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發表(2 / 2)

“我此番來大渝京城,原是想著親自接妹妹回朝,沒想到人剛到京城就聽聞了她遇刺的消息。”祁景川道:“若非信任王爺,當初我父皇也不會同意妹妹隨使團來京城。如今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給她討個說法,免得事情不清不楚傷了兩國和氣。”

李湛開口道:“你放心,此事就算你不追究,本王也不會姑息。”

他說罷有人將肖騰雲以及西峰營的幾個將士帶了上來。

不等李湛吩咐,董棟便上前幾步將他們這幾日在西峰營“查證”的結果朝眾臣一一說了。

朝臣所知道的結果就是,李湛的人查到了肖騰雲帳中的密信,證實了肖騰雲與狄國來往的事情,而此次的刺殺便是肖騰雲意圖勾結狄國通過刺殺梁國公主挑撥大渝和梁國的關係。

眾臣聞言紛紛大驚,萬萬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一次刺殺竟牽扯出了西峰營勾結狄國的事情……

“敢問王爺,人證物證可俱全?”池州開口問道。

“有密信和肖統領手下的口供。”董棟開口道。

“密信是誰所寫,如何傳遞,信上字跡可勘驗過,如何證實密信是肖統領所私藏而非他人嫁禍?”池州又開口道。

董棟聞言道:“不曾。”

“若是這些細節不曾查實,依律不能如此草率就給肖統領定罪。”池州又道。

李湛點了點頭,開口道:“依著你的意思該如何?”

“下官以為,該依著大渝的律例照章辦事,如此查出結果才好朝王子殿下交代。”池州道。

池州雖是李湛的人,但他在朝中一直是敢說敢為的性子,他會主動開口質疑這件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況且朝臣們如今都有些懵,一時之間沒搞清楚狀況。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們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甚至沒弄清李湛今日的意圖。

在這種情形下,除了與肖騰雲有幾分交情的人,誰也不願先開口說話,都打算先看看事態的發展再做決定。

唯一提出質疑的人,還是李湛的心腹池州。

“王爺,下官覺得隻有密信和口供便定罪雖然不符合律例,但我朝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秦學起突然開口道:“既然先帝之時便有過這種先例,那說明此舉並沒有不妥。”

秦學起一直駐守京郊,平日裡是不需要上朝的,今日是因為事情牽扯到了西峰營,且是在兩營比武的時候發生的,所以他才會到場。

“秦統領所指何事?我朝何時有過這樣的先例,竟不依著律例便可查證定罪?”池州開口問道。

“當初西峰營的前主帥,不就是僅憑幾封密信和所謂的口諭被定了罪嗎?”秦學起道。

他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驚。

秦學起雖然隻提了西峰營的前主帥,但朝臣們卻不由想到了因那件事情被牽連的二殿下和紀家。那件事自發生至今,從未有人敢在明麵上提及過,因為牽扯到的人太過複雜,且已多半不在人世。

他們萬萬想不到,今日此事竟會因為肖騰雲這事被翻出來。

“秦統領,您此言有些僭越了!”有人提醒道。

“秦某所言有何不妥?”秦學起開口道:“既然大理寺這位池少卿要討論律例,那咱們便討論討論律例。依著先帝時偵辦此案的先例,裁定如今西峰營主帥肖騰雲所犯之罪,本官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眾人聽他本意並非是為了重提舊案,竟是為了置肖騰雲於死地,當即都有些不悅。

有人開口道:“秦統領作為兩營主帥之一,在此案上應該避嫌。”

“把話說清了,我自會避嫌。”秦學起道:“還是諸位覺得王爺查不清這案子?”

眾臣沒料到他竟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語,當即有些憤憤。

“肖統領……”李湛突然開口道:“大家都在為你申辯,本王問你,對於這‘裡通外敵’的指控,你自己可認?

肖騰雲方才一直麵色冷淡的跪在那裡,聞言看了李湛一眼,開口道:“下官不認這密信中的內容,單憑幾份密信就定了下官的罪,下官不服……求王爺明鑒,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下官一個清白。”

“不認?”秦學起冷笑道:“肖統領你莫非忘了當初自己是如何坐上這個位子的了嗎?”

肖騰雲麵色鐵青,憤憤看了秦學起一眼,開口道:“你若是覺得當年的事情不妥,大可叫王爺去查,但今日這指控便是殺了我,我也是不會認的。”

紀輕舟立在一旁聽著秦學起與肖騰雲的對話,突然有一種感覺,兩人仿佛在一唱一和。隨後他便意識到,肖騰雲應該是被李湛打點過了,因為肖騰雲那語氣中雖然滿是憤懣和不甘,目光卻顯得很是平靜。

因為李湛此舉,已經將肖騰雲逼到了一個無法反抗的境地,他隻有兩條路可以選。

要麼認了眼下裡通外敵的罪名,結果滿門株連,要麼配合李湛牽出此前的案子,認了他誣陷西峰營前主帥一事,結局雖然依舊難逃一死,但李湛會保全他的家小……

否則,一旦李湛意識到讓他活著沒有價值,那麼他隨時還可能多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

無論換成是誰,估計都會選第二條路吧……

“好!”秦學起當即單膝一跪,朝李湛道:“既然肖統領自己都說了,單憑幾份密信就定罪難以令人信服,那下官懇求王爺著人徹查當年西峰營前主帥獲罪一事!”

