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家的錢(1 / 2)

怪不得這小子溜這麼快,原來是老師叫家長。

蘇慢問:“蘇向南在學校犯啥事了?”

那孩子叫小豆,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蘇慢拿塊奶糖哄他:“小豆,蘇向南在學校有啥表現,有沒有聽老師話,跟誰打架,有沒有跟愛調皮搗蛋的孩子交朋友,你聽說了就來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些就有獎勵。”

小豆眼睛冒光,很高興地把奶糖攥在手心裡說:“姐,我一定多留意他,有啥情況都來告訴你。”

蘇慢也很滿意收下這個眼線,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糖包去公社小學。

蘇向南的班主任劉老師見到蘇慢並未驚訝,他知道他們家的家庭狀況。過了一會兒,又有三位家長陸續來到。

蘇慢疑惑地問:“劉老師,蘇向南跟人打架了?”可他臉上身上並未掛彩。

劉老師板著臉說:“這事比打架更惡劣。”

另外三個家長比蘇慢更不淡定,紛紛問:“劉老師,我家孩子這是咋了,犯啥事了?”

劉老師打開辦公室門,叫了個學生,讓他把蘇向南跟另外三個學生叫來。

四人來得倒是很快,那三個學生也是站沒站相,吊郎當的,跟蘇向南基本是一路人。

蘇向南一看到蘇慢,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立刻很自覺地把頭低下去。

劉老師把四個作業本扔桌子上說:“蘇向南,你把作業本翻開,然後說說你犯了什麼錯。”

翻開作業本,蘇向南垂著頭說:“我幫他們幾個寫作業了。”

蘇慢一看那四個數學作業本,果然都是蘇向南的字跡,一樣的答案,一樣鮮紅的叉和勾。怪不得最近他那麼積極地寫作業,還寫那麼長時間。

劉老師挑眉:“你幫他們寫作業?”他把“幫”字咬得很重。

蘇向南小聲說:“我收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蘇慢差點笑出聲來,收費給寫作業,看來蘇向南挺有經濟頭腦,不過他臉皮真厚,自己成績也不好,寫的作業錯誤百出還好意思收費給彆人寫。

那幾個花錢找人寫作業的孩子沒找對乙方。

一聽到自家孩子花錢請人寫作業,那三個家長氣得幾乎跳腳,馬上開罵。

“啥,我花錢讓你上學,你

還敢花錢找人寫作業?”

“錢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偷家裡錢了?”

“你這慫孩崽子,看我不揍死你。”

看那三個家長火氣比他都大,馬上就要把自家孩子揪過來暴揍一頓。劉老師的態度緩和一些,連忙阻止他們:“你們都冷靜一些。”接著,他把蘇向南他們四個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們四個,知道家裡供你們上學有多辛苦不?尤其是你,蘇向南,你姐拉扯你們三個弟妹,她年紀也不大,多不容易!”

蘇慢:……該不會是頭上這紗布太唬人了吧,劉老師,其實我還挺容易的。

罵夠了之後,劉老師讓蘇向南把錢退還給三個學生。

蘇慢推了蘇向南一把:“錢還有不?”

收費給人寫作業,蘇慢覺得問題不大,關鍵在於他需要錢做什麼,錢哪裡去了?

蘇向南從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紙包,裡麵整整齊齊是十枚一分錢的硬幣,他把硬幣分成三份,退給三個學生。

蘇慢看到他虔誠的神情和動作都驚了,要是蘇向東這樣做她還相信,可這是大大咧咧的蘇向南,就算錢是好東西,他也不會收得這樣仔細。

見他態度特彆好,劉老師語氣柔和下來:“蘇向南,你收這些錢準備做什麼?”

蘇慢比劉老師更好奇。

蘇向南認真地說:“劉老師,讀書使人進步,我成績不好,在課堂上已經很努力地學習。我還想攢錢買點課外書看,多學點知識,做個有文化的人。”

蘇慢:……這還是蘇向南嗎?多學點知識,做個有文化的人,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與看書相比,他更願意搭雞窩,下地,乾各種體力活。

隻是他說的特彆誠懇,深深打動了劉老師。劉老師情緒翻湧,感動到說不出話來,沉默一會兒說:“想不到你有這樣一顆追求進步的心。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書老師可以借給你。”

另外三個家長走後,劉老師特意把蘇向南留下,借了他幾本書,有科普書、作文書,他說:“看完了跟我來換彆的書。”

蘇向南很乖巧地接過書,鞠躬感謝:“謝謝劉老師,我一定把這些書好好看完。”

