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S.97:Hexameron·火花(1 / 2)

()隻要抉擇好了方向,李斯特是個行動力很高的人,加上夏洛琳更是體貼到直接把去法蘭西的馬車都預定好了,那麼回巴黎就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帶上樂譜手稿,帶上自己的愛人,還有愛人的兩把琴,李斯特這會表現得十分乾脆。或許他就是個愛左右斟酌的人,總是在猶豫權衡中喪失最合適的時機。不過一切都還好,他沒有錯過戀人,也沒有錯過這段足夠精彩的人生。

就像李斯特在日內瓦說的那樣,他果然沒有帶夏洛琳回到原來的住處,徑直來到了法蘭西大酒店。一間寬敞華麗的大房間,這便是他們現在的住處了。

夏洛琳還記得這裡的某間房裡還藏著那架貝多芬的布羅德伍德,但埃拉爾和貝森朵夫呢?離開了這麼久,她有些想念它們了,不過身為李斯特的鋼琴,應該不會被苛待吧。

拿出那把鎖著珍貴鋼琴的房間鑰匙,夏洛琳把它還給了李斯特。現在應該是他需要它的時候了,他也欣然接下收好。

不過令夏洛琳驚訝的是,他們歇下來不久,一大堆被整理好的舊報刊被一位侍者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房間。她粗略地翻了翻,發現都是關於塔爾貝格的評論文章。

夏洛琳挑了挑眉,看來李斯特在動身之前就已經寄了急信,委托了巴黎的好友幫他收集這些信息。

他從來都沒有,輕視過任何一個坐在鋼琴前的演奏家。

很自然的,修整好的兩個音樂家,直接就又紮進了那間秘密的房間,開了的琴聲和音樂的約會。不過是李斯特彈琴,夏洛琳給他念評論報道。

激越的琴音搭配著溫潤的女聲,華麗的樂章與轉變成溫潤法語的文字邂逅成一個溫暖的午後。念著念著,夏洛琳開始有些困頓,她看了看,李斯特已經完全沉浸在鋼琴裡了。

他彈鋼琴的樣子,果然最吸引人了。

放下報紙,夏洛琳停下了讀報。她坐到窗邊,看著窗外來來去去的車馬人流。陽光過分的溫暖,一種疲憊感從骨子裡散發出來。她搖搖頭想使自己清醒過來,或許是因為接連的趕路,最近的她總是一不留神就陷入沉睡。

“夏洛琳,你怎麼了?”李斯特停下演奏,他有些擔心,“你是累了嗎?回巴黎似乎讓你興致不高……”

“沒有,弗蘭茨,我隻是有點不太習慣這裡。”聽到他的聲音,夏洛琳立馬清醒了過來,“巴黎呀,我還是……比較喜歡蒙托隆街的房子。”

“看不出來,親愛的你這麼長情,或者說念舊?”他笑了笑。

“你就不擔心埃拉爾和貝森朵夫嗎?我們出去那麼久,我都忘記了過問你怎麼安頓它們……”她有些失落。

李斯特從鍵盤上離開,走到她身邊將她一把摟在懷裡。他埋在她的發間,細嗅著帶著溫存的芬芳,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都在家裡放著呢——如果你願意稱那間房子為‘家’的話。埃拉爾和貝森朵夫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有個女主人疼愛它們了。”

“你沒有退租嗎?”

“為什麼要退租?那裡有我們的回憶,一年也要不了多少法郎,我乾嘛要讓我的鋼琴流離失所?”

“那為什麼來這兒住?你的法郎多到燙手嗎?”

從懷中揚起的愛人的臉帶著一絲不讚同,瞬間噎住了鋼琴家。

“第一,你好歹讓斯特裡普夫人幫我們打掃下房間?第二嘛——”他隱隱有些炸毛,“親愛的,即使在巴黎,你也要和我私奔在一起知道嗎?”

話音剛落,他就用甜蜜奪走了她的呼吸。

巴黎啊巴黎,永遠吟唱著浪漫曲的巴黎。

等到音樂家重新回到蒙托隆街,他們才真正出現在朋友們的視線裡。興致高昂的李斯特決心在近期柏遼茲的一場音樂會上用鋼琴獨奏宣告回歸,這位法蘭西指揮家欣然應允,表示強烈支持。

其實鋼琴家並沒有這麼早就暴露自己回來的事實,他相等剛離開巴黎的塔爾貝格回來,聽過他的鋼琴後再說。可沒想到一則報道徹底觸怒了他的神經,讓他渾身充滿了鬥誌。

原本安靜等著“三隻手”回來的李斯特,一直在好好研究塔爾貝格的作品,做著功課。隻不過近期某篇報道評論“這些作品使得肖邦的作品一文不值”,讓匈牙利人當即摔了報紙,怒斥“如果這就是未來派,那麼他根本不想與之為伍”。

他甚至當即對上門拜訪的波蘭人說出“他可以把‘塔爾貝格的作品其實很平庸’的看法寫出來,登到報紙上”,然後風風火火地聯係柏遼茲表示要讓巴黎重新記起真正的鋼琴聲。

對此,突然變成□□的無辜的肖邦先生差點噴茶。他和夏洛琳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呢喃著感慨:“洛琳/弗裡德,我從來不知道在弗朗茨心裡我/你這麼重要?”

……

不管如何,當天李斯特在他的好友柏遼茲的音樂會上如約和巴黎的觀眾見麵。他是在一片冰冷的沉默中走上舞台的,雖然這是觀眾們為了取悅演奏家特意做給他看的——他們絕對會在他彈響第一個音符起就恨不得把掌聲和鮮花全送給他——但這對鋼琴家來說,已是許久未曾遭遇過得事了。

李斯特緊抿著嘴唇,神情嚴肅。他沒有喧賓奪主,把他改編好友的《幻想交響曲》在鋼琴上淋漓儘致地揮灑了出來。

原本在前麵交響曲部分困頓到不行的夏洛琳,聽到愛人第一個樂句就提起了精神。坐在她身邊的肖邦在詫異後輕哼了句“神奇的李斯特”。

鋼琴家似乎從未這樣詮釋過這首改編曲,瘋狂到極致,卻又溫柔到極致。遺忘了他的人瞬間就記起了他,敵視他的人立馬折服在他的琴音裡。他們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喉嚨,紅著眼高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李斯特想要的,上帝終會滿足他。在觀眾的鮮花鋪就的路上,他受著貝雅特麗齊的指引,閃耀著回到了巴黎。

幾個月後,從奧地利回來的塔爾貝格選了個歌劇院舉辦了音樂會,反響空前。巴黎的音樂界從未這樣充斥著□□味,有好事的報刊直接將他的演奏解讀成“誓不罷休”。

兩個天才絕塵的音樂家,一個剛回歸,一個剛擺擂,巴黎人從未這樣興奮地期待著音樂會的來臨。從匈牙利人回來起,他們就在期待這一天了——他們有預感,接下來隻會越來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