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斷絕關係(1 / 2)

蘇遠山很客氣地說:“你們倆來的早啊,吃過飯了沒,我讓你們大伯娘添瓢玉米渣,你倆在這兒吃。”

裝模做樣不累嗎,蘇慢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蘇慢開門見山地說:“大伯,我來找你有事。我聽說我爸給我們寄回來一筆錢,你知道這件事嗎?”

說完,蘇慢留意蘇遠山的表情,隻見他麵色一沉,還沒開口,大伯娘李巧花進了屋:“啥錢,問我們乾啥,我們哪裡知道?”邊說,邊跟蘇遠山對視一眼,用目光警示他不要亂說話。

看他倆目光交流這意思,兩人都知道這件事,也是,蘇遠山有那麼多錢可以花,身邊人怎麼會不知道來源。

蘇慢不想繼續試探,臉上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大伯,你不知道?我爸那筆錢可是你收下了,還留了收據?大伯難道有健忘症,忘得一乾二淨?”

蘇遠山的神情變得極度不自然,他否認得倒快:“蘇慢,你聽誰說的,絕對沒有的事兒。我不知道你說的事情。”

蘇慢想蘇遠山一定特彆後悔寫了那張收據。要是沒有收據還是真的很難說清楚。

蘇慢笑了笑說:“大伯,我有你手寫的收據,你也不承認嗎?”她身側,蘇向東捏起了拳頭,蘇慢連忙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冷靜。

聽到這話,蘇遠山像是在寒冬臘月裡掉進冰窟窿,全身涼透,姚誌堅已經下放勞動,蘇慢還是知道這件事了?

蘇遠山尚未答複,李巧花立在地上,叉著腰,哼了一聲:“蘇慢,你這話就差了,先不說你有沒有收據,咱就說你爸的錢就是老蘇家的錢。咱們一大家子一直沒分家,你爸給你的錢就是給咱家的錢,要是真有這錢的話也是長輩拿,不是你們幾個孩子拿,你這是上這兒要錢來了?”

看蘇慢一直不言語,李巧花覺得她是被自己的邏輯征服,繼續往下說。

“你看看你才多大,長輩都在呢,有你把錢的份兒?這錢怎麼花,花在哪兒,給誰花你有資格過問嗎?我們還要跟你報賬咋地,你說說誰們家這樣做。”

不該叫李巧花,應該叫李巧嘴,真是巧舌如簧,不過她也不看看對方是誰。

蘇慢盯視著蘇遠山

:“大伯,你說呢?”

蘇遠山又看了看李巧花,然後說:“你大伯娘說的對,你們幾個還是孩子。

蘇慢“哦”了一聲。

蘇遠山心亂如麻,她這“哦”是什麼意思?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老宅的其它人,王麥穗將對話聽了個囫圇,說:“啥錢啊,你們說的是啥?是該給蘇慢找婆家了,就找個彩禮錢給的多的人家。”

看來王麥穗兩口子並不知道錢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話,這錢肯定不會蘇遠山一家獨吞。

蘇老三兩口子在自己屋裡低聲說話,蘇老三媳婦捅了她對象一下說:“好像你大哥貪二哥的錢了,蘇慢找上門了,想不到大哥這樣虛偽。”

蘇老三瞪了她一眼:“你彆亂說,大哥對蘇慢他們幾個最好,可比你強多了。”

蘇老三媳婦撇了撇嘴:“我沒管過那幾個孩子我也不會貪他們的錢。”她是氣自己竟然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拿到錢吃一頓肉也好啊。

感覺到蘇向東的脈搏跳動厲害,隨時會暴起揍李巧花一頓,蘇慢把他的手腕抓的更緊,然後輕巧一笑:“大伯、大伯娘,我知道了。”說完,拽著蘇向東往外走。

臉皮這麼厚又有強大邏輯的人,真沒啥好跟他們說的。蘇慢本來就是想打探他們到底會有啥樣的說法,現在看來他們的借口不過如此。摸清他們的底牌,那接下來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哎,你知道啥了?”李巧花疑惑地朝著蘇慢的背影大聲喊,得不到回複又問蘇遠山,“她知道啥了?”

王麥穗說:“是不是答應給她找對象的事了?”

李巧花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都啥時候了,還提給她找對象的事兒。”錢的事兒不會就這麼搪塞過去了吧,這麼容易?

王麥穗不解:“啥時候,現在是啥時候?”

蘇遠山也很納悶,本來以為這事不好收場,沒想到蘇慢就這樣走了。怎麼都感覺是跟他們沒完的意思。他心頭像墜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回到家,蘇向東問:“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蘇慢說:“你去上班,剛進農機站,不能誤工,到那兒給姚啟方打個電話,就說我們準備好了,公安隨時可以來。”

蘇向東點了點頭

,趕緊吃飯,之後去農機站。

蘇慢吃了幾口飯之後,叮囑蘇向南按時去上學,讓糖包吃完飯自己在家玩會兒,她馬上去找蘇建黨跟她家那些債主。除了公安,蘇慢還想給這貪財一家子點輿論壓力。

蘇建黨正在家裡吃早飯,聽了蘇慢的簡單敘述疑惑不已:“有這事?你爺奶對你們幾個苛刻,你大伯一家子對你們不錯啊?”

蘇慢說:“大叔,我手上有他寫的收據,而且你想想他那麼多錢哪裡來的?”

