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歡喜記 石頭與水 9000 字 5個月前

袁氏笑,“你也莫這樣說,看鈴姐兒蟬姐兒,哪個不康健了?就是曦姐兒叫人發愁罷了。趕明你給她請個好大夫,調理調理也就好了。”

朱明堂依舊微微皺眉,袁氏笑,“你今天是怎麼了?”

朱明堂一手輕輕拍著太師椅的扶手,輕歎,“不中用啊。”

袁氏挑眉,倒了盞茶捧給丈夫,“你這話叫人不明白。”

夫妻兩個感情不錯,朱明堂拉袁氏坐下,輕聲道,“虧你平日還是管家的人,祖父祖母年紀大了,如今都是將八十的人了。老祖宗是個再明白不過的,咱們誠心孝敬就是,祖父卻向來是個風流秉性。叔伯十房,子孫加起來上百,卻沒哪個得祖父的青眼。咱們六房跟著祖父母一起住,算是近水樓台,好容易曦姐兒得了祖父一句讚,叫她孝敬老人家些東西,也是重孫女的心意。誰曉得她身子不中用,針線沒做成也罷了,倒累病了自己。虧得這事沒傳出去,不然豈不讓人笑話?”

夫妻多年,袁氏早先也慮到此處,隻是如今亦是無奈,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曉得她就病了呢。”

朱明堂擺擺手,“平日裡看著還算機伶,關鍵時候笨的叫人不知道怎麼說。難道孝敬長輩一定要做針線,平日裡學那些琴棋書畫,怎麼不是孝敬呢?她曾祖父讚她琴好,又沒說她針線好?何苦這樣熬神費力的做針線,難不成家裡還缺了針線上人?”

袁氏笑,“也彆這樣說,女孩子家,在家裡嬌慣些也是有的。這次不成,祖父又不是不回家?待祖父回家時叫她們姐妹過去請安,是一樣的。”

朱明堂歎口氣,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叫曦姐兒好生休養吧。先說鈴姐兒的婆家是正經。”

“這話很是。”夫妻兩個商量了半日,待夜深歇下不提。

各家有各家的煩惱,朱太爺人還活蹦亂跳,子孫已為他籌謀身後遺產分配了。趙家倒無此憂,隻是大俠歐陽青峰到了邊城,趙長寧拜師的事一直沒個準信兒,亦叫淩氏著急。

趙長卿倒不急,轉眼葡萄熟了,歐陽青峰叫她去釀葡萄酒。

楚渝對此意見頗大,早早去了歐陽青峰的宅子,圍著歐陽青峰念叨,“師父要有事找卿妹妹,跟我說一聲,我叫她來是一樣的。”

歐陽青峰瞅都沒瞅他一眼,閒閒道,“我直接派人去叫長卿就是,乾嘛要跟你說?對了,你來做什麼?我又沒請你。不請自到,是為惡客也。”

“惡客”楚渝唇角抽了又抽,鬱悶的隨口扯個理由,道,“我來給師父請安。”

歐陽青峰挑眉,“請安?沒見你給我磕頭啊。”

楚渝隻得磕了一個,歐陽青峰笑,“行啦,你也請了安,沒事就回去吧。我這裡不用你服侍。”

楚渝從地上爬起來,死賴著不走,道,“師父不是說要釀酒麼?我給師父打個下手,也是給師父分憂了。”

“你一個臭小子,我哪裡用你分憂,有長卿就夠了。”隻當沒見到楚渝的酸臉,歐陽青峰一撣衣衫,問,“我這衣裳如何?”

楚渝素知歐陽青峰有些臭美的毛病,恭維道,“衣裳好,師父的人品更好,這好衣裳配師父的好人品,就是好上加好,極好。”

歐陽青峰滿意道,“算你有眼力,是長卿做來送我的。長卿手真巧,非但點心做的不錯,衣裳不用量一下就做得合身。非但細致,這顏色繡紋我都喜歡。”

楚渝險些一口血噴出來,緊張道,“師父你莫多想,卿妹妹是拿你當長輩的!”

“我多想?”

