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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話她一句沒聽進去,但她大概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能讓李薇那個王八羔子把趙世風的房子搶走。

自己當初為什麼願意和比自己爹年紀還要大的趙世風攪合在一起?

因為真愛?因為喜歡?因為愛情?

雖然她嘴上總是說自己和趙世風那是真愛,可是騙彆人可以,她自己難道是瞎了嗎?

還不是各圖所需,他圖她這幅身子年輕漂亮,她圖在北川這幾年過得輕鬆點?

在社會上混久了,談的男人多了,她也算是明白了:真要是愛上誰,“我愛你”說出口,並不會讓對方愛自己,反而萬一遇到個人渣,還會被那些小人嘲笑和糟蹋;但要是不愛誰或者圖了點什麼,“我愛你”說出口,反而是給自己的貪婪穿了塊遮羞布。

所以,為了網戀千裡迢迢飛到北川卻發現對方是個有婦之夫的挫男後,她麵對愛人再也不會說愛,對趙世風這種卻張口閉口就是“親愛的”。

和她之前處的幾個畜生做比較,趙世風再差勁,好歹離婚單身,人不胖還個子高,經常給她錢花。

如果李薇這個王八蛋把房子就這麼搶走了,那自己該怎麼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會讓給這個女人的。

於是,這幾天她連工作的心情都沒有了,每天躺在家裡思考到底要不要生孩子。

她外公外婆死得早,她們一死,自己就沒人養了,於是她不到十四歲就不得不背井離鄉。

從家鄉剛出來的時候她連男人和女人怎麼造孩子都不知道,當時被一個和他們一起外出打工的所謂的“老大哥”給騙大了肚子,之後還是同村的姑娘給她的建議,她靠著拿肚子撞樹和找個新男人多做做,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孩子就沒了,也沒覺得痛什麼的,所以其實不是很怕生孩子。

不過據說生孩子比打胎疼多了的,但是生個孩子其實就等於生了一顆搖錢樹,隨便糊口飯就能養大,以後讓孩子出去工作,男的就打發去乾活給自己掙錢,女的就讓找個有錢又孝順丈母娘的女婿,這樣自己老了也有保障,其實也是個挺好使的辦法。

思來想去,經過三十秒的掙紮,她終於下了決心:生!不就是生個孩子嗎?如果生下來沒什麼用丟了就得了!多大個事兒啊!

麵對李春敏如此火爆的態度,李薇一時間有些上頭,一把抓住李春敏的頭發:“你個狐狸精騷huò!”

李春敏也火了,伸出手指用力抓在李薇臉上,長長的指甲抓得李薇臉上的皮肉瞬間向外翻:“行西啊宗撒!”

李薇疼得頓時齜牙咧嘴鬆了手,也沒聽明白李春敏究竟用方言罵了她什麼。

“你媽的……”李春敏護著自己頭發,一時氣憤,想要鎮壓猖狂的李薇,不禁脫口而出,“小古塞!告訴你!你要是敢傷到我的崽,小心人回來了弄死你。”

李薇瞬間愣住:“……崽?”

李春敏雖然沒懷孕,但見李薇似乎被嚇到了,甚至忘記擦臉上的血,頓時得意了幾分:“怎麼?不知道?”

看著眼前猖狂的李春敏,李薇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其實自己爹前妻也懷過孕,當時自己還沒有孩子也沒有想過財產,知道對方懷崽子的時候不過是有些氣憤和悲傷而已,和如今怒火中燒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怎麼?怕了?怕了就滾!”李春敏護著肚子,“快滾吧,這裡不是你家,不要再回來,臟兮兮的,真礙眼。”

李薇一聽氣得全身發抖,卻不知道怎麼回複李春敏。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趙世風一進門,就看到了裡屋兩個頭發亂糟糟、臉上還有血的女人。

“乾什麼?在老子房子裡打架?”趙世風頓時瞪大眼。

“她——”李春敏頓時眼淚汪汪的,她指著李薇,“我有你崽子了,她聽到就打我!”

