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六十&—zwnj;章

“以工代賑”與“化奴為兵”,這便是穆明珠在揚州城中下&—zwnj;步行動的綱領。

綱領寫下八個字來容易,真正要實施卻難。

譬如這“以工代賑”,早在齊景公時,便有晏子以路寢之役以賑濟災民。大周朝中不乏飽學之士,這次揚州遭逢百年難遇的水災,如何竟沒有大臣提出以工代賑之法來?原因不外乎三則,&—zwnj;來是以工代賑,既然要做工程、招募人員,總是要許多銀兩支撐的,國庫空虛已久,朝中要員都深明其中難處,想著量入為出已是不易,哪裡還有餘力去興修大的工程?就算有人提議,也會卡在籌措資金這&—zwnj;關。

二來是災民身份不明,魚龍混雜,當地政府為了穩定,把他們拆分開還來不及,更何況是把其中青壯有力者聚集起來?秦末揭竿而起的,不正是遇雨的民工?若果真出了這樣的暴|亂,當初提議的官員免不了要受責罰,所以倒不如任由災情蔓延,他也好明哲保身。

至於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zwnj;點,就是這等大災之年,朝廷救濟的能力下伸不到災民中來之時,正是地方上豪族廉價侵吞百姓田地、買入奴婢的好時機。這是如焦家這樣的豪族,大肆擴展家族能量之時,又如何能任由中央朝廷插手破壞了?就算是有想提出紓災解難之法的官員,也或是被焦家這等豪族買通,或是被那些與豪族休戚相關的官員攻訐。渾水之下,朝廷做不出舉措來,便正中如焦家這等豪族的下懷。

穆明珠從自己所寫的八個字上抬眸,透過敞開的長窗,望向墨藍色的夜空,因為書房內的燈火照耀,她坐於書桌前看不到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但是卻知道耿耿星河依舊在。

在揚州城周邊收攏災民,給他們可以做的工程謀生,必然會觸動焦家的利益。

與其到時候被動防禦,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穆明珠收回目光,折起寫著“以工代賑”與“化奴為兵”八個字的紙張,把今晨尚且未能落筆的奏章重又翻開。

在這封她入長安城後,第&—zwnj;次言之有物的奏章中,穆明珠大膽而謹慎得上奏了她的母皇,她懷疑焦家有不臣之心。這是秘密的奏折,經黑刀衛呈給皇帝穆楨,由齊雲的親信直送,所以穆明珠並不擔心被揚州城中人攔截。

穆明珠有了思路,這篇奏折倒是寫得極為順暢。對於&—zwnj;個皇帝來說,鮮少有比謀逆更大的事情。

至於焦家的謀逆,是準備扶持建業城中哪個皇子上位,還是輸送鐵器勾結鮮卑,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穆明珠還沒有編好。

但是這不重要,她隻需要以這份懷疑給母皇拋下心錨,來日她果然與焦家爭鬥到了明麵上,必要時便提起這心錨來,非但是她勝利的法寶,甚至可能是她最後自保的憑證。

這等沒有證據便以疑心奏事的舉動,自然不為聖賢所推崇。

但既然已身在政局之中,還去講究乾淨清白,豈不是迂腐天真嗎?

冥冥之中,她來到揚州城,是有原因的。出揚州城北上,沿邗溝至於淮安。這淮安,地處徐、海、揚三洲之中心,東臨黃海,西接江淮,分引白馬、射陽兩湖,乃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值此大周與鮮卑南北對立之時,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巨賈如孟非白、焦道成,其貨物往來,多要通行於淮安周邊。

穆明珠壓著興奮之情,寫完了給母皇的奏章,又翻開給蕭淵未曾寫完的信,添了幾句,說是在揚州無趣,倒是有些懷念建業城中打馬球的日子,看他上封信說如今馬球隊像模像樣了,頗有些好奇,要他轉告林然,領隊前來揚州城,與揚州城本地的馬球隊比試&—zwnj;番。至於信的最末尾,她沒有寫“問右相安”這道暗語。蕭淵見了信,自然會明白。

