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可沒有伸手接起牌,而是跟了兩個7,陳月洲又追兩個7,趙可再跟兩個7,陳月洲繼續兩個7……
趙可不由撩起眼皮,看向陳月洲。
“我接還不行嗎?小姐姐?”
他伸手接起——
兩個7。
“嗬……有意思。”趙可乾笑了聲,將一桌手牌撈了過來。
除了最後的這兩張,一個7都沒有。
“看來你也和我一樣呢。”陳月洲遊刃有餘道。
“什麼?”
“表麵上膽大妄為,實際上害怕失敗的膽小鬼。”陳月洲笑,“怎麼,捂住出千的花色之後,就害怕的到了第三輪才敢接牌了嗎?”
趙可一聽,乾笑一聲,偏著頭,手背撐在顴骨處:“看來我們都半斤八兩呢,不過,這局你可千萬彆輸啊小姐姐,否則就沒有下局了。”
……
十分鐘後,陳月洲先趙可一張手牌清空,勉強獲得勝利。
趙可也不說話,默默地起立,等陳悅豪清理桌上的牌的時候,走到窗邊點了支煙。
清理完畢時,陳悅豪在一旁洗牌,陳月洲陷入了思考。
上一局,因為出千被發現,趙可後續情緒有點亂,以至於出牌方式偏向保守,才讓自己勉強獲勝。
這一局,自己到底要怎麼贏呢?
憑命?
彆開玩笑了,上帝可從來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千了。
可是……
怎麼出千呢?
牌不是他的、房間不是他的、手法不存在,隻能……荷官。
如果陳悅豪能幫幫自己就好了……
畢竟,如果自己贏了,對這廝也有好處啊?這廝現在就不用還錢了啊?
想到這裡,陳月洲扭頭看向陳悅豪,對著他露出懇求的表情。
陳悅豪瞧著陳月洲臉上的表情,也不傻,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微微點了下頭。
陳月洲頓時興奮了起來。
這是答應了嗎?
陳悅豪這是同意幫自己了嗎?
這時,趙可手中的煙抽完了,他走過來拉開椅子重新坐下,掃了眼陳月洲,又撩起眼皮看了眼陳悅豪:“最後一局,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陳月洲平靜道,“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麼?”
“為了防止有人出千,我要你閉著眼睛等發牌,可以吧?”陳月洲掃了眼趙可身後的馬仔們,“有他們在,我就一隻胳膊能用,總不會陰你的。”
“可以。”趙可一臉無所謂地閉上眼睛。
陳悅豪開始高速洗牌,並在變著花子洗牌的時候,伸手悄悄地調整了一下部分牌的位置。
五分鐘後,牌局開始——
陳月洲接起手牌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4張A,四張5,四張10,單牌是7、3、2……
再怎麼說,這個牌麵也太假了吧!
他頓時驚悚地看了眼陳悅豪。
這小子,真是牌打多了,剛才雖然感覺到他洗牌的手法變了,但能作弊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天道酬勤啊……
“上局是小姐姐嬴,小姐姐先出。”趙可做出“請”的動作。
“好啊。”陳月洲笑笑。
雖然這牌麵很假,但如今隻能假著來,絕不能給趙可反殺的機會。
他出手:“四張A。”
趙可挑眉:“那我接好了。”
四張A被趙可收回。
陳月洲再出:“四張5。”
趙可:“接牌。”
四張5被趙可收回。
陳月洲繼續出:“四張10。”
趙可:“接牌。”
四張10被趙可收回。
陳月洲:“……”
為什麼這家夥一直在接牌?因為是最後一輪所以變得謹慎了嗎?
不過,接就接吧,既然想接,就讓他接到底好了……
陳月洲丟下手牌:“一張7。”
趙可仍然接。
陳月洲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眼趙可:“一張3。”
趙可陷入沉默。
良久,挑了挑眉,丟下三張牌:“三張3。”
陳月洲打出手中最後一張牌:“一張3。”
趙可微笑:“不好意思,我還是要接。”
他的手點在陳月洲的手背上:“看來這個時刻,是拚上帝更愛你還是更愛我的時候了。”
說著,接起牌麵。
一張3。
趙可臉上的表情瞬間冷如冰窟。
陳月洲笑了:“怎麼,你難道覺得我最後一張牌是2嗎?”
趙可沉默。
“怎……怎麼可能……”陳悅豪頓時驚了,“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你……”
“我怎麼可能?”陳月洲冷笑一聲,倏地站了起來,“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為了錢把我綁架到這裡來的弟弟會配合我打通莊嗎?”
“你……你……”陳悅豪後退一步,一邊憤恨地看著陳月洲,一邊驚恐地看向趙可。
“還有你——”陳月洲扭頭看向一臉陰沉的趙可,“陳悅豪這一場洗牌的時候,你默認他多洗了好一會兒,我想你這麼精明會出千的人應該不可能不懷疑其中的貓膩吧?可你卻沉默了。”
他道:“不僅如此,你還在第三局開始前離開了桌子,給了我一次出千的機會。”
陳月洲抓起趙可的手牌:“所以我能想到的隻有,陳悅豪假裝幫我出千的同時,其實是在幫你出千——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手上全部的手牌。
你不斷地接牌的目的,一來,是為了抓住我的謊話,找尋你方出牌反殺的機會;但如果我一直出真牌,我自身就會受到你前期不斷接牌的心理暗示的影響,因為害怕你再次接牌拿到反殺的機會而不敢出假牌。
那麼以來,我的最後一張牌就注定是假牌——你就可以在我即將獲勝的那一瞬間拿到發牌的資格,讓我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
陳月洲麵無表情道:“你以為同樣的心理暗示還會對我生效第二次嗎?”
