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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保姆將陳月洲從雜貨房拉到客廳時, 趙可頓時露出了一言難儘的目光。

陳月洲將塑料泡沫袋弄得很整齊,上麵挖了個洞,弄成套頭無袖背心的樣子,又撕下一條塑料袋纏在腰間,以達到束腰控製塑料袋不要脫落的後果,還起到腰部的保暖。

下身, 陳月洲用塑料泡沫將自己裹了個圈, 但是因為單純地裹圈會讓雙腿難以行動, 所以陳月洲將“裙子”撕成一條一條的,做成“草裙”的樣子, 又取了一條塑料袋子纏在腰間。

陳月洲對自己的這一身裝扮很是滿意, 但趙可就不了, 他現在有種徒手撕了陳月洲的想法。

這裡是爸媽為了讓他靜養從表姐手裡買下來的房子, 這套房子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

小的時候, 因為姐姐的離去,父母沉浸在喪女之痛裡麵遲遲走不出來,怕沒法好好麵對自己,於是一直讓自己和表姐一起在這邊上私立小學。

舅舅和舅媽在這邊買了兩套房子,一套他們住, 一套原本是買給表姐的。

表姐對美學沒什麼研究, 裝潢成什麼樣子都不講究, 而自己自小喜歡繪畫,對顏色和圖案特彆敏感,所以看不上裝修公司的設計方案。

於是, 當時這棟房子上上下下所有東西都是小時候的他一樣一樣挑選搭配,然後找大人們買的,連儲藏間的內部結構也是他親自設計的。

如今自己長大了,表姐在彆的地方買了新的房子,這套房子閒置著,乾脆就賣給自己修養用,也省了買新房晾甲醛的時間。

然而,這個母猩猩,居然在自己的雜貨間隨地大小便,還把排泄物從自己親自挑選的窗戶上丟了出去。

看看她現在是一副什麼樣子,再給她一根棍,簡直就是亞馬遜女野人。

自己居然喜歡過這樣的女人……

簡直瘋了……

趙可彆開頭,不想看陳月洲。

而陳月洲見趙可主動願意見自己,頓時就樂了。

昨天他在房間裡躺著一邊吃漢堡一邊四周環顧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套房子的裝潢,好像挺特彆的。

色調以灰色為主,但不是暖灰色,而是冷光偏藍的灰色,配搭莫蘭迪風格的淡藍、米黃和藏藍,整體色彩飽和度非常溫柔,像是打了暖色濾鏡似的,但又是以冷色的藍為主。

陳月洲雖然不會畫畫,但是他非常熟悉這種色澤的感覺——這是趙可繪畫時候的色調風格。

顯而易見,這房子就算不是趙可的傑作,也和趙可有點關係。

人也許不會寶貝自己付出了少量金錢的東西,但是一定會寶貝自己付出了大量心血的東西。

陳月洲隻是這麼大概猜測了下,剛好昨晚便意有點強,就順便騷操作了一把,沒想到趙可這麼快就大動乾戈。

不,也許趙可根本不是因為自己丟屎這種事情大動乾戈,可能這件事隻是趙可借機發火然後拉自己出來對峙的理由罷了。

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瞪著自己的趙可,今日不同前天,陳月洲心態已經相對放寬心了許多。

趙可對自己還是又期待的。

如果真沒有期待,就不會等到今天找了個理由才見自己,早就一盆水倒在自己頭上,逼迫自己接著給他口了。

真奇怪,為什麼明明在端琰身上總是犯錯,到了趙可這裡,處境再怎麼艱難都變得有些有恃無恐呢?

趙可雖然沒有端琰那麼性格內向和處心積慮,但是趙可的經濟實力和壞心眼也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啊,想起來了,自己不喜歡他。

從最早的一開始,就隻是趙可單方麵墜入情網了而已。

也許自己在趙可從高處一躍而下的那一瞬間曾經感受到過心臟的悸動,那一瞬間曾經覺得自己可能快要對這個人動心了,可是下一秒,端琰就出現了。

自己的處境天翻地覆,根本沒有機會去思考當時的感情,就已經被推入了端琰的懷抱,被迫也理所應當地和端琰開始了關係。

因為喜歡端琰,再加上任務的關係,自己處境和心態都不太明朗,看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做不了該做的決定;但自己很確信不喜歡趙可,所以就能夠輕易置身事外,睜大雙眼看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

陳月洲想了想,“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塑料的裙擺早上在洗手的時候不小心沾上了水,隨著陳月洲的坐下,水漬濺了一圈,少量的濺到了坐在沙發上穿著睡衣的趙可的手上。

趙可:“……”

這是什麼水……

該不會是……

趙可想抬起手臂聞一下到底是什麼玩意,但是手臂挪了挪,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他冷著一張臉忍著沒動。

陳月洲病懨懨道:“那個……”

他故意將嗓音壓得很低,為了顯得自己已經啞了:“能不能給我換件衣服……”

雖然塑料挺保暖的,但是不透氣啊!

