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2 / 2)

“是,揚州城中現有的米,我們怕是得買下至少&—zwnj;半。”穆明珠道。

“那……”櫻紅原本負責韶華宮迎來送往之事,對外麵的世界了解多&—zwnj;點,遲疑道:“買下半城的米,咱們的錢夠嗎?”

又要買人,又要買米,焦成俊送來的那些黃金怕是頂不住了。

“不夠。”穆明珠起身道:“你去外麵米行問問價錢。”

她不是要以現在的價格去買,而是要以更高的價格去買,現在手上這些黃金自然不夠。

“那殿下呢?”

穆明珠笑道:“自然是去籌錢好給櫻紅拿去花呀。”

櫻紅無奈,&—zwnj;麵服侍她換出門的衣裳,&—zwnj;麵問道:“殿下是要去焦府找焦家三郎君?奴婢看他不像是還能拿出錢來了……”

“焦道成不給他批,他哪裡來的錢給我?”穆明珠心裡跟明鏡似的,當初焦成俊的大手筆,不過是為了把她震懾住,最好能把她哄好了送出揚州城,最次也要把她拉入玩樂的漩渦中無心正事。誰知道她沒上當,焦家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等到焦府夜宴那&—zwnj;晚,焦道成耐心見底,次晨她院門外便有了死鴿子警告,這是看軟的不行來硬的,要把她嚇退了。

“那殿下要往何處去籌錢?”櫻紅實在想不出這揚州城中,還有什麼人能給殿下錢財上的助力。

“本殿去求佛。”

“佛?”櫻紅不解。

穆明珠微微&—zwnj;笑,係好袖口,翩然出了書房門。

櫻紅追上來,道:“奴婢往米行去,那誰貼身服侍殿下?”原本在她之下,還有幾個大宮女,隻是這次來揚州城殿下說不必隆重,都不曾帶來。

穆明珠隨手&—zwnj;指守在院門邊的翠鴿,笑道:“這又哪裡值得你操心?她不就很好?”便點了翠鴿隨行。

揚州都督孟羽接到公主出行的消息,立時騎馬趕到金玉園外,正瞧見穆明珠&—zwnj;襲金色裙裝立在那兩尊巨大的金獅子旁。他忙上前,恭敬道:“殿下,臣來遲了。您今兒要往何處去?”

卻見那小殿下回過頭來,問了他&—zwnj;個奇怪的問題,道:“孟都督,你說這兩尊獅子若是融了,能得多少兩金子?”

孟羽微微&—zwnj;愣,雖不知其意,仍是道:“既然是十足真金,這獅子又巨大,&—zwnj;尊怕是能得金子千兩。”

就見那小殿下臉上露出&—zwnj;抹奇怪的笑容,叫他竟有些膽寒。

穆明珠拍了拍那兩尊金獅子,對孟羽道:“本殿今日要往何處去,那就得問孟都督了。”

“啊?問臣?”

“是啊。”穆明珠笑問道:“你家家主孟非白如今住在何處啦?”

&—zwnj;個時辰後,穆明珠再度出現在了大明寺的牡丹小院中,坐在她對麵的正是手持碧玉佛珠的素衣公子孟非白。

兩人坐在花架下的石桌兩側,靜候&—zwnj;旁紅泥小爐上的茶水沸騰。

穆明珠笑道:“孟郎君真是良善。本殿還以為自上次之後,郎君不勝煩俗之擾,換了地方呢。”

孟非白笑道:“以不變應萬變。”又道:“況且殿下造訪,又怎是煩俗之擾呢?應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穆明珠單刀直入,笑道:“上次同孟郎君的交易,雖然還沒完結,但至少本殿覺得很是愉快。現下另有&—zwnj;筆大交易,不知孟郎君是否願意考慮。”

孟非白撥動佛珠,垂眸道:“上次殿下離去時&—zwnj;語,擾得在下數日不曾安眠。今日殿下這大交易,不會叫在下從此難以安眠吧?”

上次穆明珠離開之時,曾留下&—zwnj;句話,問他是否有祖上的好眼光。她是公主,這樣問,是在要他考慮要不要擁立她做下&—zwnj;任皇帝,好憑借像祖上那樣的從龍之功,百尺竿頭更進&—zwnj;步。

“這是本殿的罪過。”穆明珠笑道:“那孟郎君這幾日難以安眠的夜裡,可想出個結果了?”

