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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月洲沉默了片刻後, 點頭答應了賭局。

趙可掃了眼陳月洲的右臂, 又掃了眼身後的男生, 示意他把手銬打開,然後一臉關切地看著陳月洲:“怎麼,傷得很嚴重嗎?”

“傷得嚴重你就會放我回去嗎?”陳月洲輕輕晃了晃右臂。

其實自從購買了加速康複藥劑之後, 他的右臂已經基本康複,由於用的是可溶線, 也不需要拆線,目前隻需要等胳膊恢複個一年半載之後視情況去拆了鋼釘就好。

但是,如果想打架,那還是免了吧……這隻胳膊怕是至少幾年內都不能過分使用武力。

“這可不行。”趙可笑,“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不是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呐小姐姐。”

說著, 他拿起撲克牌一揮:“陳悅豪, 過來。”

陳悅豪一聽到有吩咐, 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既然是我和你姐姐的賭局,就由你來做荷官, 你洗牌, 你發牌,如何?”趙可笑盈盈道,“三局兩勝, 如果你姐姐贏了我,你就帶著你姐姐離開,而且我答應你可以半年後還錢;但如果你姐姐輸了, 你想怎麼拿你姐姐還錢是你的事,但我隻給你三十天寬限期,如何?”

陳悅豪一聽,思考了三秒,用力點了點頭。

他抖著手拆開撲克牌的包裝,開始嫻熟地洗起牌。

在洗牌的過程中,趙可又看向陳月洲:“我覺得吧,鬥地主太過於複雜了,不如玩個彆的簡單點的吧?”

他雙手合十撐起下巴,笑盈盈道:“玩‘誰是騙子’如何?”

陳月洲沉默。

趙可看對麵的姑娘麵無表情,笑得更開心了:“‘誰是騙子’就是以騙為勝利,不覺得這個遊戲很符合我們嗎?一個享受被小豪欺騙一次又一次把錢借給他的我……”

他靠近陳月洲耳畔:“還有一個暗中將他欺騙讓他步入萬劫不複的你……你說對吧?”

趙可笑:“其實你原本偽裝得挺好的,我都沒看出來你切開居然是黑的,隻是很可惜,你非要在魯班門前弄大斧……”

陳月洲掃了眼趙可:“我知道我被你看穿了,你沒必要不斷強調,規則我會遵守,也希望你能遵守。”

“唉,沒意思,都不帶怕的。”趙可見陳月洲沒有做出符合期待的梨花帶雨的驚恐狀,也不再恐嚇他了,重新坐端正,開始講述遊戲規則,“一副撲克牌總共54張,將大小王以及JQK去掉後總共40張,由你弟弟陳悅豪洗牌,從這40張中任意取出30張牌,我們兩個每人手牌15張。”

陳悅豪這時已經洗牌完畢,他迅速開始給二人發牌。

趙可從桌子上取出幾張自己的手牌扣在桌子上:“每次出牌必須是同樣數字的牌,最多四張,最少一張,出牌後扣在桌子上,不要讓對手看到真實的數字,然後隨意報出你所出的內容。”

他說著笑笑:“比如,我這次出了三張牌,我說我出了三個A,但是——”

他將牌麵翻了過來,是截然不同的牌麵:“實際上出什麼根本無所謂,隻要騙到你了,我就成功了,然後,同理,當我出了三張A後,你隻能跟著出A,最多出四張,最少出一張,我們會這樣一直接A下去,直到——”

他將牌舉起:“直到一方放棄,說‘過’,那麼桌子上的舊牌清空,下一輪由對手先出新數字;或者,一方說‘不相信’,那麼翻牌。”

趙可將牌整理好道:“如果翻牌後對手說的內容是真實的,桌子上這一輪所有的手牌,就由‘不相信’的人回收;如果翻牌後對手說的是騙局,那麼桌子上這一輪所有的手牌由騙子回收,最終以誰的手牌先清空誰勝利……能明白這樣的規則嗎?”

“明白。”

“那麼,可以開始了嗎?”

“……”陳月洲默默地環顧四周。

全新的撲克牌、簡單的茶幾、沒有攝像頭、那一堆男生也都站在趙可的身後……就現況來開,應該不存在出老千。

如果沒有人出老千的話,他姑且可以以賭。

不……就算有人出老千又能怎麼辦?

