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炮灰青梅(1 / 2)

第22章

裴簌在自己房中待了兩天,她誰都不想見。

不管是前來探望的師姐還是艷遲,都被她拒之門外。

兩日之後,裴簌從房間裡出來。

除了看起來清減了一點兒,但狀態竟然還好。

她不知道的是,這短短時日內。

自己因妒生恨指使靈獸傷人一事,已經在仙洲的各大茶樓裡傳得沸沸揚揚。

謝清拾在仙洲名聲很盛。

和他有關的一切自然也很受關注,尤其是天降打敗了青梅的故事,簡直比一些話本子寫得還要精彩。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最先是從誰的口中傳出去的。

但各仙洲的茶樓裡常有三人的一段故事,飯後茶餘,座下都是捧著瓜子果脯來消遣的。

那些說不清楚的愛恨糾葛被剖析解讀,愈發有趣起來。

說到儘興處,底下一片哄笑。

有的甚至討論起了,這位裴師妹是不是生得一副夜叉臉?

不然怎麼會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當然也有人反駁,說夜叉臉應該不至於。

不過也好看不到哪裡就是了,否則怎麼會輸得這麼沒有懸念。

據此推測起來,那位雲漪姑娘應該是個萬裡挑一的大美人了。

竟讓已有婚約的謝清拾甘願背負罵名,也要為她傾倒。

一時之間,各種版本的風月本子流傳開。

說書先生說得儘興,底下的人也聽得眉飛色舞。

沒人在意真相如何。

說到底也不過是大家辛苦疲憊的修煉之後,用來消遣的笑料罷了。

這樁趣聞流傳得太廣,仙雲宗上下自然也有不少人議論。

就算是裴簌剛開始不知道,後頭也很快知道了。

她倒不像聞昭那樣生氣,心緒平靜得過分,仿佛那被惡意揣測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清減的小臉上,竟然還勾了虛浮的笑。

聞昭自然不會知道,師妹的身子已經有些衰敗的跡象。

前段時間沒命草的餘毒還沒徹底清乾淨,眼下又因為玲瓏獸傷人的事急火攻心。

被送回去的當夜就吐了血。

昨夜裡更加咳得厲害,令她胡亂地摸出一顆丹參丸暫時在口中含服,自己披了衣服下床煎藥。

不過,裴簌卻覺得心裡輕鬆起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去在意,離開仙雲宗的念頭也日漸強烈。

這種心境之下,她對待身邊的一切事物都更加寬容。

所以曾長老遣人過來說好話,讓她為雲漪醫治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天上落著薄薄細雨。

裴簌沒有禦劍,也沒有使用靈力,一路撐著傘走到那處東南一隅的院落。

推開門的時候聞到一陣清苦的藥香。

繞過屏風,白衣青年正捧著藥碗守在床前,一旁的碟子上擺著沒吃完的蜜餞。

兩側的簾帳被束起,床前懸掛著一隻用來安神的香囊。

榻上少女背過身去,聲音像是剛剛哭過,“我不喝,反正你也不喜歡我。現在我的臉變成了這樣,你更不必陪在這裡了。()”

謝清拾沒應答,轉眸看到裴簌進來,喊了她一聲阿綢?()_[(()”。

裴簌於是點點頭,走近一些。

臉上含了絲客氣的笑,“曾長老說雲漪姑娘的狀況不太好,叫我過來為她診治。”

榻上少女聞言轉過臉來,一雙淚眼望著她,有惱怒委屈之意。

“敢問裴師妹休息這兩日,可是想出來醫好我臉的法子了?”

裴簌沒答話。

反而是守在榻邊的謝清拾先開口。

他睫羽低垂下去,聲線裡有幾分冷意,“先喝了藥,阿綢不會害你。”

雲漪聽罷紅著眼眶瞪他,像是頃刻之間就要有淚水決堤。

但看他無動於衷的清寒模樣,到底是忍耐了下去,“這是誰煎的藥,怎麼這樣苦?”

然而就在抱怨說出口的一刹那,她似乎在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濃烈殺意。

他看向她的眼神裡,冷漠無比,隻有瀕臨破裂的耐心。

仿佛她再多說一句,就會被碾碎全身的骨頭,叫她隻剩下無儘絕望的悔恨和痛苦。

雲漪的身子倏然一僵。

怎麼可能呢?

她怎麼會在謝清拾身上,感受到比她那茹毛飲血的父兄,更加陰暗粘稠的殺意?