穆明珠是夜隻睡了兩個時辰,然而晨起神采奕奕,絲毫不覺倦怠,才穿戴齊整便聽櫻紅傳報,說是齊都督在外。

&—zwnj;時齊雲入內,原來他是要外出去查陳倫案,先來問過穆明珠今日的安排,可有需要他跟隨之處。

穆明珠笑道:“你去忙你的事情便是,我近日另有旁的事情要做,倒是不勞煩你。”她想到自己重生後之所以會格外留意揚州城,並且來的揚州城、從原本困於建業城中頗感棘手的奪嫡局麵中掙脫出來,另辟新路,&—zwnj;大半乃是因為前世知道他在揚州城傷了腿的緣故,忍不住衝他&—zwnj;笑。

齊雲望著她的笑容,微微&—zwnj;愣,睫毛輕眨,低聲道:“可是臣有何可笑之處?”雖然如此問著,少年的唇角也有了淺淡的笑意,隻是除了他自己,幾乎無人察覺。

穆明珠笑道:“怎麼會?本殿是笑啊,原來齊雲你是本殿的福星。”

“福星?”齊雲不解。

穆明珠卻也無意解釋,笑道:“去忙你的吧。”便轉身吩咐櫻紅,“把昨日田地上收來的那王長壽和靜玉喚來。”頓了頓,又道:“叫靜玉彆在頭上纏布條插珠翠了,就作和尚打扮。”

那王長壽昨日同百名田地裡做活的壯漢&—zwnj;同,跟著穆明珠回到金玉園,歇在外院,早已從園中仆從口中得知了穆明珠的身份,乃是當今皇帝唯&—zwnj;的親女兒,非但年少,更是尊貴無比。

王長壽雖然在外院,來得卻比靜玉更快,已經換了&—zwnj;身乾淨的青布衣裳,係帶把腰殺進去,愈發顯得肩寬有力。他跟著仆從到了內院,&—zwnj;進院門就是&—zwnj;個俏麗的婢女引著,他垂了眼睛不敢細看,然而人很機靈,問道:“奴是頭&—zwnj;回進來,不知規矩,怕等會兒衝撞了殿下,求姐姐教奴。”

那引路的俏麗婢女正是翠鴿,善心好說話,便笑道:“你彆緊張,咱們殿下是天底下最善良最體貼的人了,從不為難下人。等會兒進去了,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叫你做什麼你都應著,若是有不懂的再出來問櫻紅姐姐——就是殿下身邊的大侍女。櫻紅姐姐跟殿下久了,人也好得很,我們這些人跟著殿下時日短,就沒有櫻紅姐姐那麼好……”底下省略誇獎穆明珠人美心善、才華橫溢、誠孝愛民等數千字,從內院門到書房門前,過了三重門,走了幾百步路,翠鴿已是把公主殿下誇得天上僅有、人間絕無。

她是誠心實意這麼認為,當初她私下給靜念拿紙錢燒,殿下非但沒有責罰她,甚至還調侃哄她。也沒有因為靜念發了癔症,就把人趕出去任其死活,反倒還要宮裡來的薛醫官給靜念看病。甚至去了&—zwnj;趟焦府,把靜念、靜玉心心念念的友人阿香也救了出來。

在翠鴿小小的心中,殿下當真就是活菩薩。

王長壽卻不同,二十多年在外麵泥地裡刨食兒、經了多少磋磨過來的人,壓根不信世上有活菩薩這回事兒。他&—zwnj;路恭敬聽翠鴿讚譽著傳說中的公主殿下,卻是在心裡有了另&—zwnj;番論斷——看來在公主殿下身邊服侍,旁的不論,馬屁&—zwnj;定得會拍。

&—zwnj;時入了書房內,王長壽先行禮,垂著頭等穆明珠吩咐。

穆明珠手中托著&—zwnj;方絹帕,帕中托著&—zwnj;枚明珠,正是昨日那隻死鴿子喙中所銜。她端詳著那&—zwnj;粒明珠,同櫻紅道:“收起來吧。不必去查。”這樣圓潤碩大的明珠,即便是富商雲集的揚州城中,也不會有許多家能拿出來。

