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1 / 2)

怪你風情惹火 江雙意 14317 字 3個月前

天色昏暗無光。流動的空氣被重重壓下,僵持得寸步難行。

雲及月的手指扣著鏤空雕花的門柱,淡定且囂張地和江祁景對視,好像勢必要在今天跟他分出個你死我活似的。

她甚至還有心思露出一個更大的笑臉:“江祁景,你怎麼不說話了,需要我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嗎?”

然而實際上,雲及月心裡慌得要命。

她說了這麼一大堆,能想出來的最刻薄最惡毒最氣人的話都說儘了,氣勢上卻仍然矮了江祁景一大截。

但都到這個份上了,雲大小姐的麵子絕對不允許自己認輸。

於是在江祁景即將出聲的前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掉了花園的鐵門,轉過身,頭也不回地穿越花園走向自家彆墅。

借此單方麵宣告自己的勝利。

她走得不算快。一會兒覺得應該趕緊回家裡睡美容覺,一會兒又在想江祁景要是叫住她了怎麼辦,內心糾結得不行。

隨後就聽見了車子啟動的引擎聲。

雲及月:“……”

好吧,看來是她想多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發現車即將駛向的地方並不是江祁景他家。

大腦瞬間敲響了警鐘。雲及月踮起腳尖,揚聲問:“你要去找江慕……江鋒叔叔嗎?”

車窗搖下,江祁景的半張側臉都近乎掩飾在黑暗中,複雜湧動的情緒被遮得乾淨,隻餘下一點半點的涼薄:“要是擔心他,不如和我一起去。江太太,你意下如何?”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江慕言。

雲及月當然不會同意。她隻是想跟江祁景抬杠,又不是真的要和江慕言有什麼。

想了想,最終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嬌聲嬌氣地懟回去:“你加油,我明天再來問問戰果。”

也沒說這個問,到底是問江祁景,還是問江慕言,言語裡藏的全是曖昧不清。

雲大小姐戀愛沒談過幾次,氣死男人的本領倒是越練越高超了。

…………

司機從頭到尾裝聾作啞,直到雲及月走遠了,才把右耳的耳麥摘下來,儘職儘責地問:“江先生,您要回江宅嗎?”

江祁景揉了揉眉心,薄唇輕輕溢出一聲冷笑。

他很久不說話。

司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再多問,隻好靜靜地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又暗了幾分,男人沉穩的聲音從後座幽幽傳來:“讓李叔明天把茶盒送給爺爺。去公司。”

和席闌誠合作的跨國生意才是明都集團上半年的重頭戲。這步棋走穩了,再合並江家的部分產業,明都有望獨自霸占整個金字塔尖。

從頭到尾都沒有雲家參與的份。

雲及月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環,便是真的和江慕言有什麼也掀不起風浪,僅此而已。

他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多餘的情緒和時間。

完全沒必要。

完全……沒必要。

*

早上十點,雲及月準時下樓出現在客廳。她穿了一套溫溫柔柔的象牙白,正襟危坐,小口喝茶,等待著即將到訪的貴客。

雲野一進門,入眼的就是她做作的姿態。

他涼涼地道:“雲及月,你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嗎?”

雲及月聽見熟悉的聲音,驚喜地抬頭:“哥!”

當看清楚雲野隻是獨自前來,身後空無一人時,她立刻放下茶杯,整個人毫無形象地癱在柔軟的沙發上,“原來隻有你一個人啊,怎麼不早說?”

她小聲嘀咕:“我還以為爸要來呢……”

為了防止雲程批評她穿睡衣蓬頭丐麵形象不好,她一大清早就起床洗漱打扮,細節做得比昨晚回去見家長還細致。

結果全都是白費功夫了。

唔,好困。

雲野坐在她旁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半是縱容半是無奈地道:“我這麼不受你待見嗎?”

“你以前每次來都是跟著爸媽,我哪兒會想到你這次單獨一個人來。”她皙白柔軟的臉頰蹭了蹭雲野的掌心,頭發披在肩頭,很是乖巧。

雲野神情微微柔和下來,卻很快又蹙了蹙眉,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雲及月用抱枕擋住半張臉,音調因為心虛而降低:“哥,你彆是專門來批評我的吧?”

“我是來看你的,”雲野道,“昨晚聽了點風聲,怕你受委屈,放心不下。”

“……什麼風聲?”雲及月坐直了。

她思考片刻,一臉震驚地追問:“江祁景不會真的回江宅跟人打架了吧?”

“……沒有,不過我覺得也跟打架差不多了。他昨晚通宵待在明都,淩晨四點抄底了江鋒視為囊中物的地皮,算是徹底宣告父子決裂。”

“真的嗎……”

雲野低下眼睛:“決裂肯定是需要理由的。聽說你昨天跟他回江宅了,我怕他又把你推出去,當做和江鋒撕破臉的借口。”

雲及月聞言,冷冷地哼了一聲:“哥,你對我的誤解太深了。江祁景要是敢這麼做,我立刻倒戈變成江鋒的盟友。”

“你說得好聽,上次去席家還不是——算了,不想再提。”

她迷茫地看著一臉不爽的親哥。

席家?

