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結局(下)(2 / 2)

風眼蝴蝶 嚴雪芥 7614 字 5個月前

五月三十一號,那一天,是她在巴黎結業的最後一天。

當天大家還聚了餐,為她踐行,導致她很晚才回公寓。

樓下的咖啡店深夜時分早關了門,如果她早一步回家,走出窗台,探下身張望,大概就能看見黃昏下,進門左數第三排的桌子,那兒恰對著她臨街的露台,有一株紫色的蝴蝶蘭盛放。

它的花語,是我愛你。

*

這場馬路沒有壓很久,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節奏。

蔣閻趕緊伸手攔車,但是滂沱的雨夜下,任站在街頭的是人是鬼,出租全不搭理。還是薑蝶眼疾手快,拉著蔣閻跑上了一輛駛過來的公車。

他們剛擠上去,身後隨即又擠上來很多人,大力推著二人衝到車廂後部。

黏糊糊的潮氣鑽滿車廂,肩頭挨著背,腳尖對著腳尖,他們被擠得倉促緊貼。蔣閻用手撐在車窗上,為她辟出一小片“避難所”。

他承受著背後的推搡,有些無奈地問:“你家該在哪一站下?”

薑蝶踮起腳尖,斜過腦袋張望:“好像哪站都不行。這輛車不到。”

“……那我們就下一站下?”

“可是外麵雨好大。這樣吧,我們跟著這輛車,看看哪站附近有避雨的地方再下?不然你也會淋得全身濕答答的很難受。”

“好。司機應該送完林茉染了,我讓他再過來接我們。”

薑蝶點頭,蔣閻忽然捏了捏她的手心:“剛才都沒怎麼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剛想說沒什麼,他緊接著問:“是因為蔣明達來找你的事嗎?”

薑蝶微微睜大眼:“他告訴你了?”

“我和他談過了,關於這件事,你不用再擔心。”

“他會這麼容易妥協?”

蔣閻沒有解釋太多,隻說:“他當然不想妥協,但我已經不是那個隻能被選擇的小孩了。”

“你不要一個人逞強!這件事我本來就打算等你回來和你說的。”薑蝶非常鄭重其事地看著他,“蔣明達說,愛人是神的權利,不是人的。”

於是,那晚離開前,她對蔣明達一字一句道。

“——那我就做他的神。”

薑蝶模仿著當時的語氣,對著蔣閻重述:“我說,他供奉神明應該很清楚,神絕對不會拋下它的信徒,對嗎?那麼我也一樣。除非你親手把我的佛龕敲碎。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們分開。”

蔣閻怔怔地聽著這段對話,往事如這場大雨紛至而下,沉渣滿地,可還是有人兜頭衝進暴風,被砸得頭破血流後,咬牙拖著他的手,將他帶上安全區。

到頭來,那隻被拖進風眼安全降落的蝴蝶,原來是他啊。

公車突然緊急刹車,煞風景地播報著下一個站名。眾人東倒西歪,薑蝶也跟著搖晃,卻被麵前的懷抱突然穩穩擁緊。

車外是亮光的廣告站牌,雨夜車燈,閃爍的交通信號,這些東西像黑色大海上的燈塔,指引著行人回家。

一茬一茬的人流下了車,車廂漸空。唯獨他們不再著急,因為,他們已經在這個緊貼的懷抱裡找到了歸宿的落點。

“頭發又變長了。”

蔣閻慢慢鬆開她,摸著她被雨淋濕的發梢,在薑蝶還沒反應過來時,將她的頭發全數攏進手心,爾後從西褲口袋掏出了一根發繩。

不再是純黑的,上麵綴滿了漂亮的珍珠。

“……什麼時候買的?”

“這次去紐約的時候,在一家櫥窗裡看見的。”他慢條斯理地把發絲紮進珍珠發繩裡,“我答應過你,要送給你一根新的,更漂亮的。”

他親手紮好,將碎發裹進耳後,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比我想象得還要合適,好看。”

薑蝶吸了吸鼻子:“什麼時候答應的啊,我都忘了。”

手心卻暗自雀躍地摳緊,不停地反複去摸後腦勺。

他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沒有拆穿,縱容地勾起嘴角。

兩人並肩貼著霧氣彌漫的車窗,望著下一站的站牌。

薑蝶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

“要不要在下一站下?”

“下一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蔣閻存心戲弄她:“那不能亂下,午夜的公交容易開到異次元。”

薑蝶猛掐一把他的手臂:“……不準嚇我!”

他嘴角還浮著淺淡的笑意,無辜道:“我的意思是,下一站有可能就開到月亮上了。”

聞言,她扭過半個身子,用手掌抹掉霧氣,貼近車窗瞧,配合他說:“是嗎?可是前麵好暗,不像是月球。”

“也許這站點剛好設在月亮背麵。”

她收回視線,勾住他的手,亦被他反勾住。

“那就一起在這站下吧。”

既然說好要奔向月亮,無論是背光的陰暗麵還是向陽的光亮麵,無論是將人吞噬的黑洞還是平靜庇佑的風眼,都一起去吧。找一個雨歇的日子,牽手散步,沿路賞花,我們再打一個賭,猜猜花葉下,會不會藏有一隻渴睡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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