像他這種沒爹疼沒娘愛,缺乏社會關係又沒有親朋好友的人,就算消失了也沒幾個人惦記著,他如今有選擇的權力嗎?

想到這裡,陳月洲重重地點頭:“可以開始。”

第一輪牌局開始。

陳月洲伸手去拿自己的手牌,但因為隻有一隻手,他行動起來並不是很方便。

趙可看出他的不便,也沒催,就偏著頭握著手牌等他。

陳月洲將自己的手牌整理了一下,四張9,三張8,兩張2,剩下六張全是單牌。

如果說這個遊戲是56張牌全牌鬥地主的話,每一個數字都有四張,且每次出牌都是明牌,他能通過自己的手牌推斷出對手的手牌,並且在每一輪出牌之後,隻要記住已出的手牌和自己曾有的手牌,就能大概推斷出對方手中剩餘的手牌。

但是,這個遊戲不是這樣。

它首先不是全牌遊戲,即使自己手中握有三張8,也不能確定對方手上到底有沒有8;而且,由於是暗牌出牌,如果不翻牌,你根本不知道對手出了什麼東西。

這小子還說這玩意兒比鬥地主簡單?

開什麼玩笑,毫無邏輯的東西,這完完全全就是真實的賭命遊戲好嗎?

“怎麼?小姐姐?”趙可看著陳月洲不大好看的臉色笑,“女士遊戲,首輪機會讓給你,先手可是很寶貴的機會哦。”

陳月洲深吸一口氣。

按理來說,新手第一次玩這種遊戲因為膽小首輪肯定會出真牌,那麼,第一輪,自己就出錯牌吧。

“兩張9。”陳月洲丟下去兩張散牌。

四張9都在他手上,隻要趙可下一步追牌,那麼必定是假牌,他就可以翻牌,然後再獲得下一輪的先發製人權。

“兩張9啊……”趙可挑眉看了看自己的手牌,“噗哧”一聲笑了,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伸手點在陳月洲剛出的兩張牌上,“怎麼辦,我沒有9啊,不如回收小姐姐你的9給自己用如何?”

陳月洲一怔。

下一秒,趙可接起桌上的牌,一看,頓時笑得更燦爛了:“啊,小姐姐真是不老實啊,第一次玩開局就騙人……”

說著,他神色一暗,看著陳月洲的視線裡多了抹狡黠:“小姐姐,你以為上專科的人都和你弟弟一樣是自製力又差還腦子不夠用所以淪落到專科的嗎?”

趙可伸手將牌彈回陳月洲這邊來:“既然小姐姐你自己沒有珍惜好首發的機會,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丟出三張牌:“兩張2哦。”

陳月洲望著牌背麵的花紋,微微皺眉。

假定這三十張牌中共有四張2,自己手中目前也有兩張2,那麼趙可手中的牌就有可能是真牌……

但是,真的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麼對方手中就沒有一張2了,自己出一張2後,趙可下一輪出什麼?

下一輪肯定就要出假牌了。

而一般人一定會覺得自己在那個時候接牌的可能性極高。

再加上上一局他剛剛整了次自己,心情高漲,這一輪開局騙自己的可能性極高吧?

“我要接牌。”陳月洲伸手抓起桌麵上的牌——

真的是兩張2。

“什……”陳月洲頓時覺得頭疼。

“哈哈哈……”趙可撐起下巴笑得花枝亂顫,“小姐姐,你一直以來,都比較喜歡和比自己笨的人相處,對嗎?”

“哈?”陳月洲抬頭看他。

趙可指著手牌:“讓我猜猜,你找男朋友絕對是向來找那些腦袋笨、思維傳統、就算讀過很多書邏輯結構也很簡單的——容易被拿捏的人群,對吧?”

“……”

“即使你身邊有比較聰明的人,即使你很需要這些聰明的人的幫助,你也不願意主動和他們深入交流和交往,你最多下意識地把自己和他們的關係停留在很膚淺的一個層麵,從不在這些聰明人麵前暴露真正的自己,對嗎?”