一定是她多想了。

再抬眼去看,青年臉上神色溫潤,眼底甚至有似有似無的關切。

他伸手將裝了蜜餞的碟子遞過來,“好了,現在可以喝了罷。”

那一碗湯藥被榻上少女用了很久,她沒喝兩口便皺著眉喊苦。

吃完蜜餞還要緩上好一會兒。

裴簌就站在不遠處等著對方慢慢喝完。

過了許久,她沒忍住嗓子裡的癢意,輕輕咳嗽了兩聲。

謝清拾轉過頭看她,“你受寒了?”

裴簌擰著帕子抬眼,搖了搖頭,“不礙事,師兄不必掛心。”

染血的帕子被藏進衣袖裡,不經意露出來小小一角,又被她平靜的掖了進去。

又過了片刻,那一碗湯藥終於用完。

等在一旁發了半天呆的裴簌,終於有機會過去診脈。

雲漪被從榻上扶起,虛弱可憐,和身側青年靠得很近。

這副景象落在診脈的少女眼中,卻似乎並沒有激起什麼漣漪,她一副平靜漠然的模樣。

很快,收回了診脈的手。

再開口時,話語間都是安撫之意,“所有的傷都在表征,隻要按時服藥,三兩日便可痊愈。至於姑娘臉上的傷……不必擔心,不會留疤的。”

說完裴簌站起身,走出幾步。

拿起擱在案上的一隻烏檀木匣子,打開之後,滿眼的熠熠生光。

她望向雲漪,捧著

() 匣子行了過去。

“這是上好的千年寒玉珠子,將它交給藥師峰的弟子,研磨成細細齏粉,每日三次敷在臉上傷處。很快就可以舊痂脫落,恢複如初。”

謝清拾卻在看清那匣寒玉珠子後,神情驀然一僵。

——那是他曾費勁周折搜尋過來,送給阿綢的生辰禮。她看得珍重,平日怕落了灰塵,一直小心的收在匣子裡。

眼下卻拿出來,用那樣不在意的平靜語氣,說要為雲漪磨成敷臉的齏粉。

謝清拾的目光沉沉盯住她,似乎想從少女臉上看出一絲賭氣和不快。

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確實是毫不在意。

……

診問結束之後,裴簌推門出來。

青年默然不語地跟在她身側,兩人在飄雨的廊前停住了腳步。

“師兄。”

“嗯”

“不管你信或不信,確實不是我指使的玲瓏獸傷人。”

少女頓了下,思慮著接下來的話,“但我願意背下這個惡名,成全你們這段佳話不染瑕疵。

至於雲姑娘臉上的傷,我也會竭儘全力替她治好的。”

她說,“師兄救過我,為還師兄恩情,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隻不過此事之後,我不想再和師兄有什麼旁的牽扯。”

——“不管做師兄的家人或是師妹,都讓我覺得很累。”

——“我希望師兄能夠得償所願,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少女撐著傘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

謝清拾垂落身側的手指握得泛白,阿綢方才說,希望他得到幸福。

她那樣釋懷地望著他,像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她怎麼能放下?

……

裴簌從彆院裡走出去之後,看到了早早等著她的玄裳少年。

雨打落一地殘花。

她微微一愣,很驚異地走過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的行蹤又不是什麼秘密。”

對方用了避水符,身上並未沾濕分毫。

但眼下她撐著傘湊近,也忍不住為他遮住一點。

鼻尖嗅到獨屬於女子的好聞幽香。

少女淺色的衣袖就那樣和他交疊在一起,令艷遲看她的眸光都莫名暗了幾分。

他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就是很想看到她開心。

不希望她為了任何人失落難過。

可想到了什麼,心頭又泛起煩躁冷意。

等到魔族進攻仙洲之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恐怕也不會比謝清拾好上多少。

那些令她傷心的人裡,或許也會有他一筆。

傘下的少女偏著頭,柔柔的笑影近在眼前,“你在想什麼?”

艷遲瞅著她,緩慢眯起了眼睛。

有些惡劣地伸出手去,將那一張小臉擠壓到變形,“我在想,你要不要去魔族看看?作

為一個修士,如果連魔界都沒擅闖過,豈不是活得很沒意思?()”

裴簌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去哪兒?⑶()_[(()”

她向來知道小池道友不守成規,但她沒想到對方的膽子竟然那樣大。魔族之人最討厭仙洲修士,如果被抓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