趙世風一聽,看了眼李春敏的肚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大腦裡也沒太多想法。

畢竟你想生就生,自己也可以想養就養。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沒幾個感受過國家給的好日子,對政府壓根就不信任,不喜歡上法院找那群有錢人的走狗,沒錢請那些哪兒有屎就去哪兒舔的狗律師,不會牽扯出什麼撫養費之類亂七八糟文化人愛鬨騰的事情。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世界大同,人人自由,不服就乾,多大個事啊。

趙世風一臉淡然,印在李薇眼裡,卻變成了彆的模樣。

——他早就知道李春敏懷孕了,他決定接受新的孩子,所以他一臉淡然,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

一想到這裡,李薇不禁又開始在腦內構想未來的假象——

自己的女兒身體不好,幼兒園畢業後上了一個很差勁的小學選擇住校,因為比同齡孩子個子低、身體瘦弱,總是受到同班同學欺負,而自己忙得連見到女兒的時間都沒有,到了高中時候,女兒因為不太聰明而自己又缺錢,不得輟學去打工……

而李春敏的兒子,上了個差不多的小學,李春敏變成了家庭主婦,每天接送孩子,甚至還給孩子請家教,高中的時候她的兒子學習不好,但李春敏還是花錢讓他上了個差不多的高中,後來念了個三本,繼承了趙世風的房子,變成了普通的上班族,每個月就算掙著很少的錢,也有錢去外麵唱個KTV下個館子之類的……

在某家飯店裡麵,李春敏的兒子遇到了還在打工端盤子的自己的女兒,使勁嘲諷了一番,甚至故意把酒倒在自己女兒的頭上羞辱她……

……

其實這段經曆是李薇自己的經曆。

剛從養父母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她在縣城某家餐館打工,遇到了念了三本畢業後靠父母找關係在縣城裡做了個閒職的“弟弟”。

“弟弟”當著狐朋狗友的麵對她進行言語攻擊和嘲諷,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天她下班的時候一個人蹲在垃圾桶旁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他和她一樣沒出息,走上社會後他甚至比她還要懶惰,可是他卻過得比她好太多,因為他有父母,他有父母的資本累積。

人生這場接力賽,如果父母不夠努力,那孩子得有多艱難才能拿到一個至少保底的成績。

李薇又看了幾眼趙世風,什麼都沒說,趙世風瞪了眼兩人:“都小聲點,老子睡會兒。”

等人走後,李春敏對著李薇伸出手:“把家裡鑰匙給我。”

李薇頓時向後退一步:“憑什麼?”

“我懷孕了,你這麼一驚一乍傷到我孩子了怎麼辦?”

“這是我家!”

“誰說這是你加了?你有證據?”

兩人說著就又要吵起來,趙世風一腳踢開臥室門:“吵吵你麻痹吵吵!乾什麼!”

李春敏指著李薇,鼓起勇氣道:“我讓她把家門鑰匙還我。”

趙世風眼珠子一轉,有點不耐煩:“把鑰匙給她。”

李薇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為了這個騷huò要把我趕出去?!”

趙世風一臉厭煩:“你不是騷huò?跟個畜生生了個□□崽子丟老子的臉,讓你處理了還不處理,你把那□□崽子丟了再回來跟老子說話,出去出去!”

趙世風的轟趕讓李薇一時間氣得瞠目咋舌。

雖然她從很早就知道這個父親其實壓根不愛她,隻是對自己生母還有那麼一絲絲特殊的感情存在,所以才在一念之差間決定留下了自己。

但他其實打心底瞧不上自己,覺得自己窩囊、長得醜、沒出息、丟他和生母的人……

可是,如今被父親羞辱“騷huò”,對她這樣把女人婦道看得尤為重要的人來說,就像是被千刀萬剮。

她杵在原地僵持了許久,憤恨地將鑰匙摔在了桌子上,才默默地起身離開了房子,來到戶外的花壇邊坐下,掏出口袋裡另一把鑰匙發呆。

以前剛收到趙世風這把鑰匙的時候,她欣喜若狂,曾經擔心鑰匙遺失特意去複刻了一份,剛才交出去的是原版,這把是她自己的配的那把。

等晚上回到工廠後,她一邊做工,一邊大腦放空。

昨天聽說警察找她於是逃了的女工這會兒又湊過來:“警察怎麼說的啊?”