“……”

“你明明聰明又狡猾,卻總是用第一道反向思維去判斷彆人,很少反向之後再反向,這說明你習慣用這個層麵的思維去操縱周圍的生活,於是這恰恰證實了你的交友圈的智商在一個什麼樣的範圍內,這也說明了——你其實是個表麵上膽大妄為,實際上害怕失敗的膽小鬼。”

陳月洲頭開始疼:“你到底要說什麼。”

趙可笑:“人或多或少都是習慣的奴隸,你雖然聰明,但慣性思維太明顯了,讓原本暗著的牌局一下子變得仿佛透明化,再這麼下去,你下局還會輸。”

“胡說八道,你個小鬼懂什麼。”陳月洲一把抓過手牌,“不過是贏了兩輪囂張什麼。”

……

十分鐘後。

趙可手牌清空。

陳月洲徹底陷入焦慮模式。

明明就是一個全憑命的遊戲,為什麼趙可這小子十輪能說中至少七次?

難道真的這小子的判斷力?

不,不可能,如果根據這種東西就能判斷對方的出牌模式,人人都去學心理學然後去賭博賺錢了。

可是……

可是為什麼對方會有這麼高的勝率?

自己的性格問題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陳月洲腦子原來越亂,人也越來越緊張,他匆匆跑到478的房間,在她的抽屜裡抓了一把藍色鎮定棒棒糖吃了起來……

另一邊,陳悅豪默默地收過牌開始整理。

趙可看著對麵終於開始明顯表現出坐立不安的少女,露出狡黠的目光。

對啊,這個表情才對嘛。

對付這種邏輯思維比較好還自尊心強的人,抓住她的思維慣性的第一時間給她一次下馬威,就如同下了心理暗示。

至於之後怎麼判斷她的思維走向?

性格判斷也許能讓自己猜中前幾輪,可當遊戲進入後期,分歧性和未知性就會加重,怎麼思考都有其合理性,就算通過各種方麵的細節觀察,也不可能做到精確。

不然的話,這世界上豈不真有賭聖了?

這不過都是牌場上的一些技巧罷了——連續給對手心裡暗示,當對手開始自我懷疑和分神之後,間接地出千了而已。

比出千,陳月洲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畢竟,他可是經常合著自己那幫發小打合牌涮人玩,沒有這麼點出千能力,還怎麼拿彆人開刀?

等陳悅豪洗完牌,第二輪遊戲開始——

趙可撐起下巴,看著對麵發愣的陳月洲,笑得無比開心:“小姐姐是第一次玩,上一輪我搶了先機,這一輪先發權還是交給你吧。”

真想看到啊……

她崩潰之後的樣子……

撕毀她臉上的麵具,看到她真實的模樣……

麵具戴得越厚的人,摘下麵具的那一刻,早就和麵具合二為一的本體是多麼鮮血淋漓……

真是讓人期待啊……

吃完棒棒糖的陳月洲深吸一口氣,心情逐漸平複下來,思維隨著跳出剛才緊張的情境,也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個趙可有問題。

這廝前期的那一堆話,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但沒有人會在牌場上大談特談道理,對方能把話說出口,一定存在說出口的理由。

那麼,理由是什麼?

魔術師之所以在變魔術的時候廢話連篇,除了為了活躍氣場之外,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和——心理暗示。

要動手腳的是杯子,可魔術師卻說著頭發,人們的視線下意識就會落在頭發上。

趙可這小子,絕對在出千。

可是,在哪裡出千呢?

牌場上最常見的出千方式他見過四種:監視、荷官、手法、牌麵。

監視?應該不存在,暗牌加亂牌,他出牌前一直將牌捂在胸口,趙可的馬仔都在趙可身後;

手法?這是撲克,而且這個遊戲方式應該不存在手法問題;

荷官?難道陳悅豪在做手腳?陳悅豪沒有理由替趙可作弊吧?不,也許這小子腦回路和彆人不一樣。

於是,陳月洲道:“我申請自己洗牌。”

趙可點頭:“好啊。”

陳悅豪將兩邊的手牌回收,交給陳月洲。

陳月洲洗完牌後,將牌緊握在手心。

現在荷官一項的威脅清除掉了,還剩最後一個——牌麵。

這種暗牌賭博,如果拿牌背後的暗花作弊,是最劃算且效率最高的。

陳月洲不由細細看著趙可手中的牌背。

不行,花色太亂了,看得人頭疼。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作弊細節在哪裡,普通人很難找到。

那麼,隻能——

陳月洲將手牌放在桌子上的同時,用手摁住牌背:“兩個7,猜吧。”

趙可一怔。

隨後神色微微一沉。

他頓時又笑了。

真難得,看陳月洲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還以為已經不行了呢。

這麼複雜的牌背,居然察覺到背花可能存在問題。

也好,既然發現了,那就好好玩一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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