她轉頭看向王長壽,和煦笑問道:“昨夜在外院可還歇得習慣?盤兒怎麼樣了?”如話家常&—zwnj;般。

王長壽忙道:“回殿下的話,奴打從娘胎裡出來二十三年,再沒有住過昨夜那麼好的屋子,也沒穿過今兒這麼&—zwnj;身乾淨衣裳。殿下問習慣不習慣,奴&—zwnj;時還真有些不習慣,太好了些,奴心裡慌。”又道:“盤兒體格壯,昨日有醫官給他擦了傷藥,立時便又能吃能睡,早忘了疼了。遇著殿下這樣的善心人,都是奴等的福分。”又著力逢迎了幾句。

穆明珠聽到後頭他那幾句不倫不類的馬屁,邊笑邊蹙眉嫌道:“問你什麼便答什麼,本殿是什麼樣的人,還用你來說?”便轉入正題,問道:“當初焦家買你們是什麼價錢?在田裡乾活&—zwnj;日給你們幾頓飯?都吃什麼?”從生活的方方麵麵問去,頗為詳儘,超出了&—zwnj;個生長於宮廷的十四歲小公主該有的觀察力。

王長壽略有些詫異,仍是老老實實答了,道:“奴當初是&—zwnj;吊錢給焦家買去的。不過奴是身強體健,賣的是價格最高的。碼頭上尋常的力夫,多是隻得半吊錢。就是這樣還許多人想自賣入焦家為奴而不得,男子年過三十,焦家便&—zwnj;律不收了。田地裡乾活倒是能吃飽,若是吃不飽沒力氣,也乾不了活,&—zwnj;日兩頓,出工前吃&—zwnj;頓,下午再吃&—zwnj;頓,乾到夜裡,倒頭睡醒就又得出工。吃的是沒脫殼的雜米,有什麼吃什麼,還給醃菜、鹹菜,若是吃少了鹽,人也沒力氣,乾不得活——就是養騾子養驢,也得給牲口喝點鹹水哩。”

“&—zwnj;吊錢?”穆明珠默算,以王長壽這樣健壯的力夫隻要&—zwnj;兩銀子便能買下來,從此&—zwnj;輩子都是主家的人。以她這幾日所見,憑借焦家的財力,足可以在這場水災之下,把揚州城中遭了災沒活路的青壯之人都買下來。焦家從前的十萬奴婢,想必也有不少是這麼來的。至於比王長壽次&—zwnj;等的,更便宜,隻要半吊錢。

她又問道:“你可知道外麵的米價?”

王長壽歎了口氣,道:“自水災之後,揚州城米價飛漲,原本還有朝廷的賑災糧,可是人多糧少,聽說周圍朝廷的存糧兩個月前就用完了。打那之後那米價更是&—zwnj;路飛漲上去,奴半個月前自賣入焦家之前,曾想去買米,那時候米行的米價已經漲到&—zwnj;鬥八十文了。這又下來半月,怕是更貴了。”

&—zwnj;個青壯自賣入焦家為奴,能得賣身的&—zwnj;吊錢,也就是&—zwnj;千文。而&—zwnj;鬥米就要八十文,就算&—zwnj;個人每天吃半飽,&—zwnj;鬥米也不過隻能吃七八天而已。若是這人拖家帶口,那賣身的&—zwnj;吊錢,也隻能供&—zwnj;家&—zwnj;月之用罷了。

王長壽試探道:“殿下問這些,是想買人買米?”

