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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做比較保命,而且理所應當有了三十萬,端琰的遺產也都是自己的,這對任務所謂的“走向人身巔峰”很有幫助……

最關鍵的是,一旦有大佬利用端琰興風作浪,就意味著端琰又要再一次被推向台風眼,再一次被天下人所視奸。

並且,這一次,和十五歲那年完全不一樣。

十五歲時候的端琰,作為英雄的兒子,輿論可憐他、同情他、關懷他和憐憫他;二十七歲時候的端琰,作為自私的母親的兒子,輿論……會怎麼樣評論他的母親,又會怎麼樣評論欺騙了大眾十多年的他?

享受了十多年江陳輝兒子身份的他,眾人將他此刻捧得多高,就會踩得多矮。

他會再次回到地獄。

並且,這次是真的看不見光的地獄。

對端琰這種看淡生死的人來說,或許這樣活著,是最好的折磨,對吧?

被全世界孤立、被全世界仇恨、被全世界唾棄、已故的父母要被千萬人唾罵,而他卻成為了他人的道具,想死都不能死。

自己就是做個任務而已,當然任務怎麼方便怎麼來,道德不道德已經沒關係了,反正自己之前做任務也沒講究過道德,這樣做最合適了。

可是……

陳月洲放下資料,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忽地,一顆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滑落。

陳月洲低頭捂住臉,他忽然覺得悲傷到不能自已。

明明覺得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是理所應當,明明覺得這個世界算計和被算計是正常現象,明明覺得這個世界隻有獵食者和獵物的關係,明明活在這個世界上所背負的一切都是那麼讓人疲倦……

所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想對人好,不想考慮彆人的痛苦,不想去管去顧彆人的一切,對外人居高臨下的評價和審視……可是,如今僅僅是假想端琰的處境,居然會有一點點心痛。

不是對端琰多麼深的感情讓他如此痛苦,是那微妙的愛情、是那微妙的愛人的心,讓早已離他遠去的“白色的心”有了那麼一分一毫清醒的跡象。

善良會使他痛苦,即使那隻是一丁點的、對於旁人來說微不足道的善良。

這一晚,陳月洲再次失眠了。

他呆滯地看著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是些醫生開給他的藥,各式各樣都有。

其中還包括十塊錢一瓶的含有利血平的控製血壓藥物。

其實這個藥從開出來他根本就沒吃過,這玩意對身體危害極大、晉級配伍的配方極多、副作用極強……除了便宜,好像沒什麼優點。

到了淩晨四五點,他給朱媛發了微信:[幫我買個藥。]

朱媛沒睡,很快回複:[說名字。]

陳月洲發了名字過去。

兩分鐘後,朱媛打來電話:“買是能買到,但我提醒你一下,千萬不要和蛇根堿類吃,會出事的,每年總有那麼幾個老頭老太太亂吃導致送過來的時候就……”

“知道了知道了……”陳月洲打斷她應著,“我沒那麼傻。”

“我明天早上買好了給你送過去。”朱媛看了眼表,“現在這類處方藥管理嚴格,藥店開不出來,必須遵醫囑在醫院買,我得去學校的附屬醫院找人開……”

“謝謝了。”陳月洲微笑著答。

第二天,端琰學習回來,陳月洲打電話讓他先回家補個覺。

期間,朱媛來送藥。

等朱媛走後,醒來的端琰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中午從家裡過來的時候帶了些小金桔,剝給陳月洲吃。

陳月洲床上躺著發呆,端琰沙發上坐著剝橘子,兩人一直沒說話,都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樣子。

吃煩了橘子,是陳月洲第一個開口說話打破了沉默:“明天我想回家。”

端琰:“你的身體……”

“周末手術,還有三天,在家裡一天沒問題的。”陳月洲回答, “醫院待得我難受,你現在取保候審期間也不去上班,醫院距離咱們家也就500米,有你在家陪我,沒關係的。”

端琰想了想,也沒問陳月洲執意要回家的理由:“好,回家。”

“那我明天想吃超級好吃的。”陳月洲笑了笑,“畢竟馬上就要手術了,萬一我撐不過去呢?所以明天我要吃一頓超級好的,這叫臨終前的大餐,咱們明天一起做吧?啊?”

端琰抬起手臂拍了拍陳月洲的臉蛋:“你不會出事的。”

傍晚,端琰申請了陳月洲暫時離院的申請,簽了一係列知情同意書後,開車帶陳月洲回了家。

太久沒有回家,一進門,陳月洲居然有些想念。

他滑動著輪椅進門,拉著端琰坐在沙發上,讓兩人看起來像是並排而坐:“找跑腿買點蔬菜吧?明天起來我們做些好吃的。”

“嗯。”端琰無法擁抱陳月洲,就拉著他的手。

“我不太會做飯……”陳月洲打開應用市場,“不過,現在各種菜譜APP超級多,下一個應該就沒問題了……”

“嗯。”

“你明天也要做,以後到了斯德哥爾摩我們得輪流做飯。”陳月洲笑嘻嘻道。

“嗯。”

“那麼首先……”

……

買了七八十種蔬菜,跑腿送到家後端琰就開始洗菜,洗好放進冰箱後,端琰推著輪椅來到次臥,輕輕扶著陳月洲在床上躺下。

這一夜,是陳月洲失眠的第三夜。

清晨模模糊糊睡去,中午迷迷糊糊醒來。

照鏡子時,他的兩眼腫得厲害,眼下出現一條又深又長的眼紋。

端琰從早上八點就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中華料理博大精深,即使照著APP做出了樣子,但質感總覺得還是有些區彆。

“我也來幫忙……”陳月洲說著就劃著輪椅進了廚房,端琰及時攔住了他,“拿刀手臂上要花費的力氣太大,你要是真想幫忙,就去裝盤紅酒燴菜。”

“紅酒燴菜?”

“出院前醫生規定你不能吃的東西我全都排除了,昨天你買的那瓶紅酒也不行,所以我燉了紅酒燴菜,有味道,但酒精基本都揮發了。”

“切,紅酒都不給喝……”陳月洲一臉不爽地劃著輪椅來到餐廳,打開燉菜鍋,拿著湯勺在鍋裡輕輕攪了攪。

望著濃鬱的湯汁,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低聲呢喃道:“這個反而比紅酒更容易下手……”

說著,他從胸罩裡拿出鼓鼓囊囊的小袋子,將昨晚壓碎的藥物倒了進去,攪拌了起來。

直到藥物的粉末與湯汁合為一體消失殆儘,他拿起湯勺舀了一點點放在口邊舔了舔。

燉菜的味道過分濃鬱,而他昨天買了大量苦瓜,這份燉菜裡麵也有苦瓜,恰好和藥物輕微的苦澀味合在一起,一般人吃過之後除了覺得“苦瓜是不是燉得有點爛了”之外,應該不會想那麼多。

下午兩點,隨著最後一道大菜完畢,兩人坐在餐桌前吃飯。

為了烘托氣氛,陳月洲拉上了客廳的簾子,遮蔽了窗外燦爛的陽光,點了兩隻香薰蠟燭助興。

昏暗的房間內,他從搖曳的燭火光中向對麵安安靜靜看著自己的男人望去。

因為在家,端琰穿得隨意,一件工字衫,下麵是一條四角褲,腳上一雙人字拖。

黃色的火光襯托下,這個男人顯得越發白皙,褪去了麥色肌膚的他仿佛褪去了一身強韌的保護色,眉眼是那麼好看,五官是那麼的細膩,表情是那麼的柔和。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另一種藥匿了。

因為比較好買,總覺得說了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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