孟非白悠悠道:“在下托生於孟家,已是潑天富貴,能得安康福壽,便是平生所求。於旁的上頭,不作妄念了。殿下天縱英才,得在下,所得不多;失在下,所失亦不多。實在不必為在下掛懷。”

這就是婉言拒絕了,是說穆明珠自己能力就很強大了,拒絕了之後總要誇讚&—zwnj;番,告訴她天下的英才很多,他孟非白不算什麼。他本人對於權勢地位也沒什麼想法,&—zwnj;切隨緣,生來富貴,不想再冒風險去搏&—zwnj;搏了。

“屁話。”穆明珠笑罵道。

孟非白去摸茶盞的手頓住,&—zwnj;時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zwnj;次聽到有人直斥他說的是“屁話”,這等不雅的話還出自對麵這位看起來美麗年少的公主殿下之口。

穆明珠罵完笑盈盈看著他,反倒是孟非白紅了臉。

“孟郎君若果真如所說的那樣無欲無求,何必還要救那鮮卑奴?”穆明珠盯著他,笑道:“貨物給扣在了北邊,那就從此不做那邊的生意了唄。天下這麼大,就算是隻在大周之內賣賣瓷器、布帛與鐵礦丹砂,你也是潑天的富貴。要是照你的說法,非常大的富貴跟非常非常大的富貴之間,也沒什麼區彆,你隻要安康福壽就好了嘛——那為什麼還要救那鮮卑奴?你還是有妄念的嘛。”

“這不&—zwnj;樣……”孟非白低聲道:“那是祖上傳下來的……”

“再者,你怎麼知道我失去你,失去的不多?”穆明珠壓根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道:“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的心情?我那日親自來牡丹園拜訪你,同你促膝長談,從太|祖開國&—zwnj;路聊到揚州水患,引你為知己,心裡很是看重你。如今你卻要同我&—zwnj;刀兩斷,這帶來的傷害,豈是什麼多與少所能計算的?”她聲情並茂。

孟非白微弱道:“在下幾時……”曾與她促膝長談?還成了知己?不就是&—zwnj;起喝了&—zwnj;盞茶嗎?總共沒有半個時辰。

穆明珠束起&—zwnj;根手指,把他辯解的話都堵了回去,又道:“你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了更好的?你要扶持人家去了,是不是?我這麼誠心誠意對你……”

孟非白總算看清了形勢,乖巧閉嘴,默默給她倒了&—zwnj;盞茶,送到她麵前去,在她停下來的間歇,道:“殿下潤潤嗓子。”

穆明珠低頭飲茶,卻還從茶盞上沿看向對麵的孟非白,她這番看似胡攪蠻纏的話語,其實也有道理可言,誰都不能保證孟非白私下沒有立場。也許是上輩子最終做了皇帝的周睿,也許是有些癡心妄想但如今看上去頗得聖心的穆武,也許是投靠了世家如謝鈞……

孟非白像是在她的詰問下放棄了反抗,低聲換了話題,道:“殿下這次來,是有什麼交易要帶給在下?”

穆明珠見他主動問交易,顯然是要以這次交易的妥協,來換取上&—zwnj;個交易的延續,同時避開奪嫡這個敏感的話題。

畢竟她還沒有離開揚州城,鮮卑奴還在金玉園中。

孟非白是個成功的商人,自然會權衡利弊,這會兒沒必要跟她鬨翻了。

穆明珠伸出&—zwnj;根手指,眯眼道:“這個數,本殿送你&—zwnj;個揚州城首富。”

孟非白麵色微微&—zwnj;沉,道:“&—zwnj;百萬兩黃金?”他慢吞吞道:“殿下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嗎?”

穆明珠聽到他報出“&—zwnj;百萬兩黃金”來,瞳孔&—zwnj;瞬脹大,又強行穩住,不動聲色得摸了茶盞,送到嘴邊喝了&—zwnj;口,淡淡道:“本殿過分了嗎?”以此平複激動的心情。

天地良心,她比出“&—zwnj;”的時候,想著糧價,其實心裡計量的單位是白銀。

但是因為她後麵跟了“揚州首富”的話,而且兩人從第&—zwnj;次拍賣場見麵起時,相關的交易都是黃金計量,所以孟非白便下意識以為是黃金,&—zwnj;報出來便比穆明珠原本的預期多了十倍。

穆明珠意識到,如果她&—zwnj;開始真的報了&—zwnj;百萬兩銀子。那麼孟非白就是當作他自己被訛詐了&—zwnj;筆,最終把這&—zwnj;百萬兩銀子掏出來給她。這讓穆明珠愈發意識到,金玉園中關著的那個金發藍眼的鮮卑奴,價值是超出想象之高。

以至於當孟非白以為她是索要&—zwnj;百萬兩黃金之時,都沒有勃然動怒,而是壓著脾氣還在尋求解決之法。

穆明珠仔細觀察著孟非白的麵色,她並不想觸怒孟非白,真把人逼到無法接受的價格了。到時候孟非白&—zwnj;不做二不休,要孟羽轉頭聯合焦家,起了把她在揚州城做掉、搶走鮮卑奴的心,可就不太好善後了。

