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 / 2)

風眼蝴蝶 嚴雪芥 18695 字 4個月前

薑蝶和盛子煜兩人之間有過一個約定。

在偽裝情侶期內, 不準談戀愛。

如果對方有戀人,情況就變得相當複雜。到底是該委屈戀人繼續營業,還是為了感情直接讓營業崩盤?因此薑蝶就乾脆提出不許談戀愛。

她覺得這不難做到,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想擁有什麼就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再說他們的營業期也是有期限的,又不真讓盛子煜打整個大學的光棍。她預想的計劃是無論她是否能爭取到國外交換生的名額,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到大二學年結束。

也就是說,隻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他還非得給自己整出個幺蛾子。

因此, 此時此刻,當場抓奸的薑蝶心頭湧現的是無奈。

一種期末聯合作業明明說好了的, 卻碰上坑爹隊友的無奈。

還有一種滑稽,她怎麼會真的對盛子煜有過一刹那的悸動?

被遮住眼睛的這個時刻, 複雜的思緒從腦海裡呼嘯而過。

蔣閻放下了手, 不遠處吻得難分難舍的兩人也分開了彼此。

他們扭過頭, 看見了薑蝶和蔣閻。

孟舒雅淡定地反靠在牆上, 盛子煜一臉尷尬,對著薑蝶道:“……你剛剛不是在微信裡說你回去了嗎?”

薑蝶扔下四個字:“出來談談。”

*

711便利店的對麵, 薑蝶等著盛子煜買完煙出來。

他推開店門, 把玩著火機過馬路, 來到薑蝶跟前。

兩人都沒開口, 盛子煜拆開剛買的煙盒, 抽出一支咬在唇邊, 手指在火機上摁了兩下, 屢屢失敗,半天才摁出一簇火焰。

煙頭在黑暗的街角亮起, 顯出兩張沉默的臉。

“泰國這個煙盒真嚇人。”

盛子煜清了清嗓子, 指著煙盒包裝上爛掉的肺, 終於先挑起話頭。

“那你不還是買了嗎?”薑蝶雙手插著兜,瞥了一眼煙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盛子煜鬱悶地吐出一口煙,“不是,我說,你這樣搞得我真的有出軌的愧疚感。”

“你難道不該有愧疚感嗎?對同事的愧疚。”薑蝶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當初提起要來泰國你不願意。其實你早就對孟舒雅有意思吧?覺得我來是個麻煩。”

盛子煜無言地吸了一口煙,默認了她的猜測。

“你們那時候就搞上了嗎?”

“沒。我確實見她第一麵就有點好感。”他沉默了一會兒,不情願地回答,“但有接觸是來泰國以後。”

薑蝶的腦海中一道清明的閃電劈過,愕然地說:“那天在拜縣的民宿,淋了雨比我們先回來的人,是不是你和孟舒雅?”

孟舒雅在真心話裡吐露的那件事,現在想起來,難道不就是對她的暗示?

看著盛子煜的表情,薑蝶已經確認。

她的胃裡泛上一股無比惡心的感覺。

“她故意拿這個來激我,難道以為真的能傷到我?她是真的以為我們倆是男女朋友……?”薑蝶匪夷所思,“你沒告訴她我們的真實關係?”

“嗯……她不知道。”

薑蝶皺起眉:“哈?”

“其實……其實她是我們倆的粉絲,把我們上傳的視頻都看了。說羨慕我和你之間的感情。”盛子煜露出困惑的表情,“這讓她覺得我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所以你不敢說了?”

他點了點頭,快速地抽完一支煙,吐在地上,抬腳碾滅。

“這樣的情況下你們還能搞到一起。”薑蝶冷笑,“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天生一對。”

“所以其實,我和她都沒認真,隻是玩玩而已。”盛子煜心煩地抓了一把頭發,“我沒和你說,也是想,這次旅行結束完了就完了,沒必要了為了一時的激情損傷我們的合作關係。”

“大哥,這種事情你得和我商量好嗎?誰給你的自信可以兩手抓兩手硬?萬一你們的事情被彆人撞破了發到網上呢?我也得受牽連!”

“這不沒人發現麼還。”

“蔣閻剛才也看見了。”

他擺手:“會長看見沒事,他不會對這種事情在意的。”

聽見他這麼說,薑蝶心裡微妙地想,是啊,他應該不會在意的。

盛子煜深呼吸道:“我保證會解決這件事。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彆衝動嘛,對不對?”

薑蝶徑直扭頭走了。

*

她現在腦子裡很亂,隻想獨自冷靜一下。

她以為目睹偷吃現場,自己應該不會有任何失落的情緒,本來就是逢場作戲的關係。

但記憶裡他伸過來的,在黑暗裡握住她的手,卻被插播進壞掉的放映機,反複停留這一幀循環。

彼時台風交加,那個手心的溫度讓人心安。

好像沉沉的黑裡就那麼生出了火光,治愈了她的夜盲。

就是那麼一個簡單的動作,讓薑蝶覺得,他們之間也許並不是單純的交易關係,確實還存在些許溫情。

可他這一路背著她做出來的事,隻能證明是她想太多。狗屁溫情,這場交易就隻是交易而已,甚至連同事情都那麼塑料。

她低頭沉思,邊走邊踢著地上不知是誰扔下來的煙頭。

四周人煙逐漸稀少,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她仿佛還聽見了另一個人。

很輕,從她身後傳來。

薑蝶頓時腳步微滯,手心發麻。

……有人在跟蹤她?

薑蝶不敢回頭,重新向前走,步伐越來越快。

她豎起耳朵,聽見身後那個腳步聲還在。

對方也跟著加快了。

真的在跟著她!