前天晚上為了對方發燒出了一身臭汗,現在塑料上都還有汗漬的味道。

趙可笑了,眼底卻沒有笑意:“憑什麼?”

“我這衣服上麵沾了點……”陳月洲欲言又止。

趙可頓時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扭頭回了房間,三兩下脫了自己剛才那身睡衣丟進臟衣簍,換了身新的出來,之後對保姆指著陳月洲:“拿小花園裡麵的噴管,把她噴乾淨,晾外麵去。”

保姆搖了搖頭,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先是大半夜丟屎,再是把一個穿著塑料袋的小姑娘拉出去大冬天噴涼水……鄰居……會以為咱們有問題……投訴的……而且你舅舅住的不遠……萬一被聽到……不太好……”

趙可:“……”

陳月洲見趙可啞了,趕忙道:“對啊對啊,給我換身乾淨衣服吧,接下來你讓我做什麼都好,口也好,跪下給你道歉也好,什麼都好……”

趙可一聽,頓時露出輕蔑的眼神:“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這次不裝暈了?”

陳月洲使勁點點頭:“不裝了,我發誓,我現在在你手上,我什麼都做不了不是嗎?”

“……”

“如果我認為自己還有反抗的希望,我昨天就翻窗逃跑或者報警了,也不會拖到現在,所以,相信我,給我一件衣服好嗎?”陳月洲懇求道。

趙可覺得陳月洲說的話也有點道理,掃了眼他,看向一旁的保姆:“找件你的衣服給她。”

“行。”保姆說著轉身就要走。

陳月洲又道:“等一下,能不能給我件好看的,順便再讓我洗個澡、刷個牙?”

趙可:“……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

陳月洲低頭:“萬一口著口著,你失控想和我睡怎麼辦?我身上太臟了你也不舒服吧?”

保姆:“……”

我的媽呀,這倆人在說啥?

現在的孩子說起話來都這麼牛逼嗎?

趙可一聽,頓時氣得笑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月洲,一臉見鬼的表情:“哇,了不起了不起!你真的是奇葩了……你哪兒來的自信我想跟你做?你照照鏡子瞅瞅你現在的樣子!我嫌棄你都來不及!”

陳月洲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所以說,讓我洗個澡換個好看衣服吧,順便刷個牙,彆把臟東西傳染給你,畢竟我快四天沒刷牙了,還吃了七八個漢堡……”

趙可:“……”

說真的,如果不是自己一開始冷著臉讓陳月洲跪下來給自己口,他現在真想把這個女人轟出去。

他知道她是為了變乾淨穿正常衣服在耍心眼,但是這心眼玩得真是……好,好極了,好到讓自己一時半會兒根本不知道怎麼拒絕。

好像說出讓陳月洲給自己口反而是自己掉進了對方埋伏的陷阱似的。

又或者說,其實這是個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劇情,陳月洲布下了這個局,自己隻是主動想踩罷了。

不是因為想要原諒她,隻是覺得僅僅是睡一覺起來,舍命相救的女朋友就變成了彆人的女朋友……兩人的關係這麼莫名其妙地結束讓人不甘心。

所以,接她來不是要跟她怎麼樣,自己也不想接很有可能害了自己的那個條子的盤,隻是想討個說法。

就像趙天喻說的那句:“想要善始善終。”

最終,趙可歎了口氣,看著陳月洲:“你自己叫跑腿買衣服,我找人拿進來。”

“好好好。”陳月洲立刻點頭,從胸前掏出手機,“那給我個充電線吧。”

趙可掃了眼陳月洲手裡的手機:小米。

頓時冷冷地登了眼:“我家沒有安卓充電線。”

陳月洲:“那我怎麼叫,我手機沒電了……”

趙可:“……”

沉默幾秒,狠狠地瞪了眼陳月洲,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始叫跑腿。

等訂好了要買的東西,趙可掃了眼保姆:“讓她去洗澡……等一下!記住,彆去我平常去的浴室,讓她就在一樓的浴室洗,穿好衣服收拾乾淨讓她自己一個人到二樓來。”

保姆一臉懵地點點頭,等趙可上樓後,對陳月洲招招手:“就前麵那個,你自己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