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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琰的分數沒有少一分, 麵對這個結果, 陳月洲似懂非懂。

對於端琰自身而言, 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所珍惜的一些都已經離去,下一秒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無人知曉;但是,對於旁人而言, 如今的端琰擁有收入相當可觀的工作、背景特殊的身份、在北川有三套百平米以上的住房, 有妻子有家庭……外人豔羨這樣不愁吃喝的生活。

換一個角度再看, 如果係統把端琰如今所承受的一切歸為因與果、而不算在懲罰裡麵的話,似乎也說得通。

可之前的無數個任務對象所經受的懲罰,難道不可以算在因果報應裡麵嗎?

為什麼到端琰這裡,刷分就會變得如此苛刻呢?

還是說因為是深淵任務對象,所以刷分計算方式都變得嚴苛了起來?

看著眼前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男人,陳月洲的雙手緩緩握緊, 心情複雜, 看著端琰的眼神悲哀而無奈。

強行拖著端琰送他上床躺下, 陳月洲坐在陽台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發呆。

接下來的生活,該如何繼續呢?

接下來的分數, 又該怎麼刷呢?

陳月洲低頭看著手心, 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在心頭逐漸散開。

打擊之前的任務對象的時候,他從未覺得[報複值]的對象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於他而言,那不過都是一堆分數,生也好死也好, 就像是打遊戲裡麵的NPC,他沒什麼害了彆人的實際感。

可是,這一次,是他第一次產生一種名為“於心不忍”的情緒。

陳月洲再一次仰頭看著夜空。

曆史上有很多這樣的故事:間諜和特工潛伏在某個人身邊,為了挖掘這個人的機密並鏟除對方,裝模作樣和這個人套近乎,隨著日積月累對這個人深入了解,到了該離彆的時刻,反而下不了手。

世界上真正沒有緣由的純惡人很少,大多數人的惡不過是無數惡的因所結出的惡的果。

對於善惡觀念原本就渾沌的那些特工來說,太過於深入的了解、湊巧較為相似的處境和感同身受的習性,都會激發身體中的同情心。

如果這個特工對這個任務對象還抱有彆的心情,比如愛情,這份同情心些許就會注入愛情之中,再也無法抽身離開,讓這份愛情變得愈發強大和難以對付。

這有點像喝酒,隻喝白酒、啤酒或者洋酒中的一種酒,身體能夠迅速分辨成分並代謝,人們往往不會立刻醉倒;但是如果把多種酒參雜在一起,很多很能喝酒的人酒量都會變得奇差無比,更彆提不擅長喝酒的人,大多一杯就倒。

這又有點像吸毒,生化課的老師談過,如今的毒品之所以變得比早期鴉片泛濫的時候更難以戒除,除了它們的成分自身會讓人產生強烈的依賴性之外,還因為其成分在毒販手中為了暴利而加雜了過多成分不再單一而導致變得極為複雜難以抗衡。

自己對端琰的感情或許談不上多麼強大,可是,感情的來源或許太複雜了。

複雜到如今回想起之前端琰對自己做的一切威脅恐嚇,都仿佛通通可以理解,變得沒有那麼可恨了。

困意襲來,陳月洲在內心的掙紮中迷迷糊糊睡去。

隔天一早醒來,陳月洲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身上多了一條薄被。

匆忙掀了被子爬起身,家裡已經空無一人。

因為擔心端琰想不開會出事,陳月洲匆匆掏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卻發現有一條未讀微信:[我去交接工作手續,你醒來之後就回家,我會找人去把那邊房子收拾了。]

語氣就仿佛這些天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這個人向來如此,再痛苦難受也要繃著,繃不住了就突然破罐子破摔,一覺起來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時似的。

陳月洲收起手機,等回了家,他將呂博要轉交給端琰的卡和信封放在了主臥的床上,又把呂博給自己的銀行卡拿出來研究了好一會兒,總算在背麵的客戶簽名處找到了用鉛筆寫的六位數密碼。

他匆匆去銀行刷了卡,發現上麵有五萬元活期存款,頓時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

原本以為上麵應該至少是個六位數呢,看來人家還是把大頭給了人家自己的孩子……也是了,媳婦終究是陌生人,親生父母大難臨頭都未必保護孩子呢,誰傻到把錢給陌生人啊?

給自己這些錢無非是表達下“我把你當小琰媳婦,所以你以後好好和小琰過日子”,如果這場事故後自己知恩圖報仍然守在端琰身邊就不說了,但如果大難臨頭各自飛了,五萬塊錢也就呂博和端溪二人加起來一個月薪酬……自己兒子始終不會吃虧。

陳月洲轉手將這些錢導入自己卡中後,肚子有些餓,就走到附近的麥當勞裡點了份套餐吃了起來,順便翻看著微信。

最近快開學了,他翻看著北綜醫的校園群裡有沒有什麼需要特彆關注的消息。

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新生群中有不少人都在討論自己導師朱媛的事——

[她不會被停職吧?]

[這種事不是家常便飯嗎?]

[嗬嗬嗬,我覺得肯定要停職的,你信不信,她學生還沒入學就得換導師,真可憐……]

看著幾個學生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陳月洲慌忙加入其中:[發生了什麼?朱媛為什麼會停職?]

[打人唄,還能什麼。]一個人回答。

[打人?]陳月洲納悶,[這年頭導師管理有這麼嚴格嗎?]

仍記得自己本科時候的幾個同學讀研後,導師什麼都不教還把他們當傭人,也沒幾個敢開口告狀的,因為學校根本就不管。

[她打了她爸,她爸是個殘疾人,快死了都。]另一個回答,[好像是她後媽的老太太來到學校找她,她連後媽都打了,很多人看到了,事情挺嚴重的,她後媽還找了記者,說是碩士生導師毆打父母,學校最怕出這種事了,沒說她是臨時工把她開除都是好的。]

[你家碩導還有臨時工,學校倒是想說她是臨時工啊。]其餘幾個人一見頓時嘻嘻哈哈地打趣道。

陳月洲頓時就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