趙可聞聲,撩起眼皮看著陳月洲,半晌,笑了兩聲,剛才溫柔陽光的語氣全無,變得陰沉:“你覺得在我的地盤上,這麼囂張的語氣沒問題嗎?”
“這可不一定。”陳月洲聳聳肩,“也許這個地盤下一秒就不是你的了。”
趙可眯眼,看著他沒說話。
“你知道一個不允許出院的病人如果從醫院裡消失,醫生會怎麼做嗎?”陳月洲轉身,問陳悅豪。
“什……什麼怎麼做……找……找家屬唄……”陳悅豪支支吾吾道。
“對啊,找家屬。”陳月洲聳聳肩,“這一般來說吧,找家屬之後家屬會急得焦頭爛額,然後申請查看醫院的監控,但是像九九醫院那種,普通人不能隨便看醫院的監控,還要申請批字,要花好長好長時間……”
“有那時間已經把你送回鄉下了!”陳悅豪大聲喊道,隨後衝到趙可麵前,“趙可……快把她送走吧,你看她神神叨叨的,真的很危險啊,萬一她又想什麼亂子,怎麼辦啊你說……”
“你把你要說的話說完。”趙可沒理會陳悅豪,而是定睛看著陳月洲。
陳月洲聳肩:“看來就像你說的,大家都是一個學校,智商的差異是真的很大啊。”
他笑了:“普通家屬做某些事很麻煩,但如果家屬是個警察就未必了。”
“哈……”趙可一聽,頓時抱著肚子笑了。
他一笑,整個房間裡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間沒一個人敢說話,全都在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這個麵似文文弱弱的美青年。
笑了好一會兒,趙可擦了擦眼眶的淚花,一改剛才陰鷙的表情,又變成一開始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樣,他轉身拍了拍陳悅豪的肩膀:“小豪,你不是說她男朋友是什麼富二代嗎?怎麼又變成警察了?你知道騙我是什麼下場嗎?”
“我……”陳悅豪也不清楚陳月洲的具體情況,他忙擺了擺手,“趙可,你彆信她的,她一天到晚胡說八道,你現在讓我把她送回去,我就,我就……”
“行啊。”趙可點頭,從褲兜裡取出自己CT6的車鑰匙,“那你去送,交給你了。”
“沒……沒問題!”陳悅豪說著一把抓過車鑰匙,上前就去抓陳月洲。
與此同時,趙可對身後的幾個人使了個顏色,一群人立刻撤離了房間,隻留下陳月洲、陳悅豪和他的女朋友三個人。
“陳悅豪——!”陳月洲退後一步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們聽到警察的那一瞬間準備把鍋丟在你頭上,我要是出問題了警察抓的是你!還有你——”
陳月洲指著一旁的小護士:“你進監獄蹲著也無所謂嗎?!”
“我……”小護士看了眼陳悅豪,又看了眼陳月洲,咬了咬牙道:“我才不信你說的呢!一家人之間怎麼可能判刑!你彆騙我!你個初中沒畢業的!”
“臥槽,真是王八和綠豆看對眼了,倆都是什麼玩意……”陳月洲見情況不妙,打算拔腿就跑,陳悅豪哪能允許,他隨手抓過身側的板凳,拿起就朝著陳月洲頭上砸去——
房子空間小,陳月洲哪料到陳悅豪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一個躲閃不及被凳子腿劃傷了腦袋,陳悅豪趁機撲上去,一把摁住他——
“媳婦兒,快,快去叫我三叔啊!”
“等……你等一下……”小護士忙一溜煙地跑出房間,沒一會兒,帶著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回來,正是上次合著陳國富要把陳月洲送去鄉下換彩禮的那個三叔。
陳月洲一見,白眼一翻,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涼了,自己這次真的是要涼了……
他莫名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陳悅豪這個賭徒就不說了,這個三叔怎麼也惦記著把他賣了?
雖然他知道人性本就淡漠,可一家人之間淡漠到已經稱得上惡毒的地步,縱使是他這種狼心狗肺的人,也會覺得眼眶發熱……
早知道他就多巴結巴結端琰了……
即使對方的喜愛不能長久,但至少能在自己讀研之前提供自己一個沒有陳悅豪、沒有陳國富、沒有趙世風等一切恐怖分子的相對安全的地方……
就像趙可那小鬼說的,自己和聰明的人向來來往不會很深,也不願意主動來往……
他雖然最近和端琰同住一個屋簷下,但也不過是每天做些不得不做的,與其說是同居,不如說是擁有共同客廳陽台和餐廳廚房的鄰居……
陳月洲吸了吸鼻子。
他一直認為,一個人在有了足夠的學識、能力姐財富之後,才能交往到更廣闊、更豐富的高端人群,才配站在那樣的階層。
所以他從小都是如此做的——拚命學習、努力讀書,然後自然而然地認識了很多和他一個平台的人。
可是,那是當他是男版的陳月洲的時候的事情。
那個陳月洲,即使貧窮、即使父母滿心貪念、即使身心疲倦,但家人願意供他讀書、願意等他、願意給他一個相對安心的環境。
他可以在一個相對來說安全舒適的環境裡編織盔甲,等到強大之後再去外麵的世界認識廣闊的天地。
然後理所應當地說著上麵的話。
可是這幅身體不能。
這幅身體沒有編織盔甲的機會。
這幅身體在羽翼未豐之前,就會遭到無數的襲擊,甚至是來自於家人的襲擊。
想要生存……他必須利用些東西,可能是這個社會所不齒的東西。
想到這裡,陳月洲不禁對天禱告——
如果他陳某人不用成為嫁給大山的女人,他發誓,在他羽翼豐滿之前,他一定要找個大腿深入一下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1.賭博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2.彆相信有賭神,全都是千
3.我真的馬上去補小課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