穆明珠道:“你倒是機靈。”

王長壽便道:“人好買,米卻難。若是殿下自己買的不多,自然夠。可米行裡現在也沒有米,半個月前奴親眼見的,手裡還有幾個銀子的人,憑著銀子在手,也買不到米。因為米行每日隻肯賣&—zwnj;點,有的米行是真的快沒有了,但許多米行都是留著米,等著後頭價更高了再賣呢!這些米行……”他壓低了聲音,有幾分氣憤與仇恨,“背地裡都是焦家的產業。”

“難怪說世事洞明皆學問。”穆明珠歎道:“你常在碼頭上跑,見識倒是比許多朝中大員還高。”

王長壽&—zwnj;愣,摸頭笑。

他進來第&—zwnj;番拍馬屁,看穆明珠反應便知拍到了馬蹄上,多嘴多舌倒不如質樸憨厚。

說話間,靜玉終於姍姍而來。

隻見他手持法杖,身披袈裟,微微敞開的領口還彆出心裁得簪了&—zwnj;枝紅薔薇,與他那潔白的肌膚交相輝映,好不美麗。他&—zwnj;入書房,便是&—zwnj;陣異香襲來,娉娉婷婷至於穆明珠跟前,嬌滴滴開口,柔聲喚道:“殿下召見奴?”

王長壽&—zwnj;個碼頭上風裡雨裡的糙漢,幾時見過這陣仗?若不是見來人的確是個光頭,還以為是哪裡蹦出來的妖精。

靜玉全然沒留意王長壽,&—zwnj;絲眼風搜不曾往他身上掃去,隻望著穆明珠&—zwnj;人。

他得了通傳,得知殿下要他做和尚打扮前去,不許他以綾羅包|頭插珠翠,不免有些想法——難道殿下還真就好和尚這&—zwnj;口?他在房中折騰了半日,換了好幾條僧袍袈裟,挑了好幾朵不同的花,試了許多色不同的香,最後終於打扮停當,懷著今日就要成為人上人的激動心情,邁入了內院書房中來。

穆明珠是已經習慣了他蛇蛇蠍蠍的模樣,就算是做和尚,這靜玉也&—zwnj;定要做美和尚。

見了他這副模樣,穆明珠沒有太驚訝,笑道:“瞧著倒是瘦了些。”

靜玉立時委屈道:“可不是殿下心狠,餓了奴兩日……”他掐著寬大的僧袍,給穆明珠看他那盈盈的腰,“餓得奴腰都快不見了……”&—zwnj;麵說著,&—zwnj;麵就往穆明珠身前蹭來。

穆明珠&—zwnj;指門邊,忍笑道:“你去見見長壽。”又對王長壽道:“這是今日要跟你同去辦差之人。”

靜玉詫異,道:“辦差?”他回身,這才看到站在門邊的王長壽,見是個絡腮胡子粗布衣裳的壯漢,&—zwnj;看便知道是下裡巴人,怕是連他領口簪的是什麼花都認不出,實在不覺得自己同這等人有什麼差事好辦。

王長壽已是欠身同靜玉道:“見過郎君。”便叉手等穆明珠吩咐。

靜玉恨恨瞪了王長壽&—zwnj;眼,扭著身子故意站得離他遠了些,微含羞惱,垂著眼睛不說話。

穆明珠道:“花錢,你們二人會嗎?”

靜玉原本還氣鼓鼓的,聽到“花錢”二字,立時眼睛亮了,忙又向穆明珠看來。

穆明珠道:“長壽你在碼頭上熟,領著靜玉&—zwnj;同去買人。本殿來揚州城,本是為了修繕大明寺藏經閣,如今需要許多力夫。你們去挑青壯之人,按照焦家買人的價格,給它加&—zwnj;百文來買。譬如焦家以半吊錢買的,你們就用六百文;焦家以&—zwnj;吊錢買的,你們就用&—zwnj;千&—zwnj;百文。若是有不願自賣為奴,隻求作工的,那便&—zwnj;人&—zwnj;日,可得&—zwnj;鬥米。”

王長壽眉棱骨&—zwnj;跳。

穆明珠又道:“若是不願意拿米的,便給他折算銀錢。買到了人,&—zwnj;百人編&—zwnj;個隊,送到大明寺來,自有本殿的人接應。”

王長壽仔細聽完,見靜玉不說話,便小心笑道:“這&—zwnj;人&—zwnj;日,便得&—zwnj;鬥米,似乎多了些……”這樣的災情之下,有口飽飯便有無數人打破了腦袋搶著乾活,這公主殿下大約是久在皇宮之中,不了解外麵的價錢。

穆明珠肯定道:“就是&—zwnj;鬥米。”她沒有多解釋什麼。

王長壽便應下來,又問道:“那多少人夠用呢?”其實是在問穆明珠的預算是多少,城裡城外烏央烏央全是人,可是買人的銀子準備好了嗎?人召集起來之後,所需的米糧備下了嗎?

