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敘珩微微怔住。
印象裡，除了小時候，煜煜似乎還是頭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出這幅樣子。
憂傷、難過、脆弱，讓人感覺心裡像是塌了一塊，不自覺地心疼。
“還有兩年時間。”唐敘珩聲音很輕，他握住林述煜手腕手掌緩緩用力，像是要把安撫傳遞給他，“我們可以考同一個地方大學，同一所學校，就不用分離了。”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手肘撐在大腿上，微微低下身子，仰著頭，讓自己能看到林述煜眼睛。
唐敘珩掌心很熱，溫度通過肌膚傳遞，林述煜心底那點兒難過就像遇到烈日飛雪，飛快消融。
緩過神來林述煜眨了眨眼，隻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明明是還遠事，他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因為一點小事就難過，還讓人哄。
黑曆史黑曆史，絕對黑曆史！
心裡罕見地有些羞惱同時，林述煜也發現一個重要問題——眼下該怎麼辦，才能把這事徹底跳過翻篇。
下課鈴適時響起。
林述煜瞬間想到點子，他抬眼，臉上掀起一抹笑容:“想要和我同校，那你可得多多努力啊，珩哥。”
見林述煜似乎狀態恢複了，唐敘珩跟著輕笑:“我會努力。”
他頓了下，眼裡閃過一絲揶揄，調侃道:“沒想到煜煜也有這麼多愁善感時候，挺稀奇。”
林述煜輕哼一聲:“有情緒怎麼了？我又不是那種莫得感情鯊手。”
見唐敘珩眼裡還帶著明顯笑意，林述煜:“笑什麼笑，再笑我哭給你看。”
唐敘珩挑眉，來了興致:“真？”
林述煜:“假。”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默契地起身往外走。
看著兩人離去背影，仍坐在自己位置上池朔眼裡閃過隱晦不甘。
看兩人互動，唐敘珩分明就是……
池朔表情有些難看。
他不能接受唐敘珩麵對林述煜時表現出來溫柔和體貼。
因為他頂著和學長酷似一張臉。
“喂，你也看林述煜不順眼嗎？”
旁邊突然響起說話聲。
池朔側過頭，看向自己同桌:“你什麼意思？”
*
教室外下著大雨，因為很多人沒帶傘，這會兒正躲在一樓走廊裡等著。
也有不怕淋雨勇者，在高呼一聲後，就一頭紮進厚重雨幕中。
林述煜出教室時候帶上了雨傘，隔著雨幕眺望。
這雨從上班會之前就開始下個不停，雨勢太大，一眼看過去，地上已經積攢了一層不厚不薄積水，水上漂浮著平時積攢下來塵土和各種沒能被及時清掃掉枯枝敗葉碎屑。
林述煜幾乎不帶猶豫，彎下腰把鞋襪都脫了。
唐敘珩:“怎麼把鞋子脫了？”
林述煜把鞋襪都拿在手裡，解釋:“這水太臟了，真要這麼走，我這雙鞋可就廢了。”
他今天穿是一雙白色帆布鞋，真要往那水裡一淌，回到家裡估計會直接變個色。
“他們都看過來了。”唐敘珩環顧四周，皺著眉，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他不動聲色地替林述煜擋了擋某個方向手機，眼神淩厲而危險。
他媽都是什麼人，平時拍腿還不夠，光腳也要拍？
林述煜一點兒也不在乎:“我又沒違反校規，隨他們議論。”
唐敘珩對他這幅我行我素愛誰誰模樣早已習以為常，想了想，問:“你上次穿著新買白鞋蹚渾水，鞋子變色，你就直接扔了，怎麼這雙就舍不得了？”
“啊？那雙和這雙不一樣啊。”林述煜解釋道，“這雙是你送我。”
唐敘珩那雙漂亮狹長鳳眼睜大了點兒，有些意外。
這雙鞋是林述煜16歲時，他送生日禮物。
那會兒他不知道要送什麼，就用瀏覽器搜了一下。
瀏覽器給出答案是——鞋子。
於是他照做，挑了一雙帆布鞋送給林述煜。
可惜網絡上回答總不一定能對上人，比如林述煜。
他並不喜歡鞋子，一眼看中買來鞋子，穿幾次新鮮感一過就不怎麼穿了。
準確說，林述煜對很多東西，都是不在乎，隨時可以拋棄。
卻對他送東西很重視。
這份無意識明顯區彆對待，讓唐敘珩眼裡笑意漸深:“我背你回去吧。”
啊？為什麼突然進行到了這一步？
林述煜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莫名有些扭捏:“……背人話還是算了吧，我可以自己走。”
“那水太臟了，你就不怕你踩進去，到時候腳上生奇奇怪怪皮膚病？”唐敘珩語氣有些認真。
林述煜嘴角一抽，腳趾蜷了蜷。
他怎麼還忘了這茬！
唐敘珩見他有所鬆動，接著用玩笑語氣說:“還是說，現在人太多，你不好意思？可是你剛剛不是還說，不在乎彆人看法嗎？”
林述煜被這麼一激，瞬間就不糾結了:“那你背我吧，我來打傘。”
不就是背一把，他以前也沒少被珩哥背，他糾結個什麼勁？！
唐敘珩眼裡閃過得逞狡黠，背過身去，在林述煜麵前蹲下，把後背留給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