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表(2 / 2)

“此事向來都是這麼個規矩,怎麼旁人受得你便受不得?”那主事嘴硬道:“左右已經斷子絕孫的人,多喝一副藥又能如何?”

紀輕舟深吸了口氣,將胸口的滯悶感壓下去,冷聲道:“多喝一副藥是不能如何……可要講規矩這話是你先說的。沒道理你們吏部的人可以講,我們內侍司的人便講不得!”

圍觀的內侍們都因為那主事方才那句“斷子絕孫”而心生憤怒,聽到紀輕舟所言頓時生出了同仇敵愾之心,竟異口同聲喝了句彩。

那主事麵色十分難看,惱羞成怒道:“說來說去不過是不願喝這藥罷了,難不成你也和方才那個穢/亂/宮/闈的狗奴才一樣,懷了哪個野男人的種,這才死活不敢喝?”

紀輕舟一直強忍著情緒,此刻聽他出言不遜不僅汙蔑自己,還連帶著折辱小山,當即怒氣上頭,抬手便想給那人一拳。然而他此刻早已沒了力氣,抬起的手尚未揮出去,便被人一把攔了下來。

“紀小公子脾氣真大。”來人語帶笑意的道。

紀輕舟轉頭看去,便見秦錚一臉笑意地衝他眨了眨眼。

“人我帶走了,都散了吧。”秦錚拉著紀輕舟就朝外走,竟是全沒將吏部的人放在眼裡。

那主事早已被紀輕舟激怒,如今又見秦錚這麼不由分說就要帶人走,他哪裡肯放,當即上前一攔開口道:“這位公子又是誰,為何要妨礙吏部公辦?”

“本公子最煩你們這些滿口官腔的人,動不動就公辦公辦的,顯得誰還不是官了?”秦錚冷冷瞥了他一眼,開口道:“要打官腔是吧?本公子今日便與你立立規矩!”

秦錚從袖中取出一張文書,朝那主事一出,開口道:“你一個吏部從八品的主事,公然誹謗內侍司正六品的首領太監,依著規矩你這是以下犯上,該受廷杖二十!”

那人看向秦錚手裡的文書一怔,便見上頭蓋著李湛的私印,竟是一道臨時寫的手諭。

那手諭內容是,晉紀輕舟為英輝閣首領太監……

“呦,正六品首領太監。”圖大有煞有介事的朝那主事道:“正六品對從八品,紀公公可比你高了兩級半啊。”

那主事早已麵如菜色,又聞秦錚開口道:“至於你們吏部辦事不利,篡改內侍領藥日期一事,那就不是我該管的了,自有你的上級去計較。”

秦錚說罷不願再與那人廢話,朝紀輕舟使了個眼色,將人帶了出去。

紀輕舟被圖大有扶著出了那間屋子,鼻腔裡總算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胸中那種憋悶的感覺這才稍稍緩解了些,臉色卻依舊很蒼白。

三人一起出了雁庭,一路上那些方才瞧了熱鬨的內侍都看向紀輕舟,那目光多半帶著欣賞。畢竟他們這些年被吏部的人壓得狠了,都是一肚子怨氣,這還是頭一遭有人替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雖然該喝的藥他們一口也躲不掉,但看到吏部的人吃癟,他們心裡便覺得暢快!

“你臉色太難看了,是不是藥已經喝了?”秦錚看向紀輕舟問道。

“隻喝了兩口多半都吐了。”紀輕舟開口道:“多謝你今日解圍。”

秦錚忙道:“你可彆謝錯了人,手諭是王爺親手寫的,話也是王爺叫我說的,我就是個工具人罷了。”

紀輕舟聞言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會顧及到這樣的小事,竟還想著派人來替他解圍?

“王爺說你身子本就不好,怕這藥再喝一副虧得更厲害了,回頭補不回來。”秦錚道:“不過我今日來了才知道你竟這麼不好惹,就算我不來,憑你一己之力也能將他們搞的收不了場,我倒是省了不少事兒。”

“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紀輕舟道。

“你身子沒事吧?“秦錚問道。

“無妨……大概是被……藥味兒衝到了。”紀輕舟喘了口氣停下腳步,突然朝秦錚躬身行了個禮,開口道:“今日如此麻煩秦公子已然是不該,但我尚有一事……還想請公子幫個忙。。”

秦錚輕笑一聲,開口道:“可以……不過這人情秦某可不敢擔,你一並記到王爺賬上吧。”

紀輕舟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秦錚這是打算幫忙了。

英輝閣。

秦錚將自己在雁庭見到的那一幕繪聲繪色地朝李湛說了一通,其中重點渲染了一下紀小公子將那主事氣得惱羞成怒那一段,“你說他看起來那麼文文弱弱地一個少年,哪兒來的那麼大氣勢,可惜你沒見到,那主事的臉都黑成了鍋底。”

“倒是像他會做的事情。”李湛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揚了揚。

“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他了。”秦錚開口道,“且不論他這副好皮囊,我估摸著將來你若是放他到朝堂上與那幫言官們對一對,說不定那場麵將會十分精彩。”

李湛瞥了他一眼道:“本王何時說過看上他了?”

