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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沒有感情的任務聲音結束後不一會兒, 陳月洲就開始覺得頭暈眼花。

他起初以為是剛才關著窗戶車震缺氧導致的,於是火速穿好衣服打開窗子換氣,直到後來發現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時,本能地伸手拉了拉身旁端琰的袖子。

等端琰側頭看他時, 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

“你怎麼了?”端琰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和手臂,發現他全身冰涼。

“我……”陳月洲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 掙紮了片刻, 直接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手臂上紮著留置針, 輸液架上掛著大大小小的輸液包。

外麵天光大亮,沒想到自己這麼一睡,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端琰就坐在他附近的陪護椅上, 雙手環胸,閉著眼休息。

似是感受到床上的人呼吸節奏的變化, 端琰睜開眼, 見他醒了, 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牽住他的手:“感覺怎麼樣?”

神色略顯慌張,語態焦急,眼底滿是委頓和焦慮,一改往日不露聲色的表現。

“我……困……”陳月洲呢喃著,端琰的反應讓他心底暗暗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動了動胳膊, 發現自己還是像暈倒之前一樣有氣無力,不禁道,“我……怎麼了?貧血嗎?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雖然全身疲軟,可大腦卻是清醒的,陳月洲立刻開始進行腦內篩選,回憶和端琰領證的第一晚無套那次到現在的時長以及自己最近吃優思明的頻率,總覺得可能性極低,時間也對不上,沒有出事的機率。

“你……”端琰視線下垂,避開了陳月洲的目光,抓著他的手本能地收緊了些。

陳月洲這才注意到牆上的鐘表,此時已經臨近中午,隻是外麵天陰,讓人產生了還是清晨的錯覺,於是他道:“你今天是什麼班不耽誤上班嗎現在在醫院裡……”

“你發燒了,受涼。”端琰未等陳月洲把話說完,沉著臉開口道。

“是嗎……”陳月洲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會讓自己在這麼個炎熱的季節受涼的行為,非要說的話,就是昨晚的車震吧……

震的時候全身大汗淋漓,而車內的空調溫度又開得極低,可能那時候著涼了吧。

可是也不至於剛震完就開始燒,這也太快了吧?

又或者是之前的晚上,和端琰在臥室裡做的那次,身上濕漉漉的而房間裡空調溫度又那麼低……

“還有。”端琰道,“你身體裡麵長了個小東西。”

此言一出,正在胡思亂想的陳月洲瞬間沉默了,視線上移望著端琰,有些懵:“什麼?”

“現在還很小,隨著逐漸長大,會有壓迫動脈的可能,你暈眩的次數會越來越多……”端琰低頭看著陳月洲,“因為位置特殊,現在做手術風險比較大,隻能觀察著,每個星期複查,等到合適的大小來做掉……”

說著,端琰將陳月洲擁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慰著:“不會有事的,隻要每周按時檢查,在它對動脈造成更大的威脅之前做掉就行……”

“所以……”陳月洲呆呆地重複著,“也就是說,它長在一個動手術會很危險的地方,得等它大到一定程度才會有更高的手術成功率,但是隨著它尺寸的增大也伴隨著壓迫動脈破裂的危險?”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很多人都有過,他們都安全活下來了。”端琰摟著陳月洲的手越收越緊,相比懷中還在為疾病疑惑的病人本人,他顯得更加慌張不安。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我會保護好你的,我不能連你都沒有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到最後,端琰的低吟已經不知道是對誰而說,陳月洲感受到他抱著自己的指尖開始輕輕顫抖,連說話時竭儘全力控製情緒的尾音都抑製不住地微微發顫。

就這麼被端琰緊緊地抱在懷中,陳月洲腦袋裡一片空白。

直到許久後,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找到正在看韓劇吃烤魷魚絲的478:“我生病是你們係統乾的嗎?”

