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72小時 江恒殊早早的就來到了工地上,他的身材高大, 四肢比例協調,天生的衣服架子,將彆人穿得邋邋遢遢的工作服穿出一種特彆的氣質來。
傅真有心事,所以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他手上的活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將一車又一車的沙子推到巨大的沙堆上, 工人們用鐵鍬將沙子鏟起, 揚到篩網上,然後將濾過的細沙與石灰等材料混合, 製成另一波工人所需要的混凝土。
傅真在推車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腳下的一塊石頭, 一個跟頭直接摔到在了地上,他前麵的小推車也跟著翻到在地方,發出巨大的響聲,其他的工人們聽到聲響紛紛抬起頭來,看到傅真狼狽的摔到在地,有人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然後又低下了頭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計忙碌著, 沒有人過來問這個小瘸子摔得疼不疼, 現在怎麼樣了?
傅真也習慣這樣的生活,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將小推車扶正,蹣跚著找來鐵鍬, 將灑在地上的沙子全部鏟回車上,寒冷的風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夾雜著幾聲麻雀的爭吵。
江恒殊剛才扛著沙袋低著頭走在工地上,他的心思飄到了那天晚上酒吧中,他與那條小美人魚死死糾纏在一起,兩個人的肌膚緊緊貼在一起,小美人魚的皮膚冰涼而滑膩,他在自己的耳邊發出輕輕的歎息聲。
你怎麼了?是我弄疼你了嗎?我輕一點好不好啊?還是誰讓你不開心了?
請你……
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江恒殊藍色的如玻璃珠一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憂鬱,可是再一眨眼,他的小美人魚就不見了。
他不是化成泡沫,他隻是回到海裡去了。
等江恒殊回過神的時候,放下肩膀上的沙袋,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艱難地鏟著沙子的傅真,他機械地揮舞著手中的鐵鍬,很快就將散在地上的沙子全部鏟到了小推車裡。
傅真的兩隻手把上車上的扶手,木頭車把上包裹著的鐵皮因為使用太長時間而卷起來,刺得他掌心一疼,傅真翻過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這才發現掌心連帶著手腕的部位的皮膚已經滲出血絲來,與泥沙混在一起,結成一片乾涸的紫紅色。
傅真輕輕歎了一口氣,將這車沙子推到目的地以後小跑到警衛室裡。
警衛室算是這個工地上最乾淨的地方,有二十多平方米,平日裡隻有打更的老王住在這裡,傅真跟老王借了個水盆,接了一些清水在裡麵。
細小的水流輕輕衝洗著傅真手掌上陷入到皮肉裡麵的沙礫,轉眼間清澈的水變得渾濁起來。將手上的沙子衝洗乾淨以後,傅真起身將水盆裡的水傾倒出去,還給了老王。
不過傅真這趟走得實在是不巧,工頭來到工地上沒有看到傅真便開始拿出收起開始計時,看著傅真從警衛室裡走了出來,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衝著傅真高聲喊道:“你怎麼沒乾活跑這兒來偷懶?扣半天工錢!”
傅真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工頭臉上的憤怒是認真的,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他快步衝著傅真的方向走過來,問道:“剛才你乾什麼去了?”
“手受傷了,清洗了一下。”傅真低著頭解釋道。
工頭的視線落在傅真的手掌上:“還能乾活嗎?”
傅真立刻點了點頭:“可以的。”
“腿沒事吧?”工頭又問。
傅真明白工頭的意思,他一旦承認了自己腿上的傷很嚴重,接下來幾天可能都不用來工地上工了,傅真隻能搖搖頭,說了一句沒事。
工頭嗯了一聲,“那去乾活去吧。”
“不過工錢還是要扣,扣你四分之一好了。”
傅真一天的工錢也才一百來塊錢,四分之一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至少他下個禮拜本來想改善一下夥食這回是改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