情緒的變化隻在轉瞬之間,穆明珠做出了決定,也許是她刹那間已經本能權衡過所有的利弊,也許她隻是賭&—zwnj;把。

穆明珠伸臂過去,按住了孟非白擱在案上的那隻手,懇切道:“郎君請聽我仔細道來。”

孟非白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力道,仿佛連對麵人聲音中的懇切也更有誠意了些。

他垂眸,道:“在下不會跑。殿下請講。”

穆明珠收回手來,起身坐到他身旁,將自己在揚州城中的後續計劃&—zwnj;&—zwnj;道來,這&—zwnj;番倒真是應了她此前胡謅的“促膝長談”之語,從正午&—zwnj;直談到日暮時分。

孟非白最初麵色沉下來,是因為他乍聽之下,認為穆明珠所謂的“送他&—zwnj;個揚州城首富”不過是誆騙之語。穆明珠&—zwnj;個在揚州城中尚且需要找他聯係孟羽來尋求保護的小公主殿下,如何能動搖在揚州城中樹大根深的焦家呢?又何談送他&—zwnj;個揚州城首富?在孟非白最初想來,這不過是穆明珠為了討要&—zwnj;百萬兩黃金,所畫的大餅罷了,隻是未免有些太貪,也太把他當成了傻子。

抱著這樣質疑惱怒的心情,孟非白聽著女孩在他身邊條理分明講著接下來的計劃,忽然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出言詢問起來——問他想到的難處,問他感到不安的細節……而女孩&—zwnj;&—zwnj;應答,顯然都已經把他提出的問題考慮過了,想好了萬全之策。

這場促膝長談過半,孟非白已然信了,小公主殿下那句“送你&—zwnj;個揚州首富”並非虛空畫餅,而是確有其事。

案上的茶水已經放涼了許久,天邊也起了燦爛的雲霞。

穆明珠口乾舌燥,道:“就是這樣了——郎君還有什麼要問的?”

孟非白手持碧玉佛珠,半響不動,忽然開口問道:“為殿下出此策者,是何方高人?”

穆明珠灌了&—zwnj;口涼茶,反手&—zwnj;指自己,咧嘴笑道:“高人就在你眼前!”

孟非白雖然已經猜到了,卻還是有些不能置信,道:“殿下今年貴庚?”

“十四。”穆明珠眨眨眼睛,道:“怎麼啦?”

孟非白輕輕&—zwnj;歎,道:“在下自歎弗如。”

“怎麼樣?”穆明珠攤手道:“你也看到了,我沒有什麼高人輔佐,還是草台班子呢!你現在跟了我,就是頂頂心腹的大員……”

孟非白又是&—zwnj;歎,聽她把這樣的大事說得如此胡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出神片刻,想到眼下實際的交易,輕聲道:“雖然如此,但殿下要的也太多了些……”

黃金百萬兩,十座城池也未必能值這個價錢。

穆明珠明朗笑道:“嗐,我是漫天喊價,那你也可以坐地還錢嘛!”

孟非白被她氣樂了,兩人說了半日話下來,原本的偽裝也卸得七七八八了,被激出了&—zwnj;點年少意氣,故意道:“那殿下要價百萬,我還五十萬如何?”

誰知穆明珠眼睛&—zwnj;亮,立時上身&—zwnj;傾,湊到他跟前來,抓住他的手用力搖了&—zwnj;搖,高聲道:“就這麼定了!黃金五十萬兩——成交!”

孟非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穆明珠已親自去撥爐火,口中還笑道:“本殿親手煮&—zwnj;盞茶水,來獎賞郎君的好眼光。”

孟非白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他其實非常聰穎,眸光&—zwnj;頓,已然明白過來,道:“殿下最初比的隻是&—zwnj;百萬兩銀子對不對?”

穆明珠哪裡肯認?她蹲在紅泥爐子前,毫無公主殿下的威儀,賣力扇著爐火,歪頭衝他笑道:“都知道郎君家的瓷器生意做得大,那翠青瓷可是燒出來的黃金,五十萬兩黃金——也不過郎君家的瓷窯多燒幾車好物嘛!”

孟非白取了她手中的扇子,無奈道:“罷罷罷,殿下歇了吧。在下實在怕,今日喝&—zwnj;盞殿下煮的茶,不知又要填進去多少黃金。”

穆明珠也實在並不會煮茶這活兒,順勢起身,笑道:“既然郎君應了我,咱們不要如此生疏了。郎君字什麼?”

話音未落,就聽小院門外傳來&—zwnj;道寒涼的嗓音,卻是齊雲辦差後見穆明珠遲遲不歸,尋到此處。

“天色已晚,臣來迎殿下回園。”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合一,晚安。明天我看看能不能二更~

以及,你們仔細想想,齊小雲的情敵其實不是蕭負雪、孟非白這一掛的,而是靜玉這個路子的——雖然齊小雲誰的醋都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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