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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媽媽,其實不要給西西報班好。”呂婷一聽,衝她擺擺手,“女孩子,沒必要投資太多的錢,女孩子將來要找對象,反正結了婚也是靠對象的,投資那麼多有什麼用啊?把西西收拾漂亮點,讓她多學點禮儀和形象才是關鍵。把錢啊,投資在偉偉身上多一點,男孩子要學得多,才能找到對象啊不是?”

西西媽媽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看著呂婷,但也沒說什麼,忙拉著自己的女兒走開了。

等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呂婷將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coach包放進門口摩拜單車的筐裡,掏出手機點亮手電筒開鎖。

之後騎上車子,搖搖晃晃地回家。

這是她來北川的第四個年頭了。

18歲那年,她高考542分,家裡選擇供了高考477分的二弟讀書。

一氣之下,她背著行囊自己來到了北川,她發誓,就算讀不到理想的學校,她也能嫁個好男人。

她和國內大多數的女性知識分子的想法一樣,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女性必須經濟獨立和思想獨立,但升學和加薪的目的仍然不是想要做為一個人才在社會中發揮足夠強大的個人價值,而是以此做為理所應當找到更優秀的男人的手段。

說白了,目的還是結婚嫁優秀男人。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從顏值、經濟到學曆一無是處的她屢屢受挫。

最終她隻好選擇讀了夜校,勉強混了非統招的本科學曆,在一家民營的小型幼兒園裡做保育員,一個月拿著微薄的薪水。

就在這時,她的第二條翻身路出現了,相親。

她發誓,她必須找到一個相對有社會地位的男人成為配偶,這樣才能保證自己未來不用再如此艱辛,兒子也不用再過上自己這般慘淡的生活。

她為此讀了很多比較文藝青年的書籍,和人侃侃而談時,詩詞朗朗上口,頗有中江湖才女的味道。

可是,因為相貌平平且身材沒有爆點,她基本是相親十次九次被甩。

所以,她是打心底真的覺得女人學習用處不大。

再高的文憑、再棒的談吐、再有氣質的內涵,都比不上隔壁初中畢業以為魯迅原名就是魯迅的大長腿妹子來得受男人歡迎。

至於為什麼明明憎恨父母對她的不公,可如今卻要施加在彆的女孩身上,她的想法是這樣的:

一來,我他媽獨木橋走過來的人生如此艱難,憑什麼你們就能走陽關大道?人生就是這樣的,必須苦!不然我經曆的苦算什麼?我上輩子殺了誰全家了嗎以至於這輩子必須遭受這些?

二來,規則就是規則,它存在就一定有它當初存在的道理,不論現在看起來是錯是錯,既然沒有能力反抗,那就應該遵守。順流而行的人,事半功倍;逆流而上的人,如果實力不夠強大,是會被巨浪拍死的。至於我為什麼恨我父母……誰受了委屈不會恨啊?可是我恨一個規則的時候,難道我就一定認為這個規則錯了嗎?我殺了我認為應該殺的人卻被判了刑,我感覺到冤屈的同時就要說刑法錯了嗎?

於是,她索性攢錢去割了雙眼皮,本來還想打幾針網紅玻尿酸什麼的,結果一問價格貴得離譜還不是永久的,隻好紋了個眉順便做了個美瞳線。

雖然長相還是不嬴人,但至少是看著順眼了。

就在第15次相親後,她終於見到了她的“白馬王子”。

這個男人叫馬庭。

他是北川東區職業技術學校的老師,還是個小股東,據說等學校升本之後,他的股份也會翻不少。

而且,他麵向老實,身材微胖,談吐溫潤如玉,這樣樸實而踏實的形象深得呂婷的心。

馬庭也很欣賞她對男女的這一套看法,二人一拍即合,兩個月不到就去領了證。

婚後,馬庭花錢將她從保育員轉正成了小班的助教老師,並囑咐她要以家庭為主,呂婷沒有任何意見。

可是,問題就在於,人總是會想要得到更多。

看著彆的老師下班有老公接送,而自己總是要騎著摩拜單車一個人回家,呂婷多多少少有些傷感。

所以,很多人說: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她們不像男人那樣理智,他們不能接受婚姻裡沒有愛情。

可呂婷其實不這麼認為。

她之所以不能接受婚姻沒有愛情,是因為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

她的觀念中,女人一旦結婚,就是一輩子要和一個男人捆綁在一起,從此人生之中,除了丈夫、兒子和父親,再無第四個男人。

即使是談戀愛,女人每一次的移情彆戀,都要承擔著外界巨大的詬病和譴責,所以她們不得不孤注一擲,期待婚姻中既有麵包也有愛情,並為此過分的執著。

可是男人不同了,她眼中大部分的男人結婚就是在找一個能替自己打理生活的保姆和後媽,婚姻中是否有愛情對他們都無所謂,因為一旦沒有了愛情……可以去外麵找。

畢竟大家對男人婚外情的說辭大多都是:男人就是長不大的孩子移情彆戀很正常、男人有需求玩玩很正常、男人很純情所以心中也有朱砂痣和白月光……

她一直覺得,不是女人太過於感性,相反是因為大多數女人在婚姻和戀愛中頭腦太過於理智,很清楚自己的社會地位和當男人背信棄義時自己所要麵對的社會風險,所以才會在這場契約生活中時常大發雷霆。

