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鄒凱捷皺眉,“怎麼會!?你聽我說.....”

“鄒晴晴的媽媽在嗎!”這時,急診室傳來護士急促的喊聲,

楊菱琴猛地轉過身,連忙道,“我是!我是!”

“孩子剛剛又抽搐了,我們已經及時止驚但要是有繼續這樣有可能會腦損傷,你簽一下這張紙吧,否則我們不敢采取其他一些搶救措施.....”

說著護士遞來了一張白紙黑字,楊菱琴一看到上麵寫著‘病危通知書’眼前一黑就要站不住,鄒凱捷連忙扶住她。

透過門縫,鄒凱捷看到病床上平時呆萌可愛的晴妹此刻吸著氧,頭紮點滴的昏迷憔悴樣,心疼得要窒息。

楊菱琴臉色蒼白,手指顫抖得根本握不住筆,還是鄒凱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簽了字。

見搶救室的大門再度關上,她就開始不停地哭,不停地落淚,一天沒怎麼吃東西她連哭都渾身發抖,雙手揪著胸口那顆痛得要裂開的心臟,下一刻隻覺得喉嚨一熱,一股熱流湧上她再也忍不住地嘔吐了起來!

鮮紅的血跡從她蒼白的嘴角一點點滑落在地,那鮮明的顏色刺眼極了。

鄒凱捷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連忙扶起她,大驚失色道,“你,你怎麼吐血了?!”

“醫生隻是讓簽個紙並不代表晴妹就出事了!你振作點!”

許是楊菱琴那樣子嚇到了他,鄒凱捷安慰的話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就算,就算有什麼事...我們還有瑤妹,還可以再生....”

‘啪!!’他的話一落,楊菱琴便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在他臉上,打得他頭都偏了過去,紅紅的指印霎時在他白皙的臉上浮現!

另一個急診室門口在等待醫生安排拍片的任丹凝見此一幕瞪大眼睛地愣住了,傻傻地忘記了疼。

這一巴掌幾乎用儘了楊菱琴所有的力氣,她搖搖欲墜地扶著牆,雙目猩紅地盯著他,她吐了一口嘴裡的血腥,聲嘶力竭,“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怎麼能!!??”

她滿臉的絕望,聲音暗啞,“鄒凱捷.....我真想剝開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能這麼硬!這麼地無情!”

楊菱琴指著他,聲淚俱下,“你爸媽那樣說我你不管不顧,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你一個都不接!那個任賤人受點傷你就急著送醫院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

“你還是人嗎?!還能再惡心點嗎?!”

鄒凱捷被堵得啞口無言,他神色動容,嘴巴動了動,想上前對她辯解什麼,卻下一刻又被她反手一巴掌給打了回來!

這下臉上一左一右兩個清晰的巴掌印終於對稱了,他感覺自己的牙都被打鬆動了。

見楊菱琴此時此刻如此的癲狂崩潰,他不敢再刺激她,隻得沉默地任她數落,發泄。

“鄒凱捷,你就是個魔鬼!你一家人都是魔鬼!我恨你.....我恨你全家!”

夜裡的風和空氣都是寒涼的,在醫院這種血腥味,針水味,病痛聲,哀嚎聲,哭泣聲等讓人從嗅覺,視覺,聽覺來擊潰人心理防線的地方,楊菱琴那充滿怨恨的聲音在人來人往,神色匆匆的走廊顯得格外尖銳和淒烈。

楊菱琴淚眼朦朧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年輕丈夫,再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搶救室,這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徹底崩塌了,多日來的痛苦難堪,抑鬱神傷,已然讓她陷入了一個無望無助的境地,她再也撐不住了,身體裡的所有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眼睛一闔,就整個人軟了下去。

鄒凱捷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攬,將她纖弱單薄的身子接在了懷裡,單膝跪地。

醫院的黑夜是滲人的,可怖的,仿佛到處都躲藏著各種各樣的病魔,張牙舞爪地,折磨地要奪走每一條鮮活的生命。

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鄒凱捷的心跳聲從來沒有過的急促,‘咚咚咚’的每一聲都像擂鼓那麼響,仿佛隨時能衝破胸膛跳出來。

他眼底的光芒深諳而沉痛,忍不住雙手抱緊她,把頭埋在她脖頸間濕潤了眼眶,低低呢喃,“對不起.....”

也許真是他錯了.....一直以來,大錯特錯了。

楊菱琴病如山倒,一向體質很好的她這次也扛不住了,憂心憂慮,急火攻心,再加上風寒入體,她也發起了低燒,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像紙片人,風一吹都能將她吹走似的。

鄒凱捷守了她一整晚不敢合眼,看著平時那麼精力充沛的她此刻病懨懨的昏睡著,他心裡就隱隱作痛,自責,羞愧,難過,懊惱,各種紛紜複雜的情緒充斥了整個腦袋。

頭疼欲裂得他禁不住低下頭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強迫自己清明卻怎麼壓製不住她那鋪天蓋地在他腦裡響起的聲音。

“鄒凱捷你能不能幫忙哄下孩子彆老是都捧著手機玩遊戲!?”