478回頭看了眼一臉憔悴的陳月洲:【我不知道,可能吧,是你和係統簽訂了魔鬼契約,可能就是係統乾的吧,我沒有做這種事情的權限,所以我也不知道……】

說著,478打開儲藏櫃,取了一包新的魷魚絲丟給陳月洲:【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我可去你大爺的上路!”陳月洲抬手就將魷魚絲摔在了地上,滿臉怒意,“本來深淵任務就很麻煩,你們還讓我得這麼個病?這下好了,我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瓷娃娃,經常供血不足暈一下,我還怎麼出門怎麼活動?我還怎麼應對緊急事件?”

陳月洲大聲嚷嚷:“我還沒任務失敗呢,就得先感受一下任務即將失敗的體驗是嗎?”

478見自己花了大價錢買的魷魚絲就這麼被丟在地上,頓時火了,從沙發上跳下來撿起地上的魷魚絲袋子拍了拍放在桌子上,怒氣衝衝看著陳月洲:【這難道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我逼你簽字了嗎?是你自己用積分換了開啟鑰匙,怪我嗎?】

【再說了!】478道,【你這個病隻要在恰當的時間做手術,康複之後你依舊生龍活虎啊?任務成功了你能活,任務失敗了你會死,我是今天才告訴你這麼簡單粗暴的道理的嗎?】

【最關鍵的是——】478指了指陳月洲腦外現實世界的端琰,【這是你自己兌換的開啟任務大門的鑰匙,你難道沒發現因為你生病,端琰對你的信賴度瞬間提高了嗎?】

陳月洲聞聲一怔。

信賴度?提高?提高了嗎?

【我問你,如果你的女神Taylor Swift現在要和你結婚,你開心不開心?開心吧!但是結婚之後,你慌不慌?】478瞪著陳月洲,【很慌對吧?畢竟黴黴是個感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女孩子,男神都留不住她,你這副樣子何德何能拴住這麼個大女神?就算她現在說愛你可是哪天不愛了怎麼辦?】

【沒得到過覺得還好,得到過了失去得多痛苦?然後你想來想去想禿頂了才發現——這個女人!你!根!本!拴!不!住!慌不慌?是不是慌死了?】

【但是!】478大聲道,【她現在得了很危險的疾病,她變成了不能跑不能跳隻能一個人可憐兮兮生存在你身邊的瓷娃娃,即使你害怕失去她,即使你希望她健康,即使你覺得沒了她你也不想活了……可是!你在痛苦之中,卻也矛盾地享受著她完全屬於你的生活、享受著她的世界隻有你的樣子、享受著把每一天當成末日來相愛的快感、享受著命運的殘酷卻也浪漫的孤獨感。】

【你成了她世界裡唯一的英雄,你開始更加珍惜這仿佛倒計時的光陰,人類時不時就蹦出來的聖父情懷和聖母情懷和你的愛情合為一體,在這一瞬間你覺得自己升華了,也覺得自己變得好像更加愛她了。】

【於是——】478攤著豬蹄子,【或許這場隨時會要了你命的疾病,正是你通過幾乎全部積分換來的通向70分好感度甚至更高好感度的鑰匙,不是嗎?】

陳月洲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粉色佩奇,聽著它再次爆發出和它的豬腦子完全不一個級彆智商的言論,許久後才張了張口道:“真佩奇要是像你這樣,小孩是根本看不懂的。”

之後的數個小時裡,陳月洲被端琰帶著又做了一係列醒著才能做的精密檢查,在確定沒有其他身體問題後,才暫且安心下來。

也不知道是聽了478的話產生的心理作用還是端琰真的有所變化,陳月洲總覺得,端琰對自己好像警惕程度似乎真的有所下降。

不過,端琰始終不願意給自己看任何檢驗結果和病例,甚至為了隱瞞病情直接撕了所有報告清單,隻告訴他放寬心保持健康的心態就好,這直接導致自己出了院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哪個位置長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