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楊菱琴很少在外麵住賓館, 也就大學畢業遊住過一次,跟鄒凱捷認識那會都直接住他家了,也根本不用在外麵開房。

晴妹吃了藥還是不見好轉, 甚至還漸漸低燒了起來, 在外麵到底比不上在家裡舒服和方便,很多必需的母嬰用品都沒有,帶著孩子又不方便頻繁外出購買。

吃母乳的寶寶通常不怎麼肯喝奶粉和輔食, 晴妹也不知是餓的還是不舒服,總是睡睡醒醒不停地哭,給她衝了奶粉喝兩口又不肯喝,每隔三四個小時就反複發一次燒,楊菱琴折騰得整個人憔悴瘦了一大圈。

有好幾次夜深人靜時她失眠難熬時,所有無法控製的抑鬱消極情緒鋪天蓋地地壓過來時, 她差點就想抱著孩子跳河算了,省得在這個世界上受罪。

她看向床榻上病態昏睡的晴妹, 這幾天又發燒又各種吃藥,原本白裡透紅的小臉此刻青青的, 也跟著瘦了一圈。

楊菱琴心疼不已, 她摸著孩子的臉蛋, 嘴唇顫抖而無聲,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的錯......”

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 晴妹雖然間隔幾個小時還是發燒, 但精神狀況還好, 楊菱琴就沒那麼擔心了, 按照以往帶瑤妹的經驗, 這可能是幼兒急疹, 等到時候出一身疹子就好了。

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實在太困,她不知什麼時候趴在床上睡著了,連續幾天幾夜都沒睡好,她這一睡昏昏沉沉地睡過頭了,連天黑都不知道,待她猛地一驚醒看手機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再偏頭一看晴妹,她伸手一摸那溫度簡直滾燙得像塊鐵!

楊菱琴一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慌忙起身去拿美林退燒藥,因為焦慮險些打翻了瓶子。

楊菱琴一手拿著藥,一手輕輕拍了拍晴妹的小臉,哄她喝。

然而晴妹沒有像平時那樣像條毛毛蟲似的伸懶腰醒來,依舊昏睡著,臉蛋和嘴唇病態紅得厲害。

叫不醒孩子的楊菱琴徹底嚇壞了,她連忙抱起晴妹,搖晃著她的小身體並焦急地喊道,“晴妹醒醒,晴妹你彆嚇媽媽!”

楊菱琴慌亂無神,她又是拍她臉蛋又是掐她人中,晴妹才嗚咽了幾聲,半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閉上。

楊菱琴趁此機會把退燒藥用吸管推進她嘴巴裡,強行喂了兩口水然後正打算收拾東西帶她去醫院時,晴妹突然全身繃直,兩眼上翻,雙手握拳緊緊的,口吐白沫中帶著些許剛喂進去的紅色退燒藥,樣子十分嚇人!

楊菱琴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她慌張到極點,抱著孩子又是哭又是喊的,這下掐她人中也不管用了,亂糟糟的腦子剩下一絲清醒就是給鄒凱捷打電話。

然而她忘記前幾天生氣中把他給拉黑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她沒辦法了就驚慌失措地抱著孩子就衝下樓去醫院。

由於這邊比較偏,空蕩蕩的大馬路冷清得連個鬼影都沒有,時而有一兩輛車呼嘯而過,快得讓人根本攔截不下。

楊菱琴披頭散發隻穿著拖鞋抱著孩子從賓館裡跑出來,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嚨嗓了,從來沒有過的焦急和絕望!

在暗淡的路燈下,周圍的建築都是漆黑的,她大概知道醫院在哪個方向,她一邊抱著孩子往那邊跑,一邊頻頻回頭看有沒有車經過。

在慌亂之中她腦子早已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也許她一開始就該打120,可她等不及救護車到來,隻想著快一點快一點趕去醫院。

就在她跑得氣喘籲籲時,後方似乎有車燈照射過來,楊菱琴立刻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來車,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幾乎想都不想就衝了上去!