李薇沒好氣地答:“讓我每個月給那邊還錢。”

“這樣好啊!”女工頓時興奮道,“你不還就是了,鐵了心咬了牙說沒錢,他們還能殺了你不成?反正你沒房沒車沒存款,每個月的錢還得養孩子,醫院那些人又有錢,花點他們的錢不算什麼。”

李薇轉頭瞪了眼女工:“嗬嗬。”

“我這次可跟你說真的,你還彆不信。”女工瞧見李薇眼底的不和善,裝作看不見似的繼續湊近嘮著,“沒聽過有句話叫做楊白勞才是爺,黃世仁那是人人喊打的,他們的錢不用還,相信我……”

李薇沒說話,而女工說著說著就開始和她拉扯一些有的沒的。

這個女人已經四十有餘,在工廠是有名的話癆,工作期間廢話連篇,就喜歡掰扯彆人家的家長裡短,但是她也有個特技就是:廢話越多,手下越快。

讓她閉上嘴巴一言不發乾活反而不如讓她和彆人閒扯淡的時候利索,所以監工也懶得管她,但其他同事就不樂意了:並不是誰都能做到一心二用乾活的,也並不是誰都在這個廠子乾了十年以上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做活。

於是,這個女工在廠子裡找來找去,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能跟她聊得來的人:李薇。

李薇這個人,些許是從小什麼雜活都乾的關係,又或者是有手工操作的天賦,她在這種需要大量人力勞作的工廠裡,向來是不出半個月就對手下的工作輕車熟路,雖然做不到女工這樣一心二用,但是偶爾搭幾句話是沒什麼問題的。

李薇早上不在,女工就同她把早上誰吃飯灑了、誰說了誰是非、誰偷了誰東西、誰好像和誰有一腿被發現了的事情全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無話可說了,就開始提工廠裡一些老生常談的舊八卦。

現在工廠的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傳言說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貌美如花,卻嫁給了56歲的工廠老板,結婚不出四五個年頭,老板就死了,年輕老板娘就成為了工廠的老板。

當時大家私下謠傳,老板娘是個狐狸精,殺死了老板,但是也隻是謠言而已,沒什麼證據,還得罪了老板娘,導致當時開除了一大批老員工。

李薇原本是不感興趣這個八卦的,但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就像魔障了一樣,還開口詢問:“那當時沒謠言到底是怎麼殺人的?”

“煤氣中毒毒死的。”女工道,“據說是在家裡睡覺,一覺醒來,男的死了,女的還活著,這話題就傳開了,當然也有可能男的就是那麼死了,畢竟男的上了年紀,這男人的身體也不如女人結實……”

“煤氣……”李薇想了想,自己爹那房子因為地理位置偏僻房體又比較老舊,至今沒有通天然氣,的確用的是煤氣和電磁爐。

如果晚上關了窗,想辦法打開煤氣不關,讓自己爹和李春敏那個賤人都在房間裡躺好,那……

可是,煤氣有一股很濃的臭雞蛋的味道,萬一他們中途醒過來了怎麼辦?

於是,晚上下班,李薇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和動力,小跑到了廠區外的藥店,詢問售貨員有沒有什麼強效安眠藥,說自己晚上睡不著覺。

售貨員想了想,翻出一盒進口抗過敏藥給她:“現在過去那種一吃就睡的安眠藥被禁了,你要不試試這個,好多人吃抗過敏的藥一吃就睡,這個進口的我一吃沒一會兒就倒頭呼呼大睡了……”

李薇看了眼它三位數的價格,想了想,一咬牙買了下來。

隔天是個休息日,她買了些餃子皮和豬肉,將藥磨碎包了進去,又加了很多胡椒和糖,加重了佐料的味道。

等到了晚上,她估計著自己爹也應該回家了,於是帶著一盒子餃子來到趙世風家門外,先是敲了敲門,見沒人給自己開門,於是用配好的鑰匙開了門。

李春敏原本在客廳看電視,聽到敲門聲後去貓眼處看了眼,一見是李薇,頓時沒好氣地回到沙發上躺下,想著她也沒有鑰匙,敲一會兒就離開了,可誰知李薇居然自己開了鎖進來,她頓時氣得跳了起來:“誰允許你來的!”

趙世風從房間裡出來,看了眼李薇:“乾什麼?”

