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S.103:分歧(1 / 2)

()雖然永遠失去了在李斯特的鋼琴曲《鐘》上留下名字,和作曲家的名字能夠挨在一起的機會,夏洛琳並不為此感到特彆難以——畢竟按照曆史來說,這份殊榮並不屬於她。

儘管這首曲對夏洛琳而言的意義已經超越了那些音符的本身,但她還是慢慢看開了。尤其在李斯特珍重承諾要專門為她寫一首曲子,不是題獻,而是完完整整地以她為題。

這下受寵若驚的小提琴家立馬從遺憾的苦海裡脫身,內心的雀躍著歡喜不已。能被鋼琴家用這樣的方式表達珍愛,她的期待已經不可用言語形容了。

“隻可惜,弗朗茨,我並不會作曲。”夏洛琳有些遺憾的說,“不然我就可以寫一首‘李斯特’送給你了。”

李斯特卻突然被她的想法吊起了胃口:“你的麵前站著誰?親愛的,這份禮物我想要——不會作曲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說完他就興致勃勃地跑到書架上去翻找書籍。

“嗯?我放哪去了,我的對位法呢?”興致勃勃的李斯特快速地瀏覽著書名,“親愛的你等等,跟我學的話絕對不會帶偏你。我記憶力很好的,好到我可以把我小時候學作曲的流程在你身上複習一遍。”

“打住——”夏洛琳驚恐地抓住他的手製止了他。讓她學作曲寫曲子,她寧可試著把他的超技用小提琴拉出來。

“弗朗茨,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如果我能學會作曲,這就跟你能用小提琴拉帕格尼尼一樣——不可能的。”

“誰說不可以,不就是拉帕格尼尼嗎?你教我怎麼拉,等我會了,你就老老實實地準備給我寫曲子如何?”

他放棄了找書,似乎默認了她同意,愉快地奔向了她的小提琴,歡快地將它架在自己肩上。

她咽了咽口水。看他那個標準的起勢,她差點驚掉了眼球:“弗朗茨難不成真的會拉小提琴?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難不成真要學習作曲去了?”

“親愛的,小提琴……怎麼拉來著?”他一臉謙虛地看著她。

“……”她差點噴了茶。

原來隻是個花架子,一場虛驚。

不過她突然也很好奇,說不定演奏天才的李斯特會表現在方方麵麵?

她粗略地教了他按弦、運弓,用的是那首誰都知道的《小星星》。看他一臉自信的樣子,她有些期待聽他能不能流暢地拉出一句“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然後——

她驚恐地聽到了那把甜美的斯特拉迪瓦裡發出了魔鬼的尖叫。

小星星?你這是大隕石了吧!

“咳咳,有些失誤,等我熟悉一下。”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嗯,等我熟記了指法,我就可以給你拉帕格尼尼了。”

不不不,親愛的,我覺得你一定對小提琴的帕格尼尼誤解頗多。

她製止了他,有些委婉地問道:“弗朗茨,你真的要學小提琴?”

“當真。我會了之後你要學會作曲。”

“很好。”她一臉淡漠,“讓我們從音階開始。”

……

夏洛琳從躺椅上醒過來,發現自己在迷夢中竟回想起了幾天前和李斯特關於小提琴的一段趣事,不禁再一次勾起了嘴角。

她的天才音樂家先生,在鋼琴上無所不能的手指換到了提琴上就變成了笨拙的愚者。在接連幾天都拉出帶著顫音的魔鬼之歌後,李斯特終於宣布停戰等他緩緩調整心態再說。

堅毅的鋼琴家贏得了小提琴家的一個吻作為安慰,便大方地不在霸占這把琴。輕撫著回到手中的斯特拉迪瓦裡,她總覺得這把琴在傾訴著委屈。

窗外的陽光很好,夏洛琳由光的溫暖裡汲取到一種小小的幸福感。她的視線瞥向了前方的桌子,上麵擺著她的小提琴,琴下壓著幾張有些年頭的樂譜。

她幸福的笑已經裝滿了整個眼角。

那是帕格尼尼寄來的手稿,《campanel》最初的樣子。

無法擁有李斯特題獻的《鐘》,卻峰回路轉地得到了《鐘》的本源,幸福的就像做夢一樣。

陽光有點烈,有些刺眼。夏洛琳抬起手想要遮一遮光線,未曾想這無意間的抬頭,讓她所有幸福的笑容蕩然無存。

她從未這樣恐懼過,失聲、後被浸濕、渾身顫抖……陽光從她右手的手心穿過,依舊直直地射在她的眸子上。

她已經忽略了刺目的難受,直到眼中自護式地泛起生理性的淚水。

她眨了眨眼,擠出眼眶裡的水滴。晃動右手,逐漸變得透明的手隻餘下一個輪廓的影子,窗外遠處的建築透過手掌看得清清楚楚。

眼淚不爭氣地冒出來,夏洛琳怕李斯特回來看見了,忙用手背擦掉眼淚。淚水粘在手背上,透明的右手不再能穿過任何東西。它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心慌。

夏洛琳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神靈停止她時間的咒語開始失效了。原來,曾經的所有無故的昏睡、沒有精神都是一種預警:

命運的沙漏,開始了它的倒計時。

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她的愛情還未圓滿,她的秘密還沒告訴她最重要的人。

能不能,再給她多一些時間啊。

夏洛琳將自己環在膝間,縮成一團。她心裡隻有一個擔憂——如果她消失了,毫不知情的李斯特,要怎麼辦呢?

……

報紙被仍在桌上,砸出一聲巨響。

正在準備晚餐的夏洛琳嚇了一跳,她急忙出來,看到李斯特怒鎖著眉頭雙手成拳撐在桌邊,緊繃的手指昭示著他試圖壓製著內心的火氣。

這似乎是第一次她看見他外放自己的負麵情緒,第一次這麼生氣。

“弗朗茨?”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覆蓋上了他的,他轉過頭,將她眼中的疑惑一覽無餘。

“看看,夏洛琳,看看,”他指了指報紙,低吼道,“巴黎,上演了一出‘絕妙的好戲’,我對此感到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