“嗶!!”尖銳的喇叭聲響起,車子就在那幾秒鐘之間在楊菱琴麵前猛地刹停!

司機是個年輕的男子,他驚魂未定地看著前麵那個抱著孩子披頭散發的蒼白女鬼,差一點他就撞到人了!

楊菱琴什麼都不顧了,跑到他車窗邊哭著哀求說孩子生病抽搐能不能送她們去醫院,年輕司機聞言愣了一下,看向她懷裡的嬰兒,口吐白沫,臉青唇白的樣子的確十分嚇人。

他沒有猶豫,立刻道,“上車吧!”

“謝謝!謝謝你好心人!!”楊菱琴一邊感激不已,一邊急忙上車。

丁知揚是本地人,也知道附近的大醫院在哪,他一改剛剛的悠哉悠哉,一踩油門就呼嘯地向那邊趕去!

他握緊方向盤,眼角餘光看著後視鏡聽著後方那女人抱著孩子哭喊著讓她醒醒,彆嚇媽媽。

那哭聲絕望又淒涼,一時間他心裡百感交集,忍不住開口道,“馬上到醫院了,你彆激動....”

想到一些急救常識,他頓了頓又說道,“孩子抽搐的話你最好把她側躺,彆讓異物堵住喉嚨窒息。”

楊菱琴早已六神無主,這會聽到他的話終於清明了一瞬,連忙照做,過了兩分鐘後,晴妹慢慢恢複了正常的樣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大眼睛濕漉漉,因為高燒下臉蛋紅紅的,但沒有剛才那樣嚇人了。

楊菱琴一顆吊在嗓子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喜出望外地抱著女兒忍不住痛哭出聲。

丁知揚聽著後麵兩母女的哭聲也稍微鬆了口氣,他忽然感覺楊菱琴似乎有些眼熟,而且聽著聲音也覺得耳熟,他再回頭看了一眼後,有點不確定道,“你...你是楊菱琴吧!”

楊菱琴愣了愣,這才看清楚眼前這個年輕的好心人很像她以前一個的初中同學,不過她跟他不算很熟,謝杏梨跟他才熟,丁知揚以前還寫過情書讓她幫忙轉交給謝杏梨。

她遲疑了一下,“丁知揚?”

“好巧。”丁知揚微笑了起來。

不到十分鐘到了鎮上最大的一家醫院,二甲醫院。

在這期間晴妹又抽搐了一次,楊菱琴也顧不上老同學敘舊了,連忙抱著孩子往急診室跑。

丁知揚出於同學交情見她一個女人大晚上的這樣奔波,想想還是跟上去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城鎮是上的二甲醫院,醫術和設備其實並不算很高超,而且晚上這個點數隻有主治醫師值班,很少會有主任醫師,所以眼前這個年輕的男醫生說出來的話嚇得楊菱琴眼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

“你家孩子算是高熱驚厥,目前情況比較嚴重,剛才觀察到她囟門股脹我們懷疑是腦膜炎!”

“腦膜炎的話得做磁共振和腰穿確診,而且她如果還是不停地抽搐,就得進ICU搶救,費用不是幾千塊能搞定的,你最好儘快通知你丈夫帶錢過來辦入院手續.....”

腦膜炎,腰穿,ICU,搶救.....楊菱琴不敢相信怎麼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女兒的病情就這麼嚴重了!明明昨天還精神滿滿地衝自己笑,而這會小小的人兒就躺在病床上安靜地昏睡....

楊菱琴臉色煞白,她抱孩子出來時太過慌亂隻帶了手機,沒有帶包和銀行卡,醫生重新進了急診病房後,她連眼淚都忘記擦了,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要給鄒凱捷打電話。

這個時候就算再大的矛盾也敵不過女兒的安危了,她要撥打電話時這才發現自己前幾天氣極把他拉入了黑名單,手指顫抖地把那串電話號碼拉出黑名單撥打過去時,結果情況這次又跟上次一樣了。

撥過去沒響幾聲被按掉,再撥又被按掉,再撥再被按.....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人居然還在打遊戲!!