“我……”李薇從懷裡掏出盒子,有些緊張地低著頭道,“我今天包了餃子,給我留了一份,給你帶了一份……”

說著,李薇小跑著去了廚房,打開煤氣開始下餃子。

李春敏原本想攔著,可見趙世風竟然在沙發附近坐下了,頗有一種等著吃餃子的架勢,一時間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乖乖在沙發上坐下等著,還把電視遙控板還給了趙世風,自己默默坐在一旁掏出手機刷抖音。

等兩盤餃子端出來,李薇給李春敏和趙世風一人一盤,然後自己躲去廚房裡收拾餐具。

“你不吃?”趙世風掃了眼李薇。

“我不吃。”李薇搖了搖頭,“我帶的少,我工廠那邊還有,你們吃。”

等餐桌上二人吃完飯,李薇出來收拾了盤子,李春敏已經有了些困意,去衛生間洗漱打算看會兒電視就睡覺,趙世風也表示今天有點累,不出去搓麻了,回房睡覺。

李薇講廚房收拾乾淨後,故意打開了煤氣灶卻不點火,然後到客廳整理桌子的時候,順便關了家裡大大小小的窗戶,還順便偷聽主臥方向的動靜。

電視一直開著,可房間裡的人不出半個小時就沒了聲,李薇偷偷推門看了眼,發現李春敏和趙世風都已經熟睡,她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趙世風,內心在這一瞬間掙紮了一下,可是考慮到自己的女兒,她還是一咬牙退了出去,拿起自己的包離開。

這一晚,她一夜無眠,身體因為恐懼而一直處於焦躁和興奮狀態,第二天中午裝模作樣給趙世風打了電話,結果鈴聲響了不出幾秒,就被人接起:“有屁就放。”

李薇一怔:“爸?”

趙世風一聽,在電話那頭哼哧哼哧地笑了起來,他笑得時候不是嗓子在發音,而是喉嚨深處傳來的聲響,就像童話劇裡麵的怪獸的聲音似的,聽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以為老子死了?”

李薇瞬間覺得自己整個身體仿佛墜入冰窟,她張了張口,想要找個理由搪塞,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現在回家來,老子不說第二遍,不過來你自己看著辦。”趙世風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李薇先是站在原地愣了十分鐘,在明白自己如今進退兩難的處境後,也顧不得想太多,匆匆跟監工請了假搭乘公交回家。

等進入自家小區時,她發現小區裡多了很多警察,上樓來到自家門前,發現裡麵到處都是警察,一經詢問她才知道:李春敏目前不省人事。

這樣的結果讓她原本就強烈的恐懼感瞬間翻倍,一時間她有些腿軟,幾乎要摔倒。

就在這時,趙世風從後方走了過來,扶住了她,這個警察跟著走了過來,問趙世風:“這個就是你女兒?”

“對。”趙世風一改往日暴躁地痞的形象和口吻,此刻眉眼柔順,把自己演繹成一個樸實的東北大老爺們,“昨天我姑娘放假,做了餃子回來給我們吃,我們三個都吃了,我姑娘和她去收拾碗筷,我就回房自己個兒睡覺,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聽著趙世風的說辭,李薇先是一怔,隨即立刻明白了過來:先彆管趙世風為什麼沒死,但是趙世風這麼說話,是為了保住自己!

頓時,濃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李薇頓時淚目了。

她這種從小到大沒被人愛過的類型,爹媽不愛自己的時候,她雖然會難過,但是內心深處好像也覺得蠻正常的;反倒是爹媽隨手一個非常簡單的“關愛”小動作,會瞬間讓她為了這麼點“關愛”而變得沒有立場。

由於這種類似郊區的小產權房經常會發生用氣不當中毒的事件,再加上趙世風和李薇都沒有殺害李春敏的動機,李春敏又沒有吵吵嚷嚷的家人,她的房間裡也有之前吃過的撲爾敏之類藥物的盒子,而最關鍵的是李春敏如今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沒死人案件性質就不會上升,所以警察其實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當一回事。

等警察撤離後,趙世風才在客廳沙發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李薇。

李薇就在茶幾對麵站著,低著頭,緊張得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麼對峙久了,李薇實在受不了如今恐怖壓抑的氣氛,這才張口辯解道:“我不是想殺你,我是想殺她,她懷孕了,以後我就在這個家沒地方了……”

趙世風看了眼李薇,頓時露出獰笑:“你難道不是惦記著老子的房,擔心她肚子的崽子搶了你的位置?想著殺了老子你們娘兒倆就樂嗬了?”

李薇一聽慌忙搖頭:“不是的,我隻是害怕她搶走……”

話還沒說完,趙世風取出一張銀行卡丟在李薇麵前:“拿著。”

“這……”李薇看著手中的卡,“這是什麼?”

