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風眼蝴蝶 嚴雪芥 9153 字 4個月前

因為薑雪梅已經睡下,兩人不能聊天,安靜的房間更加滋生她的困倦。

蔣閻氣定神閒地觀察著注射液的餘量,餘光卻盯著薑蝶的腦袋,一前一後地晃,姿勢十分危險。

就在她整個身子要撞上一邊的床頭櫃的刹那,蔣閻伸手隔開,順勢將人摟進懷裡,打橫抱起,直接下到停車場。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穩,甚至是安全帶係上的響扣,大門開關的動靜,都被他消減於無聲。不知情的人如果看到,大概會懷疑他懷裡抱著的是會被震裂的易碎品,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當薑蝶醒過來時,完全不知自己怎麼就陷在一張暖融的床上,外套和鞋子被脫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軟的被子。

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床頭留了一盞清白的小夜燈,大概是因為知道她有夜盲,特意開的。這樣夜裡醒過來就不至於抓瞎。

薑蝶在房間裡懵然地反應了一會兒,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一種陌生的熟悉。

……這不就是蔣閻公寓的臥室嗎?

腦子終於過了混沌的短暫停頓,她震驚地從床上彈起。

她居然,躺在他的床上。並且還穿著從醫院回來的臟衣服。

手機裡蔣閻的微信留了言簡意賅的四個字:

乖乖睡覺。

這怎麼睡得著!

薑蝶捏著手機,滿腔的情緒哽在喉嚨裡。無論是被他抱回來,被他允許以這樣的姿勢上床,還是被他以略帶命令的語氣關心。

而這種情緒,就在薑蝶的眼神從手機上挪開,移向桌子時達到了頂峰。

——靠窗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模型,罩著透明的玻璃外罩。

薑蝶對此無比熟悉,那就是她當時連門都沒能送進去的禮物。

在彆墅的二樓房間,她還特地在那些模型架上偷看過,沒發現自己的那一份。

她就真的以為,也許禮物他沒收,畢竟後來他也完全沒提起過。

哪能想到,它就安然地保管於他睜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薑蝶走到桌邊,按下台燈開關,也是清白色的微光。它透過璀璨的玻璃,照在坑窪的月球表麵,在黑暗房間裡,亮起的模型真的好像寂靜宇宙裡恒動的月亮。

她躬下身,湊近看模型,神色又是猛地一怔。

在那個穿著宇航服的小人,也就是她自己的縮小版旁邊,又多了一個小人。此時這兩個小人,正手牽著手。

而多出來的那個小人,薑蝶辨認出就是彆墅停電那天,蔣閻還堅持要完成的模型。

她還以為是她的錯覺,畢竟他的作品裡,從來不存在“人”這個元素。於是她當時就立刻否定了,他會去捏一個小人的想法。

眼前的這一幕狠狠地打了她的臉,隻是她被打得甘之如飴。

蔣閻做的這個小人,短短的頭發,也穿著宇航員的衣服。可他的宇航服比她的那身精巧多了,對比下來就是航天局老大和菜鳥的區彆。

……這樣顯得她的手藝真的很糗誒。

薑蝶心裡吐槽,兩隻眼睛卻笑眯得快沒有縫了。

淩晨三點十四分,薑蝶拍下這張照片,卡點發了條朋友圈。

沒有文字,隻有三個eoji:一艘火箭,一對牽手的小人,一個月球。

用以紀念這一天,是他們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也許蔣閻不會喜歡她那麼高調地秀出來吧,連禮物都默默藏著,還一聲不吭地做個代表他的小人在她旁邊,悶騷地要死。

可她根本忍不住。

看到模型的這一刻,她能做的最大克製,就是把所有想要宣之於口的喜歡濃縮在三個表情之間。

該如何用手掌壓住已經噴湧的花灑?連通的開關被蔣閻徹底掰壞,從裡到外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她乾脆鬆開手,深陷在愛河中,任自己被淋得濕答答。

這條朋友圈她沒有屏蔽任何人。結果第二天起來,信息提示就炸了。

她發的朋友圈最前麵的留言都還很正常,有問這是她做的模型嗎也太厲害了,這種情商很高委婉試探的,是邵千河。

有的以為她隻是隨手發了張網圖深夜矯情,這種不知道是真沒腦子還是裝沒腦子的是盛子煜。

還有的,敏銳嗅到了這三個表情下衝天的甜蜜意味,試探地問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這種是八卦達人盧靖文。

她粗粗掃了一眼,相當失望。甚至連饒以藍都給她破天荒地點了個讚,那個黑白頭像卻沒有動靜。

蔣閻從來沒有在她的朋友圈留下過任何蹤跡,即便她也沒在彆人的朋友圈裡看到過他。他自成一派,從來遊離於所有人的社交圈。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麼一條特殊的朋友圈,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薑蝶難免內心漏出一點失落。

她返回信息界麵,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置頂的那個黑白頭像好像有哪裡改變了。

多出了一塊非常不明顯的,不再屬於灰調的顏色。

依然還是白的底色,正中是一抹黑色禮帽和黑色大衣的背影,頭微仰,一手插著口袋,另一隻手高舉著,手指尖懸停著一隻藍色蝴蝶。

而這點藍色就是引起她注意的地方。

她的頭像,包括皮膚上的刺青,就是一隻藍色的蝴蝶。

蔣閻是故意換的。薑蝶霎時確信。

一種比點讚評論朋友圈更隱秘,卻也更昭然若揭的方式在給予她回應。

非常的,蔣閻。

薑蝶順勢點進這個新換的頭像,看著自己很早很早之前備注的衣架兩個字,按下刪除。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替換上另外的三個字:男朋友。

她扔掉手機,張開手臂,往後獻祭一般地躺下去,再一次陷進彌漫著他氣息的床裡。

此時此刻的醫院,住院部病床上一張張青白的灰敗麵孔,襯得鉛灰色的天空更顯沉悶。

明明是八點的天空,卻因為雲層的遮蓋仿佛還停留在五點,日出似乎出來了,又似乎沒有。

蔣閻拎著粥從樓下經過,進入電梯,低頭看著薑蝶發給自己的置頂截圖,男朋友三個字讓他眼睛一彎。

手機忽然一震,一個外地的座機號突然跳進來。

蔣閻略蹙起眉,猶豫片刻,按下接通。

電話那頭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駕輕就熟地張口道:“請問你知道樓宏遠在我們你們是父子關……”

未說完,電話被修長的指尖一把掐滅。

電梯門緩緩合上,鏡麵裡,原本微彎的眼睛耷拉下來。

陰鬱的天色反射在宛如囚籠的電梯裡,襯得他的眼睛也是陰的,猶如死火山下終年埋葬的灰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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