一連撥了五六遍都沒有撥通,楊菱琴氣憤得大喊了一聲把手機摔在地上,蹲下來雙手抱頭痛哭!

她幾乎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一個人!之前即便是生氣也沒有現在這樣氣得渾身發抖,眼前一陣陣發黑得站立不穩,要不是腦子裡還有一絲理智擔心女兒的情況,她都要暈厥過去了!

丁知揚在一旁低頭看著她,疑惑問道,“電話打不通嗎?要不要用我的手機打?”

楊菱琴揪著頭發,痛哭著搖頭,“不結束他不接的,他不會接的......”

丁知揚皺起眉,不明白楊菱琴的老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連自己老婆孩子在醫院了都不肯接電話?

“他女兒都要進ICU了他還在打遊戲.....他還在打遊戲你知道嗎!?”楊菱琴一顆心痛得支離破碎,痛得要窒息,喉嚨像有塊石頭哽住。

“遊戲狂啊....”丁知揚很無語,他對遊戲這一類不是很熱衷,平時玩玩也隻是打發時間罷了,絕對不會耽誤正事的,如果謝杏梨找他,彆說打電話了就是一條信息他都能立馬退出遊戲去回複。

“我可憐的女兒!我該怎麼辦.....”楊菱琴痛苦不已。

“你要不打電話給你公公婆婆或者你爸媽?孫女病了他們也應該知情的。”丁知揚提醒道。

楊菱琴一頓,是了,即便白盛芳能狠心不理,鄒隆華總歸會上心的!即便他們從骨子裡重男輕女,但也不至於見死不救的。@@

“對對對...我,我打電話給我公公!我手機呢....”

楊菱琴匆忙撿起剛才怒急攻心摔在地上的手機一看,不僅屏幕被摔碎了怎麼按開機鍵都沒反應,這簡直是雪上加霜!

“啊----”楊菱琴發恨地按著手機也不亮,她發泄似的不停地捶打自己的頭,這一自虐的舉動驚得丁知揚連忙握住她的手,勸道,“冷靜點冷靜點!”

“錢的問題好解決!我可以先幫你墊付著,孩子治病要緊!”丁知揚說道。

楊菱琴感激涕零地揪著他的袖子,喉嚨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有眼淚又湧了出來。

鄒凱捷今天厚著臉皮又去了一趟楊家。

本來他不想去的,前天看到楊菱琴抱著孩子孑然一身坐在小商店門口的照片後,他這兩晚一直睡不好,輾轉反側地做夢,總夢見這兩母女離家後在外麵風吹雨打日曬雨淋,他喊她們回來,楊菱琴也沒理他,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後,帶著孩子越走越遠....

鄒凱捷去楊家想了解下發生了什麼事,並且告訴他們楊菱琴並沒有回來,得知這個消息楊媽當場哭了出來,跺腳指著楊爸罵,責怪他當時說的那些話搞得女兒現在下落不明,也不知會不會做什麼傻事.....

楊爸也自責黯然不已,沉著臉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任由楊媽打罵。

鄒凱捷頭大,一邊好聲好氣安慰了嶽父嶽母,一邊想辦法聯係一些朋友去找人。

他又重新去了前天楊菱琴去過的那個小商店,然後沿著那條路找附近的賓館,再找到一半時,又接到電話嚴柏和任丹凝出了車禍,隻得往他們那邊趕。

任丹凝這些天想纏鄒凱捷被他冷落後,就跑去跟嚴柏他們鬼混,結果被一輛泥頭車懟了車屁股直接翻車,兩人被卡在裡麵出不來,她當時真的絕望又害怕極了,當鄒凱捷風風火火出現的那一刻她簡直熱淚盈眶,恨不得以身相許,隻可惜人家不稀罕....