“她的卡。”趙世風喝著茶悠哉道,“這娘們好過不少男人,卡上還攢了個四五萬的,她就是個野種,家裡也沒人,現在照顧自己都困難,改明我就把她接回來丟那邊倉庫裡,她的錢你就看著花,等過陣兒老子把她撇出去就說這段日子照顧她把錢花光了就行了,對了,她店裡那些瓶瓶罐罐,你要是想做你就去做。”

“真的嗎……”李薇看著手中的卡,又抬頭看看趙世風。

“警察又不是賣玩意兒的,不給提成,警察也不愛忙這些爛攤子,想搞事兒,你得懂警察什麼愛管什麼不愛管。”趙世風道。

“所以想要錢,找那種上沒老下沒小、死了都沒人惦記、失蹤都沒人報警的野種,弄殘就行了,千萬彆把人弄死。”趙世風指著李薇,“弄死的話,警察想不管都不行。”

李薇低頭看著手中的卡,眼淚又淌了出來。

自己的爹看穿了自己的計劃,卻將計就計搞了李春敏,也沒有恨自己,還把李春敏的存款給自己花……

雖然這麼做不道德,但是,和自己的不道德比起來,強太多了……

看著李薇哭成個淚人,趙世風露出有些狡黠的目光:“不過你膽子挺大,竟然回想搞老子……”

“不是我!”李薇慌忙搖頭,“是小洲!小洲!”

趙世風的眼神頓時犀利了許多。

“我女兒沒錢住院,小洲給我提的建議,我真的是鬼迷心竅一時間沒辦法了,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時間沒辦法了……小洲她結婚了……找了個有錢男人……所以她想除掉你……真的……真的……”李薇說著直接跪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趙世風掃了眼地上的李薇,心中多了幾分惡心。

少年時第一次動情和幸福的相愛時光在不少往後人生都不怎麼快樂的人心中有著相當特殊的地位,一念之差把這個女人留在了自己身邊,以為能夠讓自己回想起年少時的一點點美好,結果換來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倒胃口。

趙世風咧嘴笑了笑:“看來不管小洲是不是小洲,既然她這麼著急,那我也得好好和她做個了斷了。”

……

而另一邊,端琰因為執行一個區域任務最近連續加班了一周,陳月洲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看完了書就給陳蕊打個電話約她出門蹦迪,或者被朱媛拉出門進行一番說教。

直到某天,電話響起,是個許久不見的熟悉的號碼,陳月洲看到來電的時候愣了一下,但還是保持平常心地拿起了電話:“喂。”

“我知道你把關鍵的行李都帶走了,可是你的這些瓶瓶罐罐還有一台平板,不要了?”趙可的聲音平穩而自然,聽語氣像是已經看開了,可陳月洲知道,這個任性的男孩真正灑脫的時候,是根本不會聯係自己去拿這些在他眼中就是一些不值錢的廢品的。

“你讓司機放在冬天國際一樓的儲物間吧。”陳月洲道,“我自己去取,見麵就免了。”

“我沒有說要和你見麵,你這麼說話是不是太提防我了?”趙可扯了扯嘴角笑,聲音卻沒什麼笑意。

“是你應該提防我。”陳月洲道,“畢竟我不是什麼正經人。”

“那我就讓司機明天早上放在你說的位置了,你自己取。”

“嗯。”陳月洲應著,掛了電話。

第二天中午,陳月洲吃過午飯就去了冬天國際百貨商廈。

儲物間是在地下一層,旁邊是一家許留山,他剛打開儲物櫃,就從櫃子裡麵掉下來一幅被裝裱過的畫——偏亮藍色的冷色調風格,一看就是出自趙可之手。

上麵畫的是自己,穿了件可愛的娃娃領衣服趴在書桌前熟睡的模樣。

應該是某次趙可趁著自己看書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時候畫的吧?

