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西陵區一家銀行昨天晚上發生了一場搶劫案,凶手拿了兩把玩具□□搶了三十萬人民幣;世紀小學周邊開了一家成人用品店,被家長舉報不得不整改;還有……那個女人與秦家大少爺訂婚消息。
傅家家主為了向他掌上明珠表達自己祝福,將公司百分之五股份轉到那個女人名下,作為她嫁妝。
而他大哥為了他們寶貝兒建了一座童話般城堡,城堡中有一座天鵝湖,還有一個遊樂場。
羨煞眾人。
傅真感覺自己喉嚨有些疼,可能是要感冒了,他掀開身上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即冷得打了一個哆嗦,他踩著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廳裡,給自己接了一杯白水,坐在客廳老舊沙發上。
他捧著手中玻璃杯,小抿了一口,冰涼水順著他喉嚨一直向下,流入他胃中,引起一陣痙攣。
傅真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泡麵味道,他能聽到黑暗中任何細小聲音,還有外麵街道上汽車鳴笛聲。
他放下手中玻璃杯,整個人仰靠在身後沙發上,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自己童年,他穿著藍色背帶褲和白襯衫,坐在彆墅外麵大草坪上,手裡抓著他爸爸剛給他買紅色小皮球,金色陽光穿過茂密枝葉,在草坪上留下一片斑駁影子。
隨著幾聲狗叫,他哥哥放學回來,走過來蹲下身,將他背在後背上,帶著他一起回家。
傅真漸漸從回憶中回過神兒來,在他剛剛被趕出傅家時候,他常常想著也許這一切隻是一場夢,等到他醒過來時候,一切就會恢複成原來樣子。
而現在,傅真已經明白,即使這是一場夢,那麼這場夢也是直到他死都不會醒來了。
他現在甚至不敢在人多繁華地帶出現,他大哥為了那個女人,威脅自己如果再敢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就把自己另一條腿也給打折。
傅真有些想笑,但是實在笑不出來,他仰著頭,望著頭頂天花板,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見,有無數紅色與綠色光點在他眼前浮遊著,逐漸融合在一起。
你看,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
許久許久之後,傅真從沙發上站起來,回到自己房間裡。明天早上還要去工地上搬磚,趁著天還沒亮,他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七點半,枕頭旁邊腦中叮鈴鈴地響了起來,傅真從床上爬起來,動作熟練地穿好工服,在八點之前來到工地上。
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每到這個季節,傅真腿都會疼得厲害,他之前吃了太多止痛藥,體內已經產生抗體,那些廉價止痛藥對他幾乎沒有什麼作用,可是再高級藥以他現在收入水平根本買不起。
而再過一段時間,天氣會更冷,那個時候他就沒有辦法到室外工作,他收入也會跟著減少一大半,因為這條腿緣故,傅真一天隻在工地上做六個小時工,拿不到其他工人一半工錢。
這兩年來,他手上磨出一層厚厚繭子來,誰能想到受儘寵愛傅家小少爺有一天會過成這個淒慘模樣,說起來都像一場笑話。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還是活下去最重要,在工地乾了大半天,傅真買了份盒飯,吃了兩口就匆匆去了酒吧。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日薄西山,暮色沉沉,平海市天空一半被灰藍色霧靄籠罩著,另一半被紅色夕陽浸染,色霞光在一座座高樓玻璃幕牆上反照出一片燎原般熱烈火光,傅真扯著公交車上麵吊環,沒什麼精神,眯著兩隻眼睛,昏昏欲睡著。
綠色309路公交車哐嘁哐嘁像是一隻慵懶柞蠶,在這座城市中晃晃悠悠地穿梭著,前麵人行橫道上突然跑來一個背住書包小學生,師傅一個急刹車將公交車猛地停下。
傅真踉蹌了一下,整個人向著前麵撲了過去,他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剩下。
但預想中疼痛並沒有到來,他撲到一個溫熱胸膛上,是對方扶著他後背,才沒有讓他徹底摔下去,傅真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發熱,在這一個瞬間,他有些想念他哥哥。
傅真呼了一口氣,扶著一旁座椅,小心地站直身體,他抬起頭來,眼前男人比他高了差不多一個頭,身上穿著一件墨綠色風衣,逆著光他看不太清楚他長相,隻能看見他下巴帶著一圈青黑色胡茬,有些不修邊幅模樣。
傅真小聲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男人嗯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神色有些冷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