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高高興興的去了,到屋外還聽淩老太太勸淩氏,“長卿說是聰明些,也莫要慣得她這般大手大腳,出手就是一百錢,你們這一家子一天也用不了一百錢的吧。”
趙長卿腳步一滯,反是不走了,衝白嬤嬤擠擠眼,就趴在門邊偷聽。就聽淩氏道,“吃飯花的錢有限,唉,走禮才是大頭,誰家紅白喜事,即便人不去,禮也不能少。長卿說的也有些道理,李百戶畢竟是你女婿的上司,打點好了他家你女婿在衛所才能順順當當的。再說了,家裡同李百戶家來往的並不多,就是長寧滿月酒那日,長卿才同李姑娘認識的,約摸是兩人投緣,這才請長卿去玩兒。等下回還不知是什麼時候呢。”
見淩氏維護她,趙長卿這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待淩老太太下晌走了,趙長卿問淩氏,“母親,原來外祖母家既有田產也有買賣啊?”
淩氏笑,“你外祖家祖上是出過進士的人家,雖說現在遠不比祖上,也有兩樣祖上傳下來的基業。有甚奇怪。”
趙長卿道,“既然這樣有錢,怎麼看外祖家平常吃穿用度還不如咱們家呢?”
“你外祖父是個簡樸的脾氣,不重外物。”說著,淩氏一笑,“再說,你表姐她們也不似你這般,要吃要穿的,每次出去必要纏著你爹爹給你買南香園的點心。”
趙長卿笑,“銀子還不是這樣,有掙就有花。再說,爹爹也不隻是為我買,像那個什麼花生酥,我根本不喜歡吃花生,爹爹每次都會跟老板說‘花生酥要挑新鮮的要挑熱的啊’。還有,每回爹爹見我的新衣好看,就會說‘阿敏啊,若還有料子,你也裁一身啊’。母親快跟我說說,這個阿敏姑娘是誰啊?”
淩氏給趙長卿逗的哭笑不得,輕擰她臉頰一記,“我竟生出你這樣的淘氣包來!”
趙長卿笑,“我都是跟母親學的,母親平日裡打扮的伶俐,我自然學的伶俐。一家子出去,好壞都是爹爹的體麵,老婆閨女穿的光鮮,爹爹才有麵子。隻要咱們不去浪費銀錢,不去買自家買不起的東西,就行了唄。”
淩氏簡直服了趙長卿,“好壞都是你的理。”
“這說明我本就是有理的。”說完,趙長卿又去逗趙長寧,把趙長寧逗的咯咯直笑。趙勇回家就看到這麼一幅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和樂場景,不禁跟著一笑,“長寧真是跟他姐姐投緣,我哄他從沒這麼給麵子過。”
淩氏上前服侍丈夫換下衛所衣裳,笑道,“你每天早上看他一眼晚上看他一眼,長卿常與他玩兒,他自然跟姐姐親。”又說了淩老太太來的事。
趙勇歎,“嶽父嶽母的確是有些偏心,雖說隻有騰哥兒一根獨苗,也不能什麼都先僅著騰哥兒。”
“沒來由的,這又關騰哥兒什麼事。”淩氏道,“都是三姐抓尖好強,長卿說話也沒個分寸,大姐兒傻實在,聽到什麼都跟她娘說,大嫂子這才氣不過回了娘家。”
“根子還在騰哥兒身上。”趙勇接過溫茶一口氣灌下,拉著老婆一道坐下,“我看嶽家,什麼東西騰哥兒都是頭一份,那孩子倒也難得知禮懂事。隻是,這孫子是寶,孫女也不能是草。要我說,男孩子是家裡的頂梁柱,不該多寵溺,反該多打磨才是。男孩兒出門,人們雖注重門第出身,更重男孩兒自身人品本事。隻要有本事,多少男人起於微末也能成就一番事業。最不濟的,隻要勤勤懇懇,如咱們這般,也能過得日子。女孩子不一樣哪,像咱們長卿,沒幾件新衣裳,我都不好叫閨女出門,女孩子在一起就是衣裳首飾吃喝玩耍的事,咱們不跟大富大貴的人家比,就跟與咱們相仿的人家比較,要是彆人都有,就咱們閨女沒有,孩子心裡該不好受了。”
趙長卿不停點頭,“是啊,爹,就是這個理。”
淩氏笑,“你快閉嘴吧。”又埋怨丈夫,“你這樣說,她明兒越發得纏著我要吃要穿了。”
趙勇摟過閨女,“咱們閨女懂事,隻要爹娘買的起的。”
“像長卿這樣就很好,嶽家又不是精窮的人家,銀子都往騰哥兒身上使,一味苦著孫女們。若一並都苦倒也算了,偏三姐兒總是打扮的勝過其他幾個姐妹,這樣下去,早晚出去。”趙勇道,“既然嶽父身上不大好,抽空你買些點心果子帶著長卿瞧瞧嶽父去。”又說趙長卿,“見著你外祖父說聲不是。”
趙長卿不樂意,“根本不是我的錯。”
“你就隨口一說,全個麵子而已,又不是真要你認錯。”
“這還差不多。”原來是叫她陽奉陰違,趙長卿很給麵子的應了。
趙長卿覺著,這件事是意外。
她也未料到自己隻是隨口一說就會導致淩家分家啊,上一輩子,淩家可是一直住在一起的,淩大太太也沒有這樣抓狂過。
不過,很顯然,淩大太太翻臉的後果很嚴重,若不分家,她就要與淩大舅和離。
不要說邊城民風彪悍,其實在尋常百姓家,衣食尚且不能豐盈,生活大都艱難,三從四德什麼的對女人真的沒有太大約束力。而且,在邊城,女人改嫁再正常不過。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若是飯都吃不上,嫁哪門子的漢子!
真正如杏嫂子這樣逆來順受的並不多見,當然,杏嫂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舍不得孩子。
沒等著淩氏帶著趙長卿上門,淩家就請趙家過去見證分家的事。
很顯然,二房是很不樂意分的,隻是到這地步,不分趙大舅就隻有和離打光棍了。何況,淩大太太娘家雖不是啥顯赫人家,到底也不是吃素的。
趙勇帶著一家子過去,趙長卿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待遇。淩二舅與淩二太太的神色,用如喪考妣形容都不過分。大舅母淩大太太瞧著她就親熱。因為分家的事定了下來,淩大太太很乾脆的跟著丈夫回了婆家,這幾日臉色極好,更兼淩大姐淩二姐淩四姐脖子上手上都掛著銀項圈銀手鐲,頭上插著新鮮絹花,衣裳乾淨整齊。雖依舊是布衣,母女四個的精氣神已經與以往大為不同,淩大太太笑,“知道卿丫頭喜歡吃南香園的點心,我叫你大表姐拿著我私房錢買的,還沒叫人動過。你們姐妹向來好的很,一起吃吧。”
“謝謝大舅母。”
“謝什麼,我就喜歡你這樣明理懂事的孩子。”
見淩大太太喜上眉梢的模樣,趙長卿心說,她活了兩輩子倒是第一遭被大舅母這樣熱情接待。淩大太太極有當家人的作派,笑著吩咐女兒,“大姐兒,去喊你三妹妹和騰哥兒一聲,叫他們過來一道吃。”
淩大姐忙去了,淩三姐沒來,來的是淩騰。
淩三姐兒直接不露麵,倒是淩騰,小小年紀,是麵無殊色,溫和的同淩大太太打了招呼,和姐妹們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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