蘇建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公安來的時候你叫我,我馬上趕過去。”

在蘇建黨這兒耽擱了不足五分鐘,蘇慢離開他家,朝債主許大伯家走去。

到了他家,蘇慢說:“許大伯,我家是欠了你一百塊錢不,我爸往回寄了錢,都讓我大伯拿走了,你能不能幫我把錢討回來,討回來之後我立刻還你。”

許大伯眼睛眯縫起來,嘿喲,這事兒有意思:“啥,你大伯把你們幾個趕出家門,還咪了你們的錢,我說你爸不會欠錢不還呢!到底咋回事,快跟我說說。”這可是件大事,不管是誰都恨不得馬上把事情經過打聽個底朝天。

蘇慢說:“等去要錢的時候我來叫你,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許大伯抓心撓肝的著急,想要馬上跟著去要錢,他說:“你放心,我一定跟你一塊去把錢要回來。”

用了不到一個小時,蘇慢走訪了除了牛大嬸之外的五家債主,都答應跟著蘇慢一塊去要錢。

回家的路上,蘇慢聽到地頭有人在議論:“聽說蘇遠山咪了他二弟幾個孩子的錢,我說他家又要娶媳婦,又要蓋房子,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對侄子侄女挺好的,想不到蘇遠山能乾出這種事。”

這事兒的傳播速度倒是快,隻要她告訴幾家債主,就相當於全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了。蘇慢彎彎嘴角,快步朝家走。她這裡已經準備好,就等公安來。

兩位公安同誌比蘇慢預想的來得還早,上午十點左右就到了,是跟著蘇向東跟姚啟方一起來的。

一見到蘇慢,蘇向東就說:“我調班了,周日去上班。”這麼大的事兒,他肯定要在家。

跟公安表示過感謝後

,蘇慢帶著他們去老宅。王麥穗沒去上工,在家帶孫子孫女,見到穿著淡灰藍色製服的公安,她嚇壞了,哆哆嗦嗦地問:“咋回事,你們找誰?”

一名公安說:“老太太,麻煩把你大兒子找回來。”

王麥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捂著心口:“我大兒子犯事了?哎呦,公安同誌,我不行了,我走不動道。”

蘇慢跟蘇向東分了工,分彆去找蘇遠山、蘇建黨還有五位債主。他們出發的時候,老宅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被穿著製服的公安吸引來的,平日裡生活枯燥乏味,現在有熱鬨看,寧可不上工,他們也要來看個究竟。

十五分鐘後,所有人員到齊,除了蘇遠山,還有□□、李巧花也回來了。來看熱鬨的社員就不用說了,站得滿院子都是。

蘇遠山在院門口徘徊好久,最後慢吞吞走進院子,給兩名公安遞煙,被公安拒絕後,尷尬地把煙收了回去。

他完全想不到蘇慢有能力把公安叫來,而且院子裡黑壓壓到處都是人,給他的壓力很大,沒想到這件事情鬨這麼大。

公安把收據攤開,問:“蘇遠山同誌,這收據是你寫的不?”

蘇遠山猶豫著:“這收據……”

公安的聲音帶著威嚴:“回答是或者不是。”

蘇遠山在公安淩厲的眼神盯視下回答:“是。”

公安問:“錢去哪了?”

蘇遠山下意識地看看李巧花,見對方頻頻給她使眼色,那眼睛眨得跟害了眼病似的,但他扛不住來自公安的壓力,隻當沒看見回答:“五百塊錢給我大兒子當彩禮錢,五百塊錢買了蓋房子的磚瓦木頭等材料,剩下的還在我手裡。”

公安把蘇寒山的親筆信拿出來,言簡意賅地說:“這是蘇寒山給蘇慢的錢,你把錢還給蘇慢,一分都不能少。”

蘇遠山手腳冰涼,他一直擔心蘇慢會來要錢,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他啥事都沒辦成,兒媳婦還沒娶,房子還沒蓋。不是他不想娶兒媳婦,是對方一直拖著。不是他不想蓋房子,是他準備好材料後雨水特彆多,沒法蓋房。

見蘇遠山呆立在原地不說話,李巧花走上前來,自認為伶牙俐齒地問公安:“兩位公安同誌,我能說幾句話不?”

她覺得蘇遠山笨嘴拙舌表現太差,公安沒說兩句話就把事情招了,還得她自己上。

得到公安允許後,李巧花把早上那一番說辭又說了一遍。就是蘇寒山的錢就是老蘇家的錢,長輩管錢小輩無權乾涉。

等她說完,蘇慢清清嗓子開口:“我爸寄錢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被他們從老宅趕到茅草屋去住,自留地、糧食、公分都已經分開,也就是說已經分家。我爸給我的錢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轉向蘇建黨:“什麼時候糧食跟公分分開,大隊應該有記錄。大隊長你比較下我大伯寫的收據的日期跟公分分開的日期。”

雖然是本家,可蘇建黨對蘇遠山等人的做法非常不屑。他上前看了收據之後實事求是地說:“分家是在蘇寒山走後兩個月,蘇遠山寫的收據是在三個月後,是先分的家,後收的錢。”

公安問李巧花:“家都分了,蘇寒山的錢跟你們還有關係嗎?”

李巧花臉色煞白,強辯:“既然他往回寄錢,那就是老蘇家的錢。”

人群裡有人罵:“李巧花,你不要臉,分家了就是分家了,哪還能咪人家的錢。”

“先把人趕出去,再拿人的錢,不怕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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