這小子真能裝啊,蘇慢敢保證他連翻都不會翻。

老師對蘇向南的印象大為改觀,對蘇慢說:“隻要蘇向南追求進步,我會給他開小灶,好好培養他。”

蘇向南怎麼就遇到這麼好的老師了呢,蘇慢真心實意的感動,感謝劉老師之後她帶著糖包離開學校。

傍晚放學回家,蘇向南比以前乖,先是撿了點柴,然後去炭窯那兒查看一番,回來後瞄了蘇慢幾眼,就坐在桌邊寫作業。

姐姐在學校裡並未訓斥他,蘇向南怕她要在家裡收拾他,所以就主動表現好點爭取寬大處理。

蘇慢哪能不知道蘇向南在想什麼,正在做韭菜鴨蛋餡包子,麵已經發好,餡拌好,就等著包。

見蘇向南坐下來寫作業,她坐到他旁邊,揪住他的耳朵說:“蘇向南,你真行啊,沒那能耐還敢接活掙錢。我要是把作業寫成那樣都沒臉給彆人寫,你說實話,你準備拿錢做什麼,你彆說什麼買課外書,劉老師聽不出來你是編瞎話我還聽不出來,我都把你說的這話當笑話聽。”

蘇向南往一邊偏頭,嘴裡吸氣:“彆揪了,再揪耳朵要像豬八戒了。”

蘇慢放開手:“說吧。”

蘇向南揉著耳朵,猶豫了一會兒說:“我聽說有個中醫能治各種疑難雜症,我想攢點錢去給糖包看看,說不定糖包能治好,她就又能說話了。”

蘇慢沉默,想不到蘇向南平時看著對啥都滿不在乎的樣子能有這份心。

正在水井邊打水的蘇向東聽到這話也停下手中的活計,朝這邊看過來。

糖包正在喂雞喂鵝,聽說她的事情,仰著小臉聽著,爬到蘇向南膝蓋上,乖巧地聽著哥哥姐姐說話。

蘇慢問:“你一分錢一分錢的攢,準備攢多少錢,攢到啥時候?攢一年能有一塊?”她拍拍蘇向南的肩膀,“你得好好學習,像你跟劉老師說的,做個有文化的人,才能多賺錢。”頓了頓,她接著說,“再說糖包不說話不是因為身體問題,她是心理問題才不說話,看大夫也沒用。”

這年頭應該沒有心理醫生吧。

蘇向南並不氣餒:“那也要試試。”

蘇慢看了蘇向東一眼,沉默兩秒後問蘇向南:“那個中醫在哪,等周日的時候我們一塊去看看。”

周日一大早,四人吃過早飯,把家

裡的事情忙完,蘇向東開拖拉機,蘇慢三人坐在拖拉機車鬥裡,一起朝大槐樹生產隊出發。

糖包覺得坐拖拉機特彆新鮮,坐在蘇慢懷裡,興奮得小臉通紅。

蘇向南可不願意老老實實坐著,一會站起來迎風站著,一會兒想要跳下車坐到駕駛座去,蘇慢怕出危險嗬斥他好好坐著。

路程並不遠,十多裡地,蘇向南所說的中醫就在大槐樹生產隊的衛生點,估計確實是比彆的生產隊的村醫強,因為蘇慢他們前麵還排了兩個慕名而來的病人。

輪到他們,老中醫先給糖包做了最基本的檢查,然後問糖包突然不說話的原因。

蘇慢從原主的記憶裡知道一些信息,但她不知道具體情況,就跟蘇向南說:“你跟大夫說。”

蘇向南的記憶特彆清晰,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然後說:“自從發過高燒後,糖包就不願意開口說話了。”

蘇向南的語氣很平靜,可還是把蘇慢氣壞了,那人忒惡心,總有一天要讓她受到懲罰。

她說:“大夫,糖包可以發出聲音,應該不是高燒燒壞聲帶,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再開口嗎?”

老中醫點頭說:“她沒有喪失語言功能,解鈴還須係鈴人,糖包是因為受到強烈刺激才不肯開口,再遇到類似的刺激沒準她就又開口了。”

蘇慢可不想糖包再見到那人,更不想她再受到類似的刺激。不過她想既然中醫也說她還可以說話,隻要多愛她嗬護她,讓她擺脫心理陰影,沒準她又願意說話了。

老中醫提供了免費谘詢,沒有收錢,蘇慢幾人謝過他之後,就往回走。回程路上,蘇向南一改之前上躥下跳的樣子,安靜得像隻鵪鶉,他情緒低落,說:“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好,害糖包變成這樣。”

蘇慢安撫他說:“不,你彆自責,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蘇向南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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