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S.104:我在巴黎等你(1 / 2)

()“先生,已經快天亮了,您還要這樣坐著嗎?”

酒館老板的問話將李斯特從一個人安靜的世界裡拉了出來。他微微抬頭,在老板臉上看到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您知道嗎?我在維也納經營這家酒館這麼多年,您是第一個讓我覺得特彆的客人。”老板一邊輕聲地和鋼琴家聊著天,一邊用乾布擦拭著清洗好的酒杯。

這位靜默了一整晚的先生終於放鬆了他緊抿的唇:“怎麼說?”

“您從昨晚來這起,點了一杯酒後就一直呆在這兒。酒館的喧鬨和您無關——請原諒,這些酒友喝多了總是會放縱一些,但您聽不見,也無意加入他們的狂歡。”

李斯特沒有回應,也沒有終止這場對話。

“您很自律,所以這杯伏特加一點都不適合您。”老板指了指鋼琴家麵前那杯絲毫未動的酒水,“現在這些老酒鬼們都睡過去了,您依舊這樣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您來這裡隻是想到個地方呆一會吧——老實講,我很意外您能在這堅持這麼久。”

“伏特加我收走了,這杯酒送您。”老板遞給他一份新酒,附贈了一句話,“酒館不適合您先生,您應該去咖啡館——但我想,您現在應該回家,還有人在等您不是嗎?”

李斯特愣在桌前,他望向窗外,發現天已經泛白。從昨晚到現在,他像放逐一樣地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放空了自己。

他盯著那杯酒,腦中不再有關於貝多芬的一切,想到的一個名字就是“夏洛琳”。

試想一下,世上還會有第二個女人會對自己瘋狂的想法不存質疑,永遠支持並陪著他一起瘋狂嗎?

她一直都是最讚同他的那個人啊——她應該是想起了在意大利時那段讓他幾乎虛脫的演奏頻率,才會這樣抗拒他的頑固吧。

該死,都怪昨天百日因法蘭西遭受的非議使他昏了頭,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將那小杯酒一飲而儘,丟下一枚銀塔勒。薄荷酒的清新一掃他胸中的霧霾,心中從未這樣清明過——貝多芬是他的精神道標,而夏洛琳確實他相伴歲月的人。

親愛的,我馬上回家。

你是對的,我該給彆人留下些致敬大師的機會!

……

心情晴朗無比的李斯特興衝衝地推開了家門,他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夏洛琳——就藏在他的衣兜裡。他會好好道歉,會征求她的原諒,會套牢她讓她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然而門後的場景卻幾乎讓他被驚嚇到差點靈魂出竅——他飛奔過去,借助了徑直倒下的愛人。

“夏洛琳、夏洛琳!”

他急促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她無法給予他回應,麵若紙色,雙目緊閉。他從她癱軟的肢體上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她正在虛弱的事實。

神色驚恐的鋼琴家一把將他的小提琴家抱起,不停低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用細密的吻輕啄著她的額頭,將他的體溫傳遞給她。

無暇顧及細節的他,忽略了在在她的裙擺下麵,原本逐漸透明卻又慢慢恢複的右腳。

李斯特快步移到臥室,將夏洛琳輕放在柔軟的床上後迅速出門尋人去請醫生,慌亂中他甚至帶倒了客廳的椅子。

重新回到床邊的他牽起愛人的手貼在臉邊,用唇溫暖著她冰涼的掌心。他從未這樣害怕過,他差點兒覺得自己再遲些回來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眼圈泛紅的李斯特,緊緊地握著夏洛琳的手,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靜靜地陪護著她。

直到他的愛人睜開眼,讓他再次看見那對灰綠色的寶石。

恍惚著睜開眼,夏洛琳適應了下視線後,看見了床邊一臉擔憂和疲憊的李斯特。

“弗朗茨,你回來啦……”

她喑啞的聲音和終於安心的淺笑讓他的心像刀割一樣,愧疚、自責與難過讓他快要無法呼吸。他衝過去跪在床邊,貼著她的手心向她懺悔。

“對不起,親愛的,又讓你擔心了。”她用手指輕撫著他的臉,“醫生不是跟你確認了嗎,沒有彆的什麼,我隻是身體有點虛弱,昨晚一夜沒睡堅持不住了而已……”

“不,親愛的,錯都在我。”他虔誠地啄吻著她的指尖,“我一定是被魔鬼蒙蔽了,才會那麼堅持我的固執……我要怎麼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諒?”

她在他的眼中發現了一絲苦楚,不由得心揪。她傾心相愛的人,她卻要給他帶去心碎了。該求得原諒的人,一直都是她呀。

李斯特不該是這樣頹唐無助的。

他天生自信,永遠閃耀著奪目的光芒。他該是太陽,是天神般的模樣。

“上來吧,弗朗茨。”夏洛琳笑了笑,“我想在你懷裡躺一會。我們先說會話,等下你陪著我一起入眠,再次醒來後,我就原諒你啦。”

鋼琴家愣了愣,他褪下外套,掏出一個小盒子,掀開被子後將小提琴家摟在懷裡。

愛人的氣息讓人心安。她看到了他手裡藏有一樣東西,便好奇地問他那是什麼。

李斯特把這個精致的絲絨小盒子遞給了夏洛琳,讓她自己打開看。

回複了些力氣的夏洛琳輕輕推開盒蓋,裡麵的物品令她錯愕,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這是兩枚戒指,我們的訂婚戒指——我發誓,結婚戒指我會自己設計讓後請工匠為你打造。”李斯特柔聲地說道,“我在回家的路上,有一家首飾店碰巧這麼早就準備開門了。像上帝在指引我一樣,我就去選了這樣一對戒指。”

他指著盒子裡戒指中心鑲嵌的寶石,有些緊張:“嗯,你看,它們一顆是灰綠色,一顆是藍綠色,像不像我們眼睛的顏色?如果你接受了它,那我就可以帶上這枚灰綠色的戒指了。”

李斯特坐直身子,鄭重地向她許諾:“我左手的無名指為你等待,中指則被你套牢。即使你不在我身邊,我手上的戒指也會提醒我想你、念你、愛你。”

“我的手指淩駕與鋼琴的琴鍵上,而我的愛之箴言淩駕於我之上。”

“你——願意接受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