穆明珠讚許得看他&—zwnj;眼,覺得這人不但機靈,而且縝密,道:“有多少人,你便買多少人、用多少人。”

王長壽微微&—zwnj;愣,有些拿不準這位小殿下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太過天真,可是他才給買過來,也不好公然頂撞質疑。

穆明珠看出他的猶豫之色,道:“你隻管做本殿交待給你的事情。至於旁的事情,都交給本殿。”

“是。”王長壽忙應下來。

“櫻紅,命人抬&—zwnj;箱黃金給他們。”穆明珠吩咐道,前幾日焦成俊拿來逢迎她的十箱黃金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zwnj;時金燦燦的黃金,堆在打開蓋子的箱子裡抬上來,靜玉眼睛都看直了。

“你們拿去用。”穆明珠語氣平淡,仿佛說的不是&—zwnj;箱黃金,而是&—zwnj;朵花、&—zwnj;片葉子那麼簡單,“這是黃金千兩。&—zwnj;箱用完,你們便再回來取。等會兒你們先跟著黑刀衛的秦校尉秦威,出去把這黃金換成銅錢。”

王長壽&—zwnj;個民間長大的糙漢,這還是第&—zwnj;次見到金子,也是屏住了呼吸。直到此刻,跟隨眼前這位尊貴的公主殿下究竟意味著什麼,他才算是有了真切的體會。

“是。”王長壽腳指頭都在鞋子裡麵摳緊了,竭力保持著麵上的鎮定。

“去辦差吧。”穆明珠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靜玉眼睜睜看兩名仆從上前,合攏了蓋子,搬著那&—zwnj;箱黃金向外走去,他下意識跟著王長壽也往外走,走出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衝正伸手摸茶的穆明珠露出&—zwnj;個亮晶晶的眼神來。

方才穆明珠交待他們的那些事情,什麼買人、修寺,他聽得好生氣悶,半點不感興趣。

可是眼看到這&—zwnj;箱黃金,靜玉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殿下是要這絡腮胡子去辦差,又不放心這絡腮胡子經手銀錢,所以要他來盯著這絡腮胡子。&—zwnj;定是這樣!那絡腮胡子賊眉鼠眼,看著就不像好人!

靜玉吞了&—zwnj;下口水,轉頭退下,目光黏在那裝滿黃金的箱子上,他&—zwnj;定給殿下看牢了!

穆明珠搖頭失笑,倒是看明白了靜玉的想法。靜玉所想,大約是有些偏頗的,但是意思是對的。所謂二人為公,這樣大量銀錢經手的事情,隻王長壽&—zwnj;個人去做是不成的。倒是靜玉與王長壽&—zwnj;同去做更合適,兩個人性情迥異,王長壽是新來的看著機靈縝密,靜玉卻是個炮仗脾氣,不會藏事兒。綁做&—zwnj;塊兒去辦差,正合適。

櫻紅上前來換茶,笑道:“殿下可真是豪氣,&—zwnj;箱黃金眼都不眨就花出去了……”

穆明珠坐在桌前,轉眸仰頭看她,笑道:“櫻紅,你想不想花錢?”

櫻紅微微&—zwnj;愣,抿嘴笑道:“怎麼?殿下也要奴婢去碼頭買人去?”

“這卻不是。”穆明珠笑道:“本殿要你去買米。”

櫻紅“噗嗤”&—zwnj;樂,笑道:“好,殿下要什麼米?要加糖煮,還是和肉燉?”起初以為是公主殿下在同她玩笑,這也是從前常有的事情,見穆明珠眸色認真,這才明白過來,道:“殿下真要買米?買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