楚渝心下怪趙長卿做事沒個譜,怎麼好送老光棍衣裳呢?何況又是沒啥節操的老光棍!楚渝嫉妒的要命,嘴裡說話就沒了譜,醋兮兮道,“卿妹妹春日鮮花一樣的人品,師父已是秋天的老南瓜,如今師徒名分未定,師父怎麼好收卿妹妹的衣裳?”

“秋天的老南瓜!”歐陽青峰反複咀嚼了幾遍,偉岸迷人的臉上勾起抹不善的笑意,一腳將楚渝踹了出去。

楚渝心下猶是咕嘟著一鍋老醋,心說,這就翻臉?我還沒說你是秋天的老黃瓜老螞蚱呢!

於是,在趙長卿到歐陽師父這裡時,剛下車便見楚渝自門房出來,趙長卿既驚且喜,問,“楚哥哥,你怎麼在門房,難不成特意接我來著?”

楚渝笑,“師父說了今天要收你為徒,我來迎迎你。”

“收我為徒?”

“是啊,師父說你資質不凡,良材美玉,便起了收徒之心。”楚渝是迫不及待的要坐實了歐陽青峰與趙長卿的師徒名分。

趙長卿一臉為難,“可是,我根本沒習武的意思啊。楚哥哥,師父能不能改為收阿寧啊?”

楚渝笑,“你怎麼倒笨了,你先拜了師,阿寧的事,我們日後再提不遲。”他把歐陽青峰弄來,原本就是為了叫趙長卿拜師。學不學武功沒什麼,師徒名分最要緊,隻要拜了師,他跟趙長卿就有師兄妹的名分了。

趙長卿拽了楚渝的胳膊一記,止住了腳步。楚渝問她,“怎麼了?”

趙長卿拉拉他的袖子,楚渝近前,趙長卿湊到他耳根子畔問,“會不會變成飯桶啊?”練了武功,萬一像楚渝那般,一頓飯吃一桌子菜如何是好?

楚渝除些噴笑出聲,道,“師徒名分先定下來,習不習武以後再說。”反正他也不想趙長卿習武。女孩兒有些英氣不錯,可也不能變成野人。

趙長卿又擔心,“我沒帶拜師禮啊?”

“怎麼沒有?衣裳不早送來的。那就是拜師禮。”楚渝酸溜溜道,“我說妹妹真會辦事,現在都會送禮了。”

“這叫什麼送禮?”趙長卿道,“邊城比中原地界兒冷的早,那天師父來,我看師父穿的是單衣,如今都立秋了,怎能那樣單薄?萬一凍壞了可怎麼好。你又有正經差使要忙,再說,這麼星點小事,不值當鬨得沸沸揚揚,我就趕做了身厚料衣裳讓人給師父送了來。後來知道師父這裡不缺侍奉的人,我就放心了。”

楚渝笑,“偏你細心,師父頗有產業,不是那等跑江湖為生的江湖藝人。先前為何隻備了宅子,沒備仆婢,就是因為師父身邊自有侍奉的人。”

兩人說著話就進去了,歐陽青峰坐在中庭合歡樹下,聲音朗朗動聽,“我活了三十幾年,還是頭一回穿徒兒做的針線。”

楚渝給他師父酸了一下子,幾步趕過去倒盞新茶遞給趙長卿,道,“卿妹妹,拜師吧。”

歐陽青峰是趙長卿見過的最沒架子的師父,敬杯茶就是拜師了。楚渝悄悄安慰她,“比我那會兒險些被偷強迫拜師鄭重多了。

歐陽青峰瞪楚渝,趙長卿抿嘴笑,楚渝拉著她的手,“卿妹妹,以後咱們就是正經師兄妹了。”

歐陽青峰悠然的喝著茶,慢調斯理的棒打鴛鴦,“就是師兄妹,也莫動手動腳。長卿是大姑娘了,你做師兄的要莊重。”

“師父向來通達,何時在意過那些無用的繁文縟節?”楚渝笑,“您可不是酸生腐儒那樣人哪。”

歐陽青峰笑眯眯地,“可見你根本不了解師父啊,師父天生又酸又腐。”

楚渝終於給歐陽青峰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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