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 / 2)

也不知道是在冷水裡麵泡了會兒還是腦袋出了點兒血體溫下降, 又或者說是因為剛才和端琰的對話太過於讓人尷尬, 陳月洲現在從內到外都特彆冷。

九月初, 雲南還是雨季, 夜間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伴隨著湖麵吹來的濕冷的風,涼意竟然有些刺骨。

因為旅店在島上, 晚上遊人碼頭不啟用,無法及時送診, 而客棧又沒有配備救急的護士或者醫生, 陳月洲乾脆自己替自己療傷。

傷口位置在後腦勺下方, 頭發比較密集, 拍照後連完整的傷口都看不太清。

無奈之下,他隻好用手壓著傷口, 找了剪刀交給端琰:“把傷口附近的所有頭發剪掉,然後根據剪掉頭發的高度,把後腦勺的頭發都剪掉, 耳後的頭發不用了。”

端琰看了眼陳月洲:“你確定?頭發的生長速度沒有你想象中快。”

“我確定。”陳月洲有氣無力道, “雖然我覺得傷口應該不嚴重,但這裡空氣濕度太高了, 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 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 我不想增加感染的風險。”

說著,他指了指端琰的包:“等頭發剪很短了,就把傷口附近的碎發用你的電動剃須刀剃掉, 你天天剃胡子,應該能避開傷口操作吧?”

端琰沉默片刻,點頭,用下巴指著沙發,示意陳月洲坐下。

“等一下。”陳月洲抬起雙手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指著床上的毯子,“幫個忙,拿起來。”

端琰走向床邊,舉起毯子的同時,陳月洲乾錯利落地脫下身上濕透的睡衣,解了內yī內kù,光著身子走到端琰麵前,端琰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圍上了毯子。

之後,陳月洲在沙發上坐下,沉默地閉上眼睛。

□□巔峰的時候,人對疼痛的感知會下降,可驚恐會讓□□消失,疼痛就會瞬間回歸。

而疼痛能讓人的大腦瞬間清醒,也能讓人的情緒瞬間上頭。

陳月洲現在就因為又冷又疼,而變得特彆清醒,還特彆上頭,以至於特彆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

半夜三更,偷看彆人洗澡,偷看的對象還是個男人,偷看失敗摔破了腦袋,還誤以為彆人要跟自己來一發而興奮……

這……這他媽都是個什麼事?

一個睡覺前洗過澡的男人半夜等自己睡著起來泡冷水浴,這天氣又不熱還有點涼,原因是什麼需要他聽牆角才知道嗎?

就算理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又何必偷聽呢?

自己偷聽的目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知道端琰在做什麼?

為什麼想知道端琰在做些什麼?

不就是期盼端琰在做的是自己期盼的事……比如,念著自己的名字或者想象著自己的樣子DIY之類的。

為什麼如此期盼?

不就是喜歡這個男人,卻又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沒那麼深,一邊覺得難過,一邊又老想找個機會證明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其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淺嗎?

可是,對方想跟自己睡……這他媽算證明感情的事嗎?

ròu欲是ròu欲,感情是感情,它們有交集的地方,但它們也有不交集的地方。

就算端琰剛才在浴室裡跟自己做了,又怎麼證明到底是因為感情和ròu交集的地方跟自己做,還是單純的ròu欲?

有感情的性肯定更爽,感情越高舒爽度越高,這不是心理安慰,是因為心理上的興奮會帶來身體激素和觸感等變化,從而使性的體驗更上一層樓;可是,單純的性又不是說沒快感……有總比沒有強啊?

說句難聽的,彆說是端琰了,如果自己還和趙可是男女朋友,趙可在剛才那種氛圍下主動求歡,自己也會和趙可睡……這跟感情沒有絲毫關係。

既然跟感情的關係一半一半,為什麼還要去聽牆角?能聽出來想要的結果嗎?

再說了,自己雖然喜歡端琰,但感情也沒那麼深。

之所以在浴缸裡失了智,純粹是卵蟲上頭和感情發酵的雙重結果。

“喜歡他想和他做”與“想要做所以想和他做”之間,誰又知道是因為什麼要做?又或者說誰又知道前後者比例是多少才要做?

如果覺得在端琰麵前暴露真心尷尬的話,就告訴他自己隻是因為□□想和他做,這不就得了?

多少pào友不就是卑微的暗戀卻開不了口,最後隻好抱著打pào的名義對那副身體宣泄著愛意;又有多少情侶不就是身體需求迫切但又講究名聲和衛生,最後打著情侶的名義每天沉浸在男歡女愛?

喜歡上男人這種感情上的破事他陳月洲對付不了,身體的事情還對付不了嗎?

再說了,他和端琰的關係現在是瓶頸期,而他的任務規定他無論如何都要攻略端琰,他還需要端琰解決後續的案件問題……

他必須想辦法,結束兩人的瓶頸期。

可是,問題就在於,自己對端琰的欲求這麼明顯,端琰對自己難道沒想法?