畫的背麵寫了一串字:[原本是之前偷拍你之後畫的你,想在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但是你和我分手了,這幅畫還是按照原本約定的時間送給你,算我給我自己的善始善終吧。]

陳月洲不禁多看了畫兩眼,想了想,將它裝進了自己的背包裡,帶回家後找了張紙擋住了背後的字跡,將畫塞進了全新的畫框裡,放在了自己床頭。

又過了兩天,端琰的任務算是圓滿結束,單位給他放了個小長假,這兩天才空閒下來,於是躺在家裡沙發上看kindle裡新買的書籍。

由於太久沒有見自己的太太,小彆勝新婚,下班回家的端琰一進門就抱著陳月洲一通瘋狂索吻。

可是因為陳月洲的身體問題,兩人沒法玩成人遊戲,端琰隻能選擇抱著陳月洲看書來緩解一下自己迫切的需求。

陳月洲也懶得拒絕端琰的熱情,乾脆趴在對方懷中玩手機,忽然想起上周給李薇說過的話,本能地打了個電話過去,卻被李薇閃爍其詞地拒絕了。

陳月洲下意識覺得不妙,於是戳了戳端琰:“趙世風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端琰想了下:“怎麼?”

“我前幾天私下沒經過你同意慫恿了李薇去殺人。”陳月洲道,“她如果不想乾的話一定會底氣很足地拒絕我,可是我剛才給她打電話,她卻在躲避我的提問,我總擔心她會不會蠢到把我說過的話告訴趙世風了?我是不是打草驚蛇了?”

端琰麵對陳月洲先斬後奏的做法倒沒有太多的想法和表現:“趙世風在犯罪和無賴上比我們都強,打草驚蛇是難免的。”

“那接下來……”陳月洲正打算詢問之後的計劃,端琰的手機這時卻響了起來。

陳月洲隻能暫時沉默,端琰看了眼號碼後露出有些複雜的目光,他起身回了臥室關門後才接聽。

“什麼事。”端琰低聲問。

“你姐姐的事我表示抱歉……”對麵是端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老徐,從屬上官澤手下的、被安排在他身邊已久、就在前不久背叛了他的人。

“你有話直說。”端琰冷漠打斷道。

“我們查了你的DNA,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麼?”老徐一聽端琰不願意寒暄,索性開門見山。

端琰完全不怵:“我不喜歡提問,你有話直說。”

“我們發現你和呂博、端溪的DNA是匹配的。”老徐道,“你不覺得可怕嗎?江陳輝的兒子卻和養父母的DNA是匹配的,這要是……”

“我有說過,我是江陳輝的兒子嗎?”端琰再次打斷老徐道。

老徐聞聲一怔。

“自說自話打電話給我,就是這個目的?”端琰問。

老徐一時間陷入沉默。

的確,這個世界上目前沒有任何一份官方證明能夠佐證端琰就是江陳輝的兒子,端溪也好、端琰自身也好,都沒有說過這個問題。

關於端琰和江陳輝之間的關係,更多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四起的流言蜚語所傳播帶來的結果。

孩子跟母姓在國內雖然不如跟父姓的多,但是沒有任何法律問題,而當年事發後采訪端琰的小型新聞媒體也沒有一次堂而皇之地說過“江陳輝的兒子端琰”,而是多以“那個孩子”為端琰的代稱。

說到底,這是一場緋聞經過大眾廣而告之變成了“事實”的信息欺詐,真相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通過某些彆有用心的人的肆意傳播,這樣的虛假信息已經變成了所謂的“真相”,麵對政治的鬥爭,緋聞的承受者當時根本沒有能夠辟謠的能力,如今也不敢輕易辟謠,非要說的話,今天的一切,好似跟他真的沒什麼關係。

最關鍵的是,端琰也沒有濫用他自己虛假的身份,他事到如今雖然有著相較於同齡人更加平步青雲的仕途,但這都不是他自己給自己爭取的,而是……彆人送給他的。

如果這時候有人站出來揭穿說端琰不是江陳輝的兒子,那勢必會有人問江陳輝真正的孩子去了哪裡?

案件能不能翻不知道,但一個案件如果不能翻,火急火燎製造混亂還不能安撫民心的人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們一定要把關係鬨得這麼僵嗎?”老徐不由開口問,“你一直都在尋找真相,一開始我把你當作江陳輝的兒子,以為你是要為父報仇,可是既然你不是,你為什麼還要尋找真相?或許是這個身份讓你感覺到了疲累?既然如此,我幫你擺脫,我們聯手合作,還像以前那樣,有什麼不好嗎?”