“鄒凱捷你能有一點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心嗎?”

“鄒凱捷你就會幫著你媽!我在你家就是個外人!”

“鄒凱捷,我嫁給你都生了兩個孩子了,但凡有一點自覺都不會整天跟他們一起鬼混!”

“鄒凱捷你永遠都無法體會到我的累。”

“鄒凱捷你愛過我嗎?你有沒有心?你就是一個大賤人!”

“鄒凱捷,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這一句句誅心的話就像魔音一樣在他耳邊縈繞,一遍又一遍,像永遠不會停止那樣。

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絕望又充滿恨意的眼神,一睜開眼,卻又看到她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這兩種情形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隻想一家人都好好地過,安生地過,為什麼如今就鬨成了這個樣子?

鄒凱捷靜靜地看著楊菱琴的臉,握著她滾燙的手,他真的很久沒有這樣仔細看過她了。

從相識,相戀,結婚,帶娃,懷孕時她大腹便便,身體浮腫,衣著打扮寬鬆隨意,說話難聽語氣不耐,經常對他指手畫腳河東獅吼,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溫柔賢淑,他那會就開始覺得厭煩,冷淡,使得明明挺要好的關係變得陌生,夫妻感情急速降溫。

可即便如此,他卻從來沒有打算拋棄糟糠之妻的念頭,也沒有嫌棄過她一分一毫,他隻是太懶了,什麼都不想去操心,什麼都不想憂慮,總覺得他的妻子是萬能的,她會搞定一切。

直到今天她對他歇斯底裡的種種控訴他才意識到,不是她變了,而是自己變了。

唯一能給她依靠的他,一旦對她冷淡和不耐煩,她就隻能孤軍奮戰,孤立無援.....

鄒凱捷心生煩躁,亂七八糟地深思了一會後,他便自我安慰著:沒關係,等她們好了,他一定好好彌補,把自己所有的陋習都改過來!跟任丹凝斷掉所有聯係,少玩遊戲,多做事,儘量做個有責任心的丈夫和父親!

這一夜,可以算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漫長的一夜了......

楊菱琴這次病得不輕,不僅肝火鬱結氣急攻心導致內臟出血,還反複高燒,隻是一晚的功夫就很快燒到了40度,人都不怎麼清醒了,總是含糊夢囈。

鄒凱捷湊近聽了好久才聽清楚她在喊得最多的是兩個女兒的名字,他看著她紅燙得驚人的臉,還有頻頻被汗打濕的頭發,眉頭皺得緊緊的,這才剛喂了退燒藥不到三個小時就又燒起來了?

他急忙去把醫生護士又鬨了過來看診了一遍,重新開了退燒消炎的針水打上。

鄒凱捷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不過他見過楊菱琴是怎麼照顧孩子發燒的,他看她出的汗越來越多,連發絲都打濕了,他就去護士台順了一包紙巾過來給她擦汗,擦頭,脖子,後背,還有手腳,擦完汗他又用一次性杯子給她喂了點水,但她卻不怎麼喝得下去,看得人焦慮不已。

楊菱琴在渾渾噩噩的沉睡中,她的腦海卻閃過很多光怪陸離的人生片段,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在她身體裡束縛著她醒不過來,一會感覺身在火海煉獄,一會沉淪在無邊海洋。

她從一個懵懂單純的女孩被逼著磨煉成個鋼鐵人,沒有人會關心她累不累,痛不痛,苦不苦,隻有人會嫌棄她生不了兒子,質疑她帶不好孩子,數落她沒做好家務,嘲笑她邋裡邋遢不懂收拾,就連娘家人也勸她要看開點,說以前的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教她要忍耐,要自覺,還要有自知之明.....

看到朋友圈裡的同學朋友一個個都曬老公多體貼,婆家有多好,懷孕生子有多幸福,她就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過得這麼憋屈,難熬,明明都是一樣的生活曆程。

彆人的願望都是環遊世界,發家致富,可她當了媽媽之後的願望,僅僅隻是能好好睡一覺,夢裡什麼紛亂哭吵的聲音都沒有,一覺天亮,美好如初。

她這一生走錯了路,嫁錯了人,她怨不了任何人,隻怨自己太過無用,自己的人生卻要彆人來安排,自己的生活卻要受人左右。

在他們眼裡她也許一無是處,可她問心無愧,她唯一虧欠的就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她不是個好媽媽,給不了她們最美好的生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菱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隻覺得渾身疲軟乏力,混沌了良久後,眼底才有一絲清明。

她看向窗外那昏黃的光線怔神了一會,再偏頭對上鄒凱捷驚喜的眼神後,思緒漸漸回攏,所有的痛苦難過霎時間再度湧滿心頭。

鄒凱捷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斂下眸,把床頭櫃上晾涼的一杯溫水遞了過來,“醒了喝點水吧。”

楊菱琴此刻口乾舌燥得厲害,但她一點都不想喝,費儘力氣抬手拍掉他送到嘴邊的水後,把頭偏向了另一邊。

鄒凱捷冷不丁被她拍掉,水打濕了床單水杯也掉落在地上,他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彎腰撿起重新倒了一杯開水放涼。

彼此沉默無言讓原本安靜的氣氛陷入了冰點,楊菱琴神色萎靡仿佛下一刻又要昏睡過去,鄒凱捷幾番斟酌後,他就清了清喉嚨,開口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做錯了很多事....”