缺乏選擇權的人向來是暴躁、敏感、多疑和不果斷的,因為她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左手天堂右手地獄。

所以越是沒有選擇權的女人,她們越是會用一種極端的,在外人眼裡看起來發瘋的方式去捍衛這份契約,她試圖用一種放棄尊嚴並且也會影響彆人麵子和尊嚴的方式,換取守護契約的機會。

但是世人卻並不可憐女人迫不得已而拚命堅守契約的精神,反而想儘辦法嘲笑它——

男人職場中拚死履行合同,那叫充滿契約精神,有責任感;女人堅守婚姻和戀愛契約,那叫感情用事,那就叫太感性。

感性這個詞,優點是:感情豐富、有人情味、心地善良、情感細膩、感受力強、藝術天賦高、浪漫、具有感染力……這些,都屬於形容男人的。

感性這個詞,缺點是:多愁善感、感情用事、主觀、情緒化……這些,就都屬於女人了。

而理性這個詞,優點是:有邏輯、有態度、理智判斷、數據分析問題……這些,依舊都是屬於形容男人的。

而理性這個詞,缺點是:固執、程序化、缺乏變通性、刻板……這些,又統統都屬於形容女人了。

嗬。

雖然她沒讀過大學,但她好歹讀過高中政治,學過哲學。

高一政治課本有那麼一句話:任何情緒都是一把雙刃劍。

結果,什麼時候好的全歸彆人,差的全歸自己了?

而且身邊一票又一票的人,不論男女,還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些人連高中都沒上過嗎?還是上學的時候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光顧著應試,都不帶思考的嗎?

孔子說過: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如果不關心這些內容的大眾叫做“學而不思則罔”,那網上那群女權大多數都屬於後半句——“思而不學則殆”。

根本不做任何功課,根本不看任何生物或生理書籍,根本不翻純記錄性質的文獻也不做課題和科研,隨便讀了幾本《白夜行》和《戰爭與和平》就開始討論女權,連她這種沒讀過大學也對女權沒興趣的人都覺得她們說出來的絕大多數話虛到毫無立足根基。

所以,她打心底覺得,那些投資養育女兒的人,都是傻B,大傻B。

在這個根本就沒有大人物願意改變點什麼、而小人物大多都是智障的世界裡,逆流投資,就像是高位接倉,是等著大盤跌破彆人來抄底……神經病錢多的燒啊?

女人啊,還是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攢著給兒子投資買房,給女兒湊合點就行了……順應社會,虧不到哪兒去。

反正最苦的那段日子,小時候已經熬過去了,剩下的日子隻要不亂來,再苦能苦哪兒去?

車筐裡的包歪了些,呂婷忙把自己的包攏了攏。

這是她來北川掙了半年的薪水所買下的第一個千元背包,對她的意義深重,可不能隨隨便便弄壞。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駛來一輛黑色的CC,攔住了她的去路。

緊接著,袁加凱從車上跳了下來,對著呂婷微笑:“是呂婷……馬庭先生的妻子嗎?”

“對,是我。”呂婷警惕地看著袁加凱。

“彆擔心,我是來接您的。”袁加凱道,“馬庭先生今晚替您預約了東珠燭光酒店,想要提前慶祝你們結婚100天的紀念日。”

“什麼……”呂婷頓時瞪大了眼睛。

……

半個小時後。

和幾個狐朋狗友從夜總會裡摟著漂亮姑娘出來的馬庭正打算叫車回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自己老婆。

馬庭頓時推開身邊的漂亮姑娘,臨走時還在對方屁股上虎摸了一把,之後攔了輛出租:“北苑。”

再低頭時,電話已經被掛斷。

馬庭見狀,就將手機丟在了一邊,也沒打算回電。

他這個老婆,是在被齊巧姍踹了之後臨時找的,沒多少感情。

聽話,懂事,每晚不論自己幾點回去,衣服全都洗乾淨了,三菜一湯一樣不少,還總是笑臉伴著自己,從來不頂撞自己,比齊巧姍好多了。

但缺點就是……長得真他媽醜啊。

人倒是不胖,就是身材太挫了。

腰圍應該都有二尺三了吧?簡直和水桶一樣,看著好像胸大,其實就是上身太胖,虎背熊腰的,而屁股扁的能放個盤子上去,壓根沒眼看。

好就好在,她沒那麼多疑心病,對自己在外麵的男女關係也不是很在意。

就在這時,馬庭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顯示來電是一通可視電話。

“媽的,有病吧,出門在外開視頻……”馬庭煩躁地接起。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豪華包房,衣服被扯爛的女人哭著跪坐在地上,一見視頻接通,急匆匆道:“馬庭……老公……快幫幫我……快救我……”

馬庭瞬間睜大了眼睛。

這時,袁加凱出現在鏡頭前:“初次見麵啊,馬先生。

馬庭頓時怒聲道:“你誰?你想要怎麼樣?快放了我老婆!”

