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新夫人(1 / 2)

沉水苑中,燈火濛濛。

一個圓臉清秀的小姑娘正拄著下巴打瞌睡,池塘裡的魚“噗通”一下,濺起來的水聲驚得她猛一睜眼。

四處張望一遍,見沒人過來,眼皮又開始有些發沉。

她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下一秒,還是有些倦怠的打了個嗬欠。

檀有是微生家的侍女。

管事見她乾起活來手腳利落,看上去又有幾分機靈,所以在打掃完沉水苑之後把她留了下來。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今天仙雲宗的那位可能會過來。

以後裴姑娘就住在沉水苑,由她負責侍候。

可檀有等啊等,等到了深夜,那位傳說中的未來夫人也沒過來。

她又不敢偷偷回到房間裡去睡,隻好坐在前廳裡等。

夜風吹得她有點兒冷,檀有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裳,人也終於清醒了幾分。

腦子裡一邊猜測未來夫人長什麼模樣,一邊忍不住想到了婢女們私下裡的議論。

她隱約能猜出來裴姑娘不是什麼美人,卻被占卜出來和大公子有一段命定的姻緣。

想到了二小姐平日裡的蠻橫行事,檀有心底有點兒同情起了那位未來夫人。

她腦子裡胡思亂想一陣。

沒注意到濛濛燈色下,早已經立了一位嫋娜娉婷的少女。

不經意一抬眼,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兒從凳子上跌下去。

月色下的少女背對著她,似乎正在研究苑中牆壁上雕刻的經文。

檀有猜測,這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未來夫人。

她試探著恭謹地開口,“……裴姑娘?”

素裳少女身子一頓,回過頭來,臉上帶了點兒被抓包的尷尬。

檀有完全愣住,目光直直的。

有一瞬間,甚至仿佛在那攝人的容光裡被剝奪了呼吸。

不是說……貌似無鹽麼?

怎麼她看這未來夫人,竟比畫卷裡的仙子更加絕色幾分?難不成是她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少女朝她走過來,眉眼間有很親近的笑意,“你是微生家的侍女?”

檀有在對方湊過來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腦子裡莫名閃過了一句話——“恐驚天上人”。

她愣愣點頭,呆頭呆腦地看著眼前人,“是、是的。”

不過很快,檀有察覺出自己的失禮。

將心神從震驚中拔出來,然後很小心的跟她解釋說,“大公子知道裴姑娘喜歡清靜,所以隻安排了我一個人來沉水苑服侍。”

頓了頓,又望著裴簌補充道,“公子還說,姑娘若不喜歡被人打擾,可以在微生家先適應幾天。

等什麼時候裴姑娘有心情見他了,他再過來沉水苑探望。”

裴簌聽得一怔,她沒想到微生洵的心思竟然這麼細膩體貼。

不過正好,她現在也確實沒做好和對方培養感情的準備,

哪怕明知道都是假的。()

她望著檀有思考了一下,你不必在沉水苑侍候我,我沒有使用侍女的習慣。

?本作者十二叢魚提醒您最全的《她死在師兄和妖女拜堂當夜》儘在[],域名[(()

仙雲宗中那麼多年,她向來是有什麼事情都自己做,猛地多了這麼一個貼身侍女,會很不自在。

誰知道小侍女的臉色蒼白起來,有些惶恐似的,“姑娘可是不喜歡我?”

裴簌隻詫異了幾秒,便立刻明白了她在擔心什麼。

像微生家這種修仙世家,府裡的規矩恐怕要比仙雲宗多。在自己看來很尋常的一件小事,可能到了對方眼裡,就是令人寢食難安的大事。

於是當下也不好再推脫,笑眯眯地鬆口說,“那你就留在沉水苑罷,我雖然不需要侍女,卻很願意有一個談心說話的人。”

檀有呆愣看著她,隻覺得這位未來夫人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哪裡都不一樣。

她好漂亮,說話的聲音也好好聽,一點兒都沒有夫人架子。

仙洲第一劍修的眼光這樣高嗎?

竟舍得把這樣的師妹送來微生家,和大公子培養感情?

她覺得,若是日後大公子見了裴姑娘,恐怕也會像她一樣。

臉紅得都不敢大聲說話。

*

仙雲宗這兩日奇奇怪怪的。

就好像宗門裡的氣氛突然壓抑了起來,還是那種不動聲色的壓抑。

按理說裴簌離開了,一切屬於她的糾葛風波都該隨之結束了。

大家剛開始確實有些不習慣。尤其是當他們經過清芳閣前、卻沒再看到那個熟悉的少女身影時,心裡不免會有些唏噓。

但日子還要繼續過,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他們以為謝師兄也是如此,困擾了他那麼久的一樁心病解決了,他應該開心才對。

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青年眼底開始浮現出一種對任何事物的冰冷漠然。

就好像……

就好像什麼都不能令他在意了。

還有一件事情同樣讓他們想不通:就在裴師妹離開的第二天,有人看到雲漪去找了謝師兄。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少女興高采烈地進去,臉色難看地出來,當天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仙雲宗。

連聞昭都忍不住好奇,謝師兄不是喜歡雲漪嗎,怎麼裴師妹一離開他就不喜歡了?

而且她心裡頭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謝師兄就是故意要利用雲漪,來傷裴師妹的心。

可眼下真的把人氣跑了,他卻半點兒也不高興,自苦似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算算時間已經好幾天沒出來過了。

不過說到底也隻是她的猜想,而且這猜想太荒謬,她跟誰也沒說過。

畢竟正常人誰會乾出這種事情來,圖什麼?所以應該隻是她多想了罷。

*

小竹峰上,斜掛的一輪清月籠罩四野。

屋裡浮光淺淺,躺在榻上沉睡的青年卻生出了噬骨冷汗。

謝清拾很少夢

() 魘,更是極少夢到過往。

可這次他卻在夢中見到了一個故人,那個應當被他稱為母親的貌美婦人。

她站在煙波無際的水邊,神情眷戀又溫柔。

最後卻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後一身錦裳華裙自刎在他麵前。

夢中的青年如墜冰窟,想也不想的就要衝過去救她。

可惜晚了一步,腥甜的、濕熱的血霧潑濺到他臉上,宣告一切都為時已晚。

謝清拾麻木地低下頭,卻發現骨碌碌滾到自己腳邊的,竟變成了父親的頭顱。

他死死的盯著,逐漸神智不清。

好像那顆從屍身上掉落的猩紅頭顱,一會兒變成他自己,一會兒又變成阿綢。

視野裡白光一晃,“阿綢()”正含著淚看他,眼睛裡隻有祈求和怨恨。

臉上更是濃得化不開的恐懼,她手腳並作的往外爬,似乎想要拚命逃離他。

那副模樣令人心中刺痛,謝清拾陰鬱冰冷地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

緊緊抱在懷中桎梏,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很快,少女奮力掙紮哀求的動作漸漸停息,阿綢在他懷裡變成了一具屍體。

……

窗欞被吹得吱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