她隻記得自己在席家和江祁景聯手坑了一筆超超超低價的股份,讓席闌誠虧了一大筆錢,什麼時候受過委屈了?

雲野卻沒打算將那件事重複給她聽,話鋒一轉:“我是來勸你和江祁景離婚的。”

雲及月震驚得再度坐直了,轉過頭看著他,一臉的將信將疑:“哥,你是不是跟人玩大冒險輸了?”

“我很認真,”雲野沉聲道,“媽之前勸過你一次,你當時沒聽進去。她又和爸以及我商量了一遍,全票通過。”

何琣女士什麼時候勸過她了!?

雲及月又驚了。

她鬱悶地問:“你們怎麼忽然提起離婚這件事了?雲江兩家還得合作的吧,商業聯姻,哪兒是那麼容易就能離的……”

雲野有條不紊地陳述著理由:“明都要開辟北歐生意,國內一定需要盟友。江祁景把席闌誠算計得這麼慘,對席家絕對不是結盟的態度。他真正的合作夥伴當然還是我們。”

“就算你們倆真的離婚了,我們兩家也不會輕易翻臉。”

雲及月咬著指尖,含糊不清地吐字:“我知道。”

“至於你離婚後可能會發生的問題——”

“我自己來說,”雲及月打斷他,不疾不徐地羅列,“一,被嘴碎的人亂嚼舌根;二,要把江祁景的卡還給他。他把我氣得短壽十年,我連他十分之一的錢都沒花完,虧了。”

“然後好像也沒什麼……”

雲野頷首:“京城嫉妒你的人確實很多,所以我們已經在歐洲給你買了一幢城堡。”

雲及月:!?

“中世紀流傳下來的古董建築,從選址的確定到風格的考究,全部由媽親自負責,是你最喜歡的洛可可風。如果覺得一個人寂寞,爸媽都願意搬過去陪你。媽聯係過秦何翹,她也願意,隻不過她大概要兩三個月之後才有空。”

雲及月:!!??

“等一下……”

“最關鍵的是離米蘭和巴黎這些時尚據點都很近。你要飛來飛去也很方便,不用倒時差。”

雲及月眨巴著眼睛,非常可恥地心動了。

雲野:“最初爸還跟媽嚴肅地探討過,你搬去那麼遠的地方怎麼參加小姐妹的聚會。媽說……你其實不喜歡太熱鬨的場合。”

她停頓了一刹那:“的確。”

她甚至不喜歡這整個圈子。

但當初為什麼打碎骨頭忍著痛也要融進那些人裡……雲及月已經忘得乾淨。

她因為這句話無緣無故地感覺到低落,半晌後才漸漸抽離出來。

“……哥,雖然你說得很誘人,”雲及月清了清嗓子,“但是,我和江祁景好像也沒有鬨到非要離婚的地步吧。”

雲野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那我們先說另一件事。”

“你昏迷住院的事,我一直瞞著爸媽。”

雲及月聽完這突轉的話題,微微懵了一會兒,隨後記起了秦何翹來病房探望她時說的那幾句話。

秦何翹說,雲野已經封鎖了消息。

她的聲音瞬間變小了:“雖然昏迷了,但其實也不是什麼重傷,隻是忘記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以及十六歲前一些瑣事而……”

雲野一字一頓地道:“你失憶了嗎?”

“隻忘了一點點,沒有什麼特彆要緊的。”

雲野還是一臉凝重。

雲及月怕他擔心,捧著臉露出小梨渦,“我現在還記得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你和你的好朋友給我自·製·煙·花,結果發生了點小意外,你右半邊頭發都要燒沒了。”

“當然——我哥就算燒成寸頭還是很英俊!”

“這種事還不如忘了。”雲野冷颼颼的眼神掃過來。

雲及月委委屈屈地嘟起唇:“好吧。”

雲野看得一陣心軟。

“……少在這兒轉移話題。”他的聲音再次沉下去,“你失憶了,說明你那次昏迷已經嚴重到危及大腦。這不是小事。”

“可是我又不知道昏迷之前發生什麼了……”

雲野皮笑肉不笑:“我知道。”

雲及月微愕。

雲野:“你一個人躲在半山莊園的臥室裡喝酒,晚上江祁景來把你接回家了。第二天早上,傭人發現你昏迷在小書房裡,她打江祁景的電話沒有打通,轉而告知了我和秦何翹。”

“我原先準備讓救護車來接你去京城醫院。秦何翹告訴我,你的昏迷多半是精神刺激,勸我送你去李梁文醫生在的汶河,他對你的病情比較熟悉。”

汶河是個規模精簡的私人醫院,不具備搶救危重病人的資曆,甚至比不上雲及月常年配備的兩位家庭醫生。唯獨精神科向來一枝獨秀。

他最初不願意把雲及月送去汶河冒險,還是在秦何翹的極力勸阻和再三擔保下才改變了主意。

事實證明秦何翹是對的。雲及月除了額頭擦傷以外,沒有任何嚴重的皮外傷。昏迷原因鑒定為幽閉恐懼傾向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