不對啊,應該有啊,可是這家夥一個勁兒憋著、甚至不跟自己創造曖昧情節尋找機會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家夥是希望妹子方強勢一點?

也有可能,畢竟這家夥在習性上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可能北歐妹子都比較凶猛吧,畢竟東歐妹子的的確確是挺凶猛的……

思考的時候,後腦勺下半部分的頭發已經剃光了,端琰用手機拍下他後腦勺的傷口照片交給他,陳月洲看了眼:傷口約一厘米,其實不長,不需要做縫合,隻是頭皮下毛細血管很多,所以顯得出血嚴重,不過剛才摁壓了這麼會兒,出血已經停止了。

隻是,自己最近不能坐什麼索道之類的刺激項目了……

啊,還有,床事是徹底想都不用想了,因為他的後腦勺不能挨床啊……

陳月洲用碘伏將傷口附近消毒,走到床上趴下,哀歎一聲睡覺。

第二天一早,陳月洲是被端琰叫醒的。

和察登科道彆後,導遊驅車帶著陳月洲來到附近的醫院,在確定腦袋上的傷隻是淺表傷後,才帶著二人去拉市海遊玩茶馬古道。

之後導遊開著車一路南行,四個小時後,來到了大理。

一路上端琰和導遊坐在前排,陳月洲則趴在後排做題。

導遊對陳月洲這個不解風情的人沒什麼興趣,倒是和端琰聊得來,他熱情介紹著:“我們大理可是有風花雪月四大美景,知道洱海吧?大理是南詔古國的都城,白族文化的發源地,異域風情那叫個美不勝收。”

陳月洲哼了兩聲,壓根沒興趣聽導遊在念叨些什麼,做完題索性趴著睡覺。

因為腦袋手上的原因,原本三天的行程被打散成了七天,到大理之後第一天的遊玩景點隻有大理古城一項。

大理古城坐落於蒼山腳下,是古代南詔國和大理國的都城。

身為舊國首都,它的建築比麗江古城顯得雄偉了不少,道路也寬敞了許多,到處都是花草植被,街上人潮湧動、幾乎所有商鋪都門庭若市。

陳月洲壓根沒心情看風景,而是沉默地戴著耳機聽專業課的講座。

走在古城的街上,他既不拉端琰的手,也不靠著端琰,兩個人形同陌路地走著,他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甚至為這個距離感覺得很舒服。

陳月洲對自己忽然這樣的情緒感覺奇怪而又不奇怪。

似乎戀愛的時候,人們總會出現一個距離反彈期:平時有多想和這個人黏在一起,到了某一個時刻,就會突然不是很想搭理這個人,不想說話、不想做事、不想思考,隻想一個人靜靜待著。

記得以前去參加學院交流,有個名叫九十九六七的學妹在演講中提到過戀愛中這種感覺的解釋,她說:“是因為人雖然是社會性動物,人類的一切活動與社會有關,人的精神建設和社會密不可分,但始終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個體,是不會因為思維的相近、感情的深淺或者血緣的遠近,而真正在精神上和另一個人合二為一的。

人在與其他思維個體相處時,無論在怎麼親近,都是始終會調動情緒、思考力、肢體動作和語言的。

而這樣的社會行為,實際上是一種消耗性行為。

所以,人在與他人的相處時會產生情緒和獲得存在感與個人價值感的同時,也會因為與他人的相處這種消耗性行為而產生疲倦感。

當前者在某一刻進入飽和狀態時,後者的感覺就會占上風,成為人眼下的感受,變得抵觸外在減少消耗,隻想一個人在真空的環境裡待著。

但等飽和狀態過後,人又會變得渴望與他人相處,原因回到了解釋的一開始。”

陳月洲覺得自己差不多就是這個感覺,他這兩天情緒上上下下太誇張了,自我定位也找不準,以至於現在處於一個不想思考的狀態。

至於等這個小情緒過去之後是不是又想和端琰這樣那樣了……再說吧。

慢悠悠逛完古城已經到了下午,兩人在附近選了家有名的網紅店吃了頓晚飯,就被導遊接去入住酒店。

酒店位於古城附近,歇山頂式仿古建築,青磚堆砌的外牆,前有池塘,後有密林,內飾簡約而不失優雅。

不過,這都不是陳月洲注意的重點,今天的重點是——雙床房。

導遊解釋:“是這樣,原本訂的酒店其實比這個好,但是小老板知道小姑娘腦袋受傷後,怕晚上睡覺碰著,就協商退了之前的蜜月套房,想著給你們換雙床大房,結果你們知道旅遊城市景點內像模像樣的店都沒那麼容易說換就換,店家也是看了小老板是做服務行業的,想辦法,也隻能給你們調出這個……”

“還好還好。”陳月洲進去直接躺在裡側的小床上。

自己貧窮了這三十年了,酒店的環境哪怕是如家,他都覺得比家裡好。

至於雙床房,不和端琰睡一起也好,省得晚上想太多。

老規矩,洗完澡後,端琰就給陳月洲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