鄒凱捷帶人把車翻正把兩人解救出來後,一個小腿骨折,一個腦震蕩昏迷,把事故和車輛由交警處理後,他就直接載著兩人去醫院。

任丹凝坐在後座疼得冷汗直流,骨折小腿絲毫不敢動,尤其是當車輛偶爾顛簸一下,那股鑽心的疼意傳遍四肢百骸,嘴唇都蒼白了起來,而頭破血流的嚴柏時不時歪倒在她身上,更讓她想躲都躲不開。

在去醫院的途中,鄒凱捷剛才擱在後座的外套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響,他開車不方便接就喊坐在後麵的任丹凝接一下。

任丹凝這些天心情不好再加上受傷了,這會一看到楊菱琴的電話她麵無表情地賭氣掛掉了。

“誰打來的?”鄒凱捷頭也不回地問,他全程心不在焉,一聽到電話就猜測是不是朋友打聽到楊菱琴的消息了要通知他。

“啊?額....號碼顯示是騷擾電話。”任丹凝心一跳,麵不改色說道。

大晚上的還有騷擾電話?鄒凱捷有點疑惑但也沒多想,畢竟以前確實經常接到買六I合I彩的電話。

任丹凝剛說完沒多久,楊菱琴的電話又來了,在鈴聲要響起時她連忙立刻按掉,這反複了掛了幾次沒再打來她才鬆口氣。

去到醫院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到門口後,急診的醫生護士推病床出來了,鄒凱捷把嚴柏抬上病床後,又把任丹凝拎到輪椅裡,推著往急診室裡走去。

任丹凝被他那不甚溫柔地一拎,整個人跌坐在輪椅上那骨折的地方一震,頓時疼得她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吸著氣說不出話來,她從小受不得痛,打個針都哭鼻子的,今天她可哭慘了。

“嗚嗚嗚.....好痛啊!”通往急診室的走廊裡,任丹凝哭個不停,“你,你能不能推慢點!”

“活該!”鄒凱捷放緩速度,沒好氣道,“大晚上的不在家非要跟著嚴柏到處玩!疼不死你!”

“嗚嗚,你就彆罵我了....”

一切是那樣的因緣巧合。

在崩潰邊緣強撐的楊菱琴此刻就跌坐在急診室門口,著急地等待裡麵晴妹的治療,走廊傳來的動靜她本來沒心思理會的,可她卻敏感地聽到了鄒凱捷的聲音。

她轉頭看去,怔怔地看著對麵推著任丹凝向她走來的年輕男人,霎時間腦子一片空白。

生活總是那麼的可笑,又是那麼的可悲。

楊菱琴曾多次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她,她的親人,她的愛人,一個個都往她的心臟捅刀子!

即便不止一次看到鄒凱捷和任丹凝親密無間,可這一次,他是真正把她心裡對他僅剩的,唯一的一點期盼和留戀都毀掉了。

她對他所有的愛和念,就像一隻脆弱的玻璃瓶砸落在地,徹底支離破碎。

夜裡的風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吹拂而進,淩亂了她臉頰邊散落的發絲,也涼透了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楊菱琴扶著旁邊的座椅緩慢站了起來,就這樣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

不知為何,本該震驚絕望,怒火衝天的她,此時此刻卻提不起一絲情緒,隻覺得疲憊到了極點,萬念俱灰間連張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鄒凱捷萬萬沒想到楊菱琴居然也在醫院!看她孤身一人臉色蒼白的樣子,難道晴妹在急診室?!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緊張過頭,鄒凱捷手一鬆,推著任丹凝的輪椅在慣性的力道下往一旁的牆上撞去,她啊啊啊地尖叫了起來,還好旁邊一個護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鄒凱捷急忙朝楊菱琴走過去,有些結巴道,“大晚上的....你,你怎麼會在這?晴妹呢?”

楊菱琴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反問的聲音沙啞至極,也嘲諷至極,“你又怎麼在這?”

鄒凱捷懊惱不已,連忙解釋,“嚴柏和任丹凝出車禍了,我剛剛送他們過來醫院.....”

楊菱琴聞言禁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不自覺地往下掉。

鄒凱捷看著她這樣不知為何心裡慚愧得很,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楊菱琴慘笑,“在你心裡,遊戲和你的豬朋狗友永遠都比你老婆孩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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