薑蝶的腳步一下子變成亂彈的琴弦,快得散亂,又忍著不敢跑起來,怕一跑驚動後麵的變態,被追上來自己不一定能跑過就遭殃了。

她此時萬分萬分後悔,不該任性地獨自在夜裡行動。

偏偏夜盲此時又出來搗亂,她沒看清路麵,腳尖猛地踢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啊!”

腳趾迅速麻痹,薑蝶吃痛地蹲下身,瞬間額頭冒起冷汗。

她絕望地想,這會兒彆說跑,走都走不動道了……

薑蝶慌張又防備地回頭看,幾米開外,果真有一個高挑的身形立在那兒。

背著光,影子拉得老長。

那人影居高臨下地走過來,臉龐逐漸清晰。

他垂下眼,望著她:“你真的很不聽話。”

“師哥……”

瞬間,薑蝶全身跟著腳趾癱軟,哭喪著臉,仰麵望向蔣閻。

*

兜兜轉轉,薑蝶又回到了便利店。

她剛剛撞上的是塊磚頭,穿著人字拖,大拇指直接撞上,指甲蓋冒出半麵的黑血。拇指頭還破了點皮。

蔣閻遞過來一包創口貼,示意她自己遮上。

薑蝶想感謝他,轉念一想不對,害她走那麼快無端撞上的始作俑者不也是他嗎?!

“師哥……你為什麼不出聲跟在我後頭啊,很嚇人。”

“因為知道你不聽話。”蔣閻瞥了她一眼,“果然又一個人回去。”

雖是這麼說,薑蝶卻聽出話裡沒有多少譴責的意味。

她這才確認,蔣閻是擔心她的安全,卻又理解她此時隻想孤身一人的處境,才遠遠地安靜地,跟隨在她身後。

如果她沒有敏銳地察覺,或者沒有那塊磚踢倒她,也許今晚就這麼沉默地翻頁。

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那樣遙遠的,永遠被人凝視的月亮,居然也會沉默地圍繞著她轉。

而她算得了什麼呢?連太陽黑子都算不上,隻是沾了學生會的光。

蔣閻見她情緒驟然低落,沉默半晌說:“如果心情不好,就去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

薑蝶毫不猶豫:“那我肯定會選擇去吃很多好吃的。尤其是甜食!”

“現在太晚了,不行。”蔣閻看了眼時間,“不利於消化。”

“……我就隨口一說。”畢竟她也沒真的傷心,“那師哥呢?你會做什麼?”

蔣閻伸出兩截長手指框住遠處的酒吧,慢慢撚於掌心說:“像這樣將它縮小。”

見她一頭霧水,他又解釋一遍:“就是微縮模型的過程,很令人專注,足以忘記一些東西。”

“那你會複刻這家酒吧嗎?”

“我隻是給你打個比方。”他失笑,“也許我會複刻它,在幾十年後。”

“為什麼?”

“那時它也許才會成為廢墟。”

薑蝶沒有再深入追問,例如為什麼你隻做廢墟?那是更隱蔽的私人地帶。

倒不如說,蔣閻今晚能同她聊這些已經出乎意料。

或許要感謝這場“失戀”,他全程目睹卻無能為力,隻好敞開自己的小部分用來安慰她。

“總之,傷心和憤怒都是一時的,隻要你找到麵對問題的最優解。”

薑蝶不由得認真問:“那什麼是最優解?”

蔣閻沒有回答,隨手買了一把掛在便利店入口處的透明雨傘,遞給她。

“啊?外麵下雨了嗎?”

他看著薑蝶湊近玻璃櫥窗往外張望,忽然眉眼一彎,依舊沒有回答。

薑蝶看著外麵夜空晴朗,摸著傘柄,終於反應過來。

傘,離散。

分手吧,這是他未言明的台詞。

*

當天晚上薑蝶回到民宿時孟舒雅還沒回來,她直接把行李一提,想換到彆的房間。

然而,整棟民宿的房間都是算好的,沒有空房。唯獨饒以藍那間還有床位。當初安排時就她要求獨自一間。

一邊是刀山,一邊是火海,薑蝶咬咬牙,叩開了饒以藍的房門,說明來意。

饒以藍眼也不眨道:“不行。”

薑蝶早有預料,胡扯道:“孟舒雅晚上會磨牙,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實在沒辦法了。”

饒以藍冷聲:“那關我什麼事?”

“當然是你人美心善,肯定會出手幫忙。”

“嗬。”她冷笑一聲,“你可以去找你男朋友睡。”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薑蝶攤手:“那他的室友怎麼辦?來跟你睡嗎?”

眼見饒以藍直接冷臉要甩門,薑蝶連忙上前一推行李箱抵住門縫。

“等等等等。”薑蝶突然警惕,“你這麼不樂意不會是……晚上也磨牙吧?”

“你亂說什麼,彆損壞我形象!”饒以藍被這麼一激,又下了套,“行!你要睡也行,但你絕對不能吵到我。”

“你放心。”

薑蝶保證,輕如蟬翼地踏進房間,挪到空著的床鋪。

饒以藍回到床上,旁若無人地開始大聲公放視頻。

“……”

薑蝶一邊拉開行李箱一邊翻了個白眼,突然聽到視頻戛然而止。

還以為是饒以藍良心發現,就聽見她問:“下午你是不是和蔣閻一輛車?”

“嗯,怎麼了?”

“他那個時候在乾嘛?”

薑蝶搖頭:“不知道,我睡著了。”

饒以藍咕噥:“好奇怪。”

“怎麼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