“沒看上他你這麼大費周章地讓我拿著手諭去撈人?”秦錚道:“而且這麼一來,咱們可是將吏部又得罪了一次。”

不過虱子多了不怕癢,李湛與他那個四弟恒郡王關係向來疏離,吏部既然是對方的地盤,再怎麼著也不可能與李湛站在一邊,所以交惡與否他壓根也不在乎。

“對了,還有一件事紀小公子朝我說了,我也不忍拂了他便自作主張答應了。”秦錚開口道。

李湛聞言皺了皺眉,麵上現出一絲好奇,似乎很想知道少年會主動求他的是什麼緊要的事情……

慎刑司牢房。

紀輕舟和圖大有跟著一個侍衛穿過陰暗潮濕的通道,最後被帶進了一間臨時關入的房間。那房間裡隻有一扇很小的窗戶,屋裡因為常年曬不到陽光,所以充斥著令人窒息地黴味,其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那味道讓紀輕舟不由想起了剛離開的雁庭,胃裡當即又有些翻騰,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小山?”兩人靠近牆角,便見牆角那塊脫了線的草席上,躺著縮成了一團的小山。

紀輕舟抬手在小山脖頸上貼了一下,摸到一絲溫度和微微地脈搏,這才鬆了口氣。

小山聽到聲音,艱難地扭過頭看向兩人。紀輕舟一怔,便見小山一張臉比先前被抬出來的時候還要蒼白,額上地碎發被冷汗浸透了,淩亂地沾在額頭上,顯得他那張臉越發沒有血色。

“你們……怎麼來了?”小山開口問道。

“是輕舟求了秦公子……他安排咱們進來的,待不了一會兒就得走了。”圖大有跪在地上伸手幫小山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溫聲道:“這會兒還難受嗎?”

小山神情有些恍惚,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整個人像是隨時會昏過去似的,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朝圖大有道:“我沒事,你們快走吧,彆……被我連累。”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圖大有道:“都這樣了,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小山聞言勉強笑了笑,而後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看起來很是疲憊。

紀輕舟目光落在小山衣袍的血跡上,低聲道:“他需要大夫。”

“我知道。”圖大有道:“可是……”

可是他們能來看一眼小山,已經是秦錚幫忙的結果,再讓他們去找大夫來為小山醫治,卻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是慎刑司,與他們內侍司素來沒有瓜葛,他們隻怕離開之後想再來見小山一麵都難,更彆說是替小山醫治了。

“小山到底是……”紀輕舟開口想問。

圖大有卻一個眼神製止了他,那意思不要當著小山的麵討論這個問題。

紀輕舟聞言會意,而後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小山身上。小山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此刻渾身發冷,待他覺察到身上傳來的一絲暖意,又努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紀輕舟,朝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紀輕舟和圖大有歎了口氣,猜到這八成是侍衛要催他們離開。

然而他們剛起身,卻見秦錚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太醫。

“秦公子……”紀輕舟一見那太醫,簡直驚喜地無以言表。

秦錚走到他身邊,低聲在他耳邊道:“王爺說的果然沒錯。”

“什麼?”紀輕舟沒聽清,下意識問道。

秦錚又低聲道:“我就是個跑腿的,還是老規矩,人情不用記在我的賬上。”

紀輕舟聞言一怔,卻沒再追問。

那太醫走到小山旁邊伸手在小山額頭一探,而後拿出脈枕,拉過小山的手腕替他診了脈。片刻後,他將隨身帶著的小醫官召了過去,卻朝紀輕舟等人道:“諸位是否先回避一下?”

眾人聞言不敢耽擱,便出了那房子在外頭候著。

“大有哥。”紀輕舟想到方才自己詢問小山病情時圖大有的神情,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小山得了什麼病?”

圖大有下意識看了一眼秦錚,見對方麵色了然,知道此事沒必要瞞著紀輕舟,便道:“他喝了那藥,因為藥力太衝……落了胎。”

“什麼意思?”紀輕舟一臉迷惑的問道。

“落胎你不知道嗎?”秦錚幫忙解釋道:“就是有了孕,孩子在肚子裡死了,就叫落胎。”

紀輕舟:……

他當然知道落胎是什麼意思,可是……

可是小山是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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