺。

此時底下的加價停在黃金一萬七千兩,主理人已叫了第二遍,再有一遍,若是無人應答,此鮮卑奴便歸於對麵雅間的年輕公子了。

“黃金一萬七千兩,第二遍!”

眾人都覺已成定局,又紛紛議論起來,就在此時,卻聽二層響起一道懶洋洋的少女聲音。

“兩萬。”

黃金兩萬兩!這是第一次有人跳著叫價,一加就是黃金三千兩!

縱然在座都是富豪,卻還是被這少女的出手闊綽驚到了,議論聲更大,報了要看熱鬨的心態。

對麵雅間的年輕公子再開口,仍是如從前一樣,壓了一千兩。

“兩萬一。”那年輕公子的聲音猶如清泉,不疾不徐,絲毫沒有因被抬價而惱怒。

仍是那道懶洋洋的少女聲音,吐出的數字,卻猶如一滴沸油落在了水中。

“四萬。”

直接倍殺!

黃金四萬兩!

隨著這個數字爆出來,整個底下拍賣場中議論聲大作,紛紛猜測這神秘少女的身份。

這次對麵雅間的年輕公子沒有直接加價。

隻見對麵雅間的燈燭一亮,屏風前坐了數人,為首的那錦衣公子,素衣如雪,目光清湛,抹額中間一塊瑩潤白玉,正與他氣度相合。他手持一串碧璽佛珠,遙遙望向穆明珠所在暗處,紅唇輕啟,仍是再壓了黃金萬兩。

“四萬一。”

穆明珠倒也並不避諱,命櫻紅亮起火燭,與那錦衣公子遙遙相望,淡淡一笑,再出價,仍是倍殺。

“八萬。”

黃金八萬兩!縱然是在座的富豪,混跡拍賣場所多年,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手筆。此時底下的議論聲反而消失了,整個拍賣場中鴉雀無聲,眾人大約是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一個鮮卑奴就競出了一座城池、甚至一個小國的價錢。因為這價格實在太高,在場眾人反而不安起來。

整個拍賣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層相對亮了燈燭的雅間中,沒有一個人敢輕聲低語。

那錦衣公子隔空望來,手指輕輕撥動碧璽佛珠,衝著燭光旁的穆明珠,遙遙點頭致意,一笑道:“讓予女郎。”

言下之意,他並非不能再加價,隻是不願再與穆明珠相爭,因此甘願相讓。

這話若是旁人說來,難免有作態充大之嫌,但那錦衣公子平和道來,不知為何竟叫人難以起疑。

一語畢,那錦衣公子緩緩起身,隱入屏風之後。

那雅間中的數人便跟隨其後,悄無聲息下樓去了。

焦成俊笑道:“恭喜殿下,拍得此鮮卑奴。”

穆明珠卻沒有喜色,望著那錦衣公子離開後空了的雅間,心思沉重。從前在建業城中,她雖然知曉地方上世家豪族巨富驚人,富可敵國,可到底不過是模糊知曉。如今出了建業城,她才算是知道,這些世家豪族之富,究竟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朝廷今歲險些連大臣的俸祿都發放不出,便是母皇的私庫之中,也未必能有數萬兩黃金之資。可是這樣一個地下拍賣場中,不乏一擲千金之人,便如對麵雅間的錦衣公子一般,黃金十萬,怕也不過隻是一場消遣——他們因何如此之富?朝廷在富豪與百姓之間,本該起到的輕重平衡之責,又是如何完全失效了的?

穆明珠轉著手中的牌子,掩下滿腹思量,垂眸笑道:“本殿一時興起,倒是叫三哥破費了。”

焦成俊倒是也沒有瞞著她,笑道:“自家產業,說甚破費。隻要殿下開心便好。”

穆明珠大約也猜到這底下拍賣場與焦家有利益關係,此時聽焦成俊直接承認了,倒也佩服他的眼色,拋了牌子緩步下樓,仿佛隨意般問道:“這鮮卑奴難得,不知三哥的人從何處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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