他誠懇地道歉,“對不起.....”

楊菱琴沒什麼反應,隻是沉默地看著窗外。

“我知道我這幾年來的確很混賬,沒有一個做爸爸做丈夫的樣子,我徹底反省過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我會改變的....”

鄒凱捷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話,可楊菱琴沒有一點表示,就當沒聽見似的。

這些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的了,她已經對眼前這個男人死了心,一切便不在乎了。

鄒凱捷有些煩躁和無奈,他不知該怎麼說怎麼勸她才會振作,半晌後靈光一閃才連忙說道,“晴妹轉到普通兒科了!”

話一落,楊菱琴終於渾身一顫,定定地看向他。

“昨晚那破醫生說得嚇人了,晴妹退燒後一切正常,能吃能睡,我媽和我姐在那邊輪流照顧著呢!”

其實晴妹當時的情況並非很危重,隻是高熱驚厥了幾次,那個年輕的主治醫師從業沒多久並沒很多經驗,淨是把事往很壞地說,把楊菱琴給嚇得崩潰。

楊菱琴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立刻掙紮著要下床去看孩子,可一天一夜未進食再加上仍在高燒中,她身體太虛了,動一動就頭暈眼花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鄒凱捷製止她,並直接打開手機播放了一段鄒凱蓉抱著晴妹在病床上玩的視頻,儘管小小的嬰兒臉色還有些差,但看起來挺精神的,並沒有昨晚那樣抽搐嚇人的模樣了。

楊菱琴終於放下心來,深深地吐了口氣,萬幸老天保佑!不然她真的撐不住了。

鄒凱捷觀察著她的臉色,再次把那杯放涼的水遞了過來,“你還在發燒,醫生讓你要多喝水。”

“還有你也餓了吧?我讓我姐打來了小米粥。”

本以為得知晴妹沒事後,她會恢複正常,精神起來,可不想她依舊死氣沉沉,對他漠然冰冷。

不喝水,不吃東西,連退燒藥也不吃,就那樣躺在床上挺屍。

鄒凱捷百撓抓心,好言好語相勸口水都快說乾了,她也不理不睬,他忍不住在病房裡煩躁地踱步,質問她到底想怎麼樣?想要他做什麼她才肯配合?!

楊菱琴便把唯一的要求輕飄飄卻又堅定不移地說了出來----離婚。

鄒凱捷起先堅決不肯離婚,甚至苦苦哀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改過自新,浪子回頭,可她一聽到這些話就閉上眼睛,充耳不聞,一聲不吭。

因為她還在哺乳期,醫生不敢開太多消炎退燒針,隻讓鄒凱捷每隔四個小時給她喂兒童的退燒藥,可楊菱琴再也不肯吃,即便被他強行灌下去也一滴不剩地吐了出來。

鄒凱捷摸著她那滾燙不已的體溫,那病態紅得滴血的臉蛋,以及脫水得起皮的嘴唇,再這樣燒下去還得了!?

此時此刻,他眉頭皺得緊緊的,心裡是從來沒有過的煎熬,滿臉的掙紮和痛苦。

這樣的對峙在過了兩個小時後,鄒凱捷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果後,終於深深地閉上眼妥協了,語氣消沉到了穀底。

“好,我答應你,等你好了就.....離婚。”他口中落下的‘離婚’二字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

楊菱琴冷笑地搖了搖頭,虛弱道,“把離婚協議書打來,簽字。”

鄒凱捷咬牙,隻得匆忙出了醫院找了家打印店弄了兩份離婚協議書過來,兩人大概商量了一些條款和贍養費後,楊菱琴毫不猶豫地簽了字。

那乾脆利落的樣子看得他又是一陣鑽心的刺痛,可輪到他時卻幾番遲疑躊躇,那名字怎麼都下不了筆。

偏生楊菱琴還給他投了一把火,“鄒凱捷你能不能像回男人?”

鄒凱捷一狠心,把名字給簽了上去。

楊菱琴雖虛弱,但一看到他簽了字頓時來了力氣,伸手把兩份離婚協議書給拿了過去,看到那簽名欄上他的名字,長長地籲了口氣,她終於要跟這個男人脫離一切關係了!

“現在滿意了吧!?”鄒凱捷寒著臉,神情落寞至極,他把退燒藥遞給她,“把藥吃了!”

這下不用他催,楊菱琴也十分配合地吃了藥,咕嚕咕嚕地喝了幾杯水,還強撐著精神吃了一碗粥。

她得趕快好起來,最好明天就能出院去民政局把剩下的手續辦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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