端琰沒再說話,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走出房間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掃了眼陳月洲側臥的方向,無意中看見了放在床頭櫃的那副格外顯然的畫,他不由地向房內走去,來到畫前將畫輕輕舉了起來。

畫中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如今他的妻子陳月洲。

畫中的她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穿著鬆軟的娃娃領雪紡襯衫,下身是有些可愛淑女的格子裙,看起來格外的美好。

端琰的直覺促使他將畫翻了個麵,透過被陳月洲用白紙擋住的地方,隱隱約約看到下麵似乎有什麼字,於是直接拆了畫框,撕去那張貼在背麵的紙,將上麵的留言全數看了一遍。

等看完後,端琰的神色已經冷了下來,他左手拿著畫框右手拿著畫來到客廳,掃了眼趴在沙發上看自己kindle的陳月洲:“你和趙天喻的堂弟在我不在的時候見麵了?”

陳月洲一聽,瞬間抬頭看向端琰,見到他手中的畫頓時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不是,我之前一些行李在他們家,他讓他的司機給我送到了冬天國際的負一層儲物區,還送了我一幅畫,畢竟是彆人認認真真畫的,我覺得也挺好看的,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隻聽“哐當”一聲,玻璃框被端琰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偌大的房間裡,玻璃破碎的聲音相當刺耳。

陳月洲頓時打了個機靈爬了起來:“就是一幅畫而已你乾嘛……”

“我不喜歡看到。”端琰不等陳月洲說完,直接取出打火機劃亮,當著陳月洲的麵將畫點燃,丟在了地上那一灘玻璃渣上。

麵對端琰如此粗暴和自己開杠的行為,陳月洲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不喜歡你直接告訴我,我替你丟了不就好了,你乾嘛要在家裡點火,這距離地毯這麼近,你不怕把家燒了嗎?”

“你身子正嗎?”就在這時,端琰忽然打斷陳月洲狠戾問。

陳月洲一聽一時間有些被噎著,下一秒回過神時頓時惱了:“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嗎?你是覺得我在你上班期間出去和彆人偷情了嗎?你以為這是演泰坦尼克號呢男主還給女主送畫呢?我都說了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你是不是腦子有……”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端琰忽然上前一步低下頭撈起桌上的病例:“你是不是明天該去醫院檢查了?那我們明天早上就一起去……”

陳月洲說到一半的話被端琰這麼懟了回去,心情更加糟糕了,他不禁大聲道:“你不要岔開話題,我正在說……”

陳月洲話剛出口,端琰倏地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眸光陰鷙,滿是寒光,聲音仿佛不帶任何感情:“閉嘴,在我生氣之前。”

陳月洲瞬間身子就僵住了。

他對端琰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裡的,即使如今相互通了心意,即使說過要把每天當做末日來相愛,即使他決定了由自己親手來終結端琰……但是端琰一旦進入某個讓他畏懼的模式,他就會身心都受到束縛,變得動彈不得。

“現在回房間去睡覺。”端琰低頭掃了眼地上已經熄滅的火花和滿地的玻璃渣與灰燼,低聲命令道,“睡不著就躺著看書。”

陳月洲吞了吞口水,一時間也忘記了這會兒才剛剛中午,隻得沉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乖乖拉上被子睡覺。

等逼著自己睡了一宿起來,清晨的太陽剛剛爬上天空,端琰已經在他的床邊坐下,端了山藥湯給他:“早飯少吃點,我們等下去醫院,你吃好了穿衣服,我去準備一下,找一下車鑰匙。”

端琰此刻說話的聲音極其輕柔,看著陳月洲的雙眸繾綣溫柔,仿佛昨天中午那個冰冷而獨cái的男人是夢中出現的假人。

陳月洲呆呆地接過湯,用勺子舀了一勺輕輕抿了口,還挺好喝的,於是他放心大口喝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我們去貓舍接我們的貓回來,它應該注射完剩下的疫苗了。”端琰道,“前幾天我擔心它抓傷你,就暫時放在了貓舍。”

“貓舍?”陳月洲一怔,那隻貓不是已經被……

“嗯?”端琰看著發呆的陳月洲,“怎麼?”

陳月洲不由地定睛看著端琰。

那隻布偶貓是死是活其實自己根本不清楚,隻是那天聽到有人把貓的屍體丟在垃圾桶裡,他在沒有去看的情況下,本能就第一時間懷疑了端琰。

因為自己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時而如此溫柔,時而那般冷漠,到底殺貓的那個男人才是他,還是會把貓咪溫柔送入貓舍的男人才是他,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

自己到底是被愛著,還是被□□著,亦或者說端琰的愛本身就是一種痛並快樂的□□,自己也開始搞不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99先遁地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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