朝臣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萬萬想不到話題一波三折,最後會拐到這麼離譜的地方來。可眼下這局麵雖離譜,卻也合乎情理。

隻因當年拿密信狀告彆人的人,今日成了被告之人。

若循著先帝此前裁定那件案子的先例,此事根本不必再查,直接依據密信和口供定罪便是。否則……一旦詳查此事,便意味著否定了先帝在處理那件案子時的做法。

“諸位覺得呢?”李湛開口問道。

朝臣們垂著頭默不作聲,一時之間都不敢開口回答。

“張尚書覺得呢?”李湛點名道。

“老臣覺得……”張尚書心念急轉,在那電光火石間突然窺見了李湛的用意,便開口道:“國有國法,一切本該依著律例辦事。既然此兩件事情都存疑,何不……一起找人徹查?”

張尚書此人做事一直很圓滑,當初老王爺找他推動李湛的婚事,沒想到最後是那麼個結果。如今老王爺也不在了,眼看李湛深得人心,將朝中六部儘數掌握……他知道李湛想做的事情,多半是沒人能攔的。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攝政王賣個乖。

在朝為官最怕的就是晚節不保,張尚書知道順應時勢的道理……

“張尚書的意思是兩件事一起查?”李湛生怕朝臣沒聽清似的,又問了一遍。

“是。”張尚書道:“老臣懇請王爺下令徹查當年西峰營主帥一案,以及梁國公主遇刺一案。”

李湛目光看向其他人,又問了一遍,“諸位覺得呢?”

眾臣見張尚書都這麼說了,便紛紛附和。

若是換了平時,他們或許還可以私下商量一二。如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李湛根本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許多人都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便被帶了節奏稀裡糊塗地表了態。

“那此事便由大理寺少卿池州協同刑部一起去辦吧。”李湛道。

池州與刑部的人當即領了命,朝臣們都各懷心思,卻無人敢再提出異議。

下朝後,去驛館的馬車上。

祁景川麵色蒼白,額頭上滲著冷汗。

秦錚坐在祁景川身邊,伸手解開他的衣襟一看,便見對方雪白的裡衣透出了些許血跡。

“你傷勢若是再惡化,可就不是我的人情了,回頭你找王爺賣慘去。”秦錚道。

“我都這樣了,能不能彆那麼凶巴巴的?”祁景川蒼白的麵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朝秦錚道。

秦錚瞥了他一眼,道:“我本來就不會伺候人,殿下若是覺得……”

“好好好,我不說了……”祁景川忙道:“你這樣很好,凶巴巴的也很好。”

祁景川麵上白得沒有血色,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尤其看著秦錚之時,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飾,與他易/容成祁景姮時那眼神截然不同。

“還是不願同我說話?”祁景川說著便往秦錚身上靠,秦錚下意識往旁邊躲,祁景川扯動傷口,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低聲道:“太疼了,就借我靠一下……好不好……”

他說著聲音漸漸弱下去,而後靠在秦錚身上,就此沒了聲息。

秦錚在人醒著的時候,一直冷著臉不說話,如今見人沒了聲息,身上那偽裝出來的冷意頓時便散了大半。他擰著眉頭伸手將祁景川扶住,防止對方跌倒再扯到傷口,而後他目光落在祁景川浸滿了冷汗的額頭上,終究還是忍不住伸手用自己的衣袖幫對方擦了擦汗。

祁景川蒼白的嘴角輕輕勾了勾,這才徹底失去了意識。

英輝閣內。

池州手裡拿著筆正在紙上記錄著什麼,紀輕舟立在一旁替他磨墨。

李湛在另一邊與人議事,餘光卻一直留意著紀輕舟。

一個朝臣正說到緊要的地方,卻見李湛眉頭一皺,目光轉向了彆處,朝臣順著李湛的目光,看到原本正在磨墨的紀輕舟,隻見少年麵上突然閃過了一絲不太自然的神色,一隻手扶在桌邊半晌沒動。

“怎麼了?”池州停筆開口問道。

“沒事。”紀輕舟搖了搖頭,耳根卻染上了一抹紅意。

“王爺?”朝臣朝李湛提醒道。

李湛輕咳一聲轉身朝董棟道:“跟紀輕舟說不必伺候了。”

董棟聞言忙去朝紀輕舟低語了幾句,對方聞言看了李湛一眼,麵上帶著一抹紅意退了出去。

一旁的朝臣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王爺到底還是顧忌著紀小公子,談到機要還是會避開對方。

看來所謂的寵信也不過如此……,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