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1 / 2)

《駙馬如手足, 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月光流轉,透過滿園花樹,仿佛灑落一地碎銀。

穆明珠壓著少年, 輕輕倒在窗下小榻上。

一室溫暖之中,甜味的焚香氤氳開來, 將兩個人與外麵的世界隔開。

穆明珠撫著少年滾燙的麵頰,在呼吸的間隙, 柔聲問道:“想要什麼?”她撫過他微張的唇, 輕聲笑道:“怎麼又不說話了?”

方才胡鬨時,她的衣袖卷了上去。

齊雲目光落在她露出那節如雪皓腕上, 呢喃道:“可不可以……”

穆明珠湊上去, 耳朵挨在他唇邊,極有耐心地, 柔聲問道:“什麼?”

齊雲低聲喑啞道:“臣現下想不出……”

“想不出?”穆明珠輕聲笑道:“那就慢慢想。”她撫著他散落的烏發,又道:“我還欠你好幾個請求呢。”

齊雲低垂了睫毛, 輕聲道:“可不可以……保存起來……”

穆明珠聽明白了, 笑道:“當然可以。你什麼時候想到了, 什麼時候告訴我便是。”

齊雲深深望著她。

他的要求隻有一個, 卻不敢吐露。

穆明珠坐起身來,看著他眉睫低垂、羞澀乖巧的模樣, 忍不住又上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笑道:“你這樣可愛的一個人,從前怎麼裝得那樣凶狠?”

尤其是在她麵前, 從來不曾好聲好氣說過話。

齊雲眨眨眼睛,想到從前賜婚旨意下達之後,他與公主殿下越來越惡劣的關係,也不曾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有與她如斯親密的一天。

“是殿下從前不曾看過臣。”齊雲輕聲道, 側過臉去看窗外的月光。

穆明珠微微一愣,手指在他臉頰上輕輕用力,要他扭過臉來,笑道:“那我現下好好看看你……”

燭光昏紅,月色如水,榻上一對小兒女嬉戲親密,是彼此都少有的縱情時光。

雖然是在襄陽行宮之中,但臨近新年,節日的氣氛還是濃重起來,侍女的袖口鑲了喜慶的紅邊,花樹亭閣之中也多了些鮮豔的色彩。

“給宋先生的宿處已經備好了。”櫻紅彙報著此前穆明珠安排的事情,“給雍州各處的節禮也已經送出。公主府收到的節禮都在這本冊子裡,奴念給殿下聽,還是留給您閒暇時看過?”

穆明珠抬手示意她把禮物單子留下來,並不需要她念來,口中道:“宋先生那裡的用度,一應與虞先生相同。”

“是。”

穆明珠手按在禮物單子上,卻有些出神。

這次母皇派人來送新年的賞賜,沒有選擇尋常的侍從,而是特意找了此前已經被罷官的宋冰。

宋冰與虞岱交情深厚,這一點儘人皆知。

當初營救虞岱,也是宋冰一直堅持不懈,最後求到蕭淵處,又從她這裡實現了。

母皇深知這二人的情義,特意選了宋冰來,是不是也是一番善心,想要虞岱在雍州也有舊友陪伴度過新年呢?

這麼看來,母皇對從前跟隨過她的老臣還是心思的,能照拂處也就照拂了。

若是真走到下一步去了,不知虞岱的意見對母皇有多大的影響。

現下虞岱奉命跟她在雍州做事,大約也有留意她一舉一動、及時上報的作用在。她對虞岱有救命之恩,現在與母皇的利益又沒有衝突,因此與虞岱來往也和睦。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跟母皇起了衝突,似虞岱、宋冰這等母皇昔日舊臣,又會如何選擇呢?

穆明珠一時想得有些深了。

“殿下?”櫻紅小心喚道,“您每日勞神,如今到了年節下,就是陛下都給自己放一日假呢——您何不也放鬆些?”

穆明珠回過神來,卻沒有接“放鬆”的話,轉而問道:“此前要你給碧鳶去信,她怎麼說?”

柳猛死後,建業忽然起了流言,謠傳穆明珠與梁國小皇子拓跋長日之事。

穆明珠多方探查,又命櫻紅寫信給碧鳶,以婢女的名義通信,就算是信件為人看過,事情也可大可小,總還有轉圜的餘地。

櫻紅忙道:“奴正要說這件事。”她從袖中捧了碧鳶的回信出來,呈給穆明珠,口中道:“這流言來得凶險,連公主府中都有下仆暗中誹謗。碧鳶撞見了一次,下令把那些亂說話的幾個仆從都捉了起來,如今隻關押著,一切等公主殿下回去之後發落。”

穆明珠低頭看碧鳶寫來的信,除了詢問櫻紅等人在雍州的情形外,果然也寫了懲治府中亂說話仆從的事情;另外還提到在她離開之後,那小郡主牛乃棠未得消息,還曾經到過公主府一趟,見她不在才悻悻而去。

“不知是什麼卑鄙小人,編出了這種流言來。”櫻紅皺眉道:“實在是無稽之談,殿下乃是大周公主,怎會與梁國人勾結在一起?陛下必然是不信的。殿下也不用太擔心。隻是那些背後傳壞話的小人,用心險惡,殿下得防著點才好。”

穆明珠折起碧鳶的信,思量著不語。背後的小人,她隱約有幾個猜想,需要她特彆留意的都是老敵人,倒是不怕暗箭。叫她擔憂的,根本乃是皇帝的態度。

如果說皇帝不信這謠言,那麼皇帝派齊雲來雍州暗查她,是什麼用意?

如果說皇帝信了這謠言,那麼皇帝究竟看到了什麼證據?

穆明珠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來要等孟非白的消息了。”

那批被黃老將軍拿下的梁國奸細,究竟透漏了什麼消息。

穆明珠回過神來,卻見櫻紅正望著榻上揉皺了的錦被出神。

櫻紅原本手頭也有千絲萬縷的細務,可是近來心頭更多了一樁大秘密。那個使得公主殿下換了寢殿,藏在內室的情郎,究竟是何方神聖?

據她觀察,這人頗有些神出鬼沒。

她有時候守在公主殿下宿處的外間,明明晚間退出時,裡麵隻有公主殿下一個人,半夜卻會被裡麵兩人的低語聲驚醒,那些低語聲聽不真切,卻的確是兩人無誤,可是等到次日清晨她往內室去,卻又隻見公主殿下一個,隻有窗下榻上揉皺的錦被、公主殿下過分紅豔的嘴唇、甚至偶爾頸間可疑的紅痕,訴說著昨夜一切的不同尋常。

就算這人會飛簷走壁,外麵裡三層外三層的扈從防守之下,他又哪裡能來去自如?

除非公主殿下新得的這情郎,竟是從外麵那些扈從中來的!

一想到這裡,櫻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