“這不太好吧?你找人欺負了我們這邊某位人物的心尖寶貝,這不,我們也得禮尚往來……”袁加凱蹲在了呂婷的身邊,“馬先生,我們沒對她做什麼,但是該拍的照片已經拍了,你說,你該怎麼謝罪,才能得到原諒呢?”

馬庭瞬間兩眼睜得渾圓,有些心虛:“你要怎麼樣?”

“我啊……我想想……”視頻裡,袁加凱露出思考的表情,“這樣吧,你把你手頭的股份全部出讓,並且辭職,我可以考慮刪了照片放了你妻子。”

“哦對了。”袁加凱補充道,“你可彆急急忙忙報警哦,你怎麼對付的小公主,我已經調查很清楚了,包括你那個姘頭了解的關於你的黑曆史,還有還有,你那個把毆打你當作家常便飯的父親的聯係方式,還有那個被你父親打跑了的母親的聯係方式,我可是都有的……”

“當然……”馬庭撫摸著呂婷的麵頰,“如果你很喜歡NTR劇情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讓你妻子體驗一下……”

“老公……老公……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呂婷頓時慌了神。

“哇,馬庭,你看你太太好害怕啊,快想想辦法啊,反正你這麼優秀,再找到一份工作沒什麼問題吧?” 袁加凱說話間,視線定格在鏡頭上。

馬庭整張臉頃刻間慘白無比。

三十秒的掙紮後,他開口,說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答案:“我不會辭職的,反正我的黑曆史也定不了我什麼罪,她……你想怎麼弄怎麼弄,送你們都成。”

之後,還補充了句:“不要給我父母打電話。”

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眼見著麵前的手機從通話模式恢複到了桌麵,呂婷久久不能回神,唯有眼淚,簌簌直下。

半晌,她才如夢初醒,匍匐在地上抱頭痛哭。

“為什麼……”她嘶吼著,“為什麼我這麼好……我這麼對你好……我什麼都順著你……我已經什麼都順著了……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袁加凱瞧著地上的呂婷,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以為是在說馬庭,就隨口安慰了句道:“就算再怎麼拍領導馬屁,領導也隻會想著怎麼剝削你,特彆是領導如果還是個二百五,光順著就以為能過好日子?有你受的呢。”

……

而另一邊,等著丈夫打完電話陪自己父親去做檢查的齊巧姍等了足足一個小時,都沒見丈夫回來,她原本以為淩肅越有急事臨時離開,可等到晚上十點都不見丈夫回來,她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走出門查看,正好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看書的陳月洲:“你見肅越了嗎?”

陳月洲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478這下不樂意了:【宿主,任務你還做不做了?這麼好的機會挑撥他們夫妻的離間,你居然不乾?你最近怎麼了?中邪了嗎?】

陳月洲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我不說,旁邊那個護士也會說的,非要讓我去嘴賤一下嗎?淩肅越不是蠢人,讓他知道是我挑撥離間分分鐘開除我讓我滾蛋你信不信?”

果不其然,隔壁的小護士對著齊巧姍道:“你找那個好高的男的嗎?”

“對啊。”齊巧姍點頭,“那是我丈夫。”

“啊?”護士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幾個小時前急急忙忙跑了,貌似有急事吧,我說讓他帶人做檢查,他頭也不回。”

“跑了?”齊巧姍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你說的是跑,不是走?”

在她的印象中,丈夫是個言行舉止極其規範的人,而且也格外的冷靜,她一時半會兒竟然想象不出來自己丈夫慌張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在大腦裡將丈夫的模樣過濾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印刻在腦內的是上周末丈夫因為詩三受傷對自己的那一聲大吼。

瞬間,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強烈的第六感讓齊巧姍立刻掏出手機去撥淩肅越的電話,數秒的等待音後,對麵響起丈夫清冷的聲音:“說。”

“肅越,你在哪兒,告訴我,準確的位置。”齊巧姍大聲詢問道。

“東住院部,402房間。”淩肅越冷冷答。

“你在那裡乾什麼?”齊巧姍問。

“那麼想知道答案,你過來我就告訴你。”淩肅越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那頭的斷線音,齊巧姍莫名覺得一股寒意。

她收好手機回病房裡跟母親打了聲招呼出來,邁開腳步就下樓。

去往東區402的路上,齊巧姍的指尖一直在微微顫抖,實在耐不住心底的慌張,她安慰自己道道:“肅越一定是戰友生病了之類的,肅越這個人重感情,所以才會邡爸爸這麼久的鴿子,他……”

說著說著,齊巧姍也不想說話了。

馬上就要見到淩肅越本尊了,再多的自我安慰,很快就會揭曉答案。

但是,在齊巧姍真的走進402的病房,看到自己的丈夫在那個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的病床前噓寒問暖時,所有的自我安慰全部變成了一個笑話,唯有被背叛的感覺和無法遏製的憤怒感不斷地湧上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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