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歡喜記 石頭與水 15950 字 5個月前

淩二姐一笑,複又紅了眼眶,忍了好久,才將一腔淚意憋了回去。淩四姐歎口氣,輕輕握住姐姐的手。

中秋前,許渙奉了母親之令來接淩二姐回去過年,淩二姐道,“我還想多住幾日,表兄先回去吧。”

許渙笑,“中秋都是一家子團聚的時節,咱們先回家過了節,你若想念姑媽姑丈,再回來看二老是一樣的。”

淩二姐執拗道,“不過是個中秋罷了,又不是什麼要緊的日子。”

淩大太太勸她,“渙哥兒都來了,你便與她回去吧。”

淩二姐陡然翻臉,道,“我不回去!”一摔簾子屋裡去了,許渙鬨個沒臉,淩大太太安慰他幾句,許渙也沒說什麼,就告辭了。他正是看淩二姐不上,如今淩二姐在淩大太太麵前給他沒臉,許渙回家添了篇話同母親說了,“我好意去接她,不知鬨哪門子脾氣,反是給我沒臉,死活不回來,我能怎麼辦?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沒她咱們還不過節了!”

許大太太思量著淩二姐定是因許渙納妾的事不順心才耍脾氣,男人納小,女人沒幾個順心的,可是淩二姐自己也得想一想,自己不能生,難道叫男人絕後?再說,許渙都是舉人了,這樣好生好意的親自去接他,她反給許渙沒臉,何曾有半點為許渙考慮過!想到這裡,許大太太也有幾分不悅,便沒再理會淩二姐。待丈夫問時,許大太太直接道,“渙哥兒要納小,她鬨脾氣,不肯回來。”

許大老爺到底是親舅舅,道,“要不這事就再緩緩。”

“要怎麼緩?渙哥兒都及冠的人了,似他這樣大的男人,哪個無兒無女的?她要是自己能生,我再怎麼也得攔著渙哥兒。我都說了,買個丫頭生孩子而已,待生了兒子養在她房裡,還不是與她自己生得一樣的。她還不足興,難道非得看渙哥兒因她斷子絕孫才痛快!”許大太太眼裡火星亂跳,說話便不大客氣。許大老爺沉沉的歎了口氣,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外甥女,心本就是偏的,何況兒子又格外的有出息,許大老爺便也不再提這事了。

淩四姐的及笄禮很是熱鬨,趙長卿送了她一對紅寶石簪子,笑道,“你是最小的妹妹,原就該多疼你一些,故此給你的比當初送姐姐們的都豐厚,想來姐姐們疼你的心與我是一樣的。”

淩四姐鄭重道謝,她本來是想請趙長卿做讚者的,可是發生了那件事,就算她請,趙長卿想來也不會應的。餘者姐姐們都有表示,隻是淩三姐的最寒酸,就是一對銀簪。

淩三姐滿心記掛母親,一心想著單獨與趙長卿說幾句話,也好為母親說說情,結果她暗示趙長卿好幾回,使眼色使得眼抽筋,趙長卿硬是視若無睹,根本沒理會淩三姐。淩三姐無法,私下同弟弟抱怨幾句了事,林皓叫她,她便同林皓一起回去了。

淩二姐屢屢去趙長卿的藥鋪裡,先時去了趙長卿不好叫她幫忙,可淩二姐總是去,趙長卿也沒時間總空出來招待她。淩二姐便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彆看淩二姐胖,做事也不快,但格外仔細,她切出來的藥材切片,大小均勻,與趙長卿切得不相上下。

趙長卿不好視而不見,便私下問淩二姐,“姐姐總是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淩二姐是個實在人,不會扯謊,猶豫再三,滿是期待的問,“卿妹妹,你看我乾活還可以嗎?”

趙長卿道,“二姐姐乾活好,難道還能在我這裡乾一輩子的活?”

淩二姐忙道,“隻要妹妹肯收留我,叫我乾一輩子我也願意。”

趙長卿一時沒明白淩二姐的意思,淩二姐不必趙長卿問,便一五一十的同趙長卿說了。淩二姐道,“四姐兒也知道我這心思了,可她年紀小,有些話怎麼好跟她說呢?以前表兄對我好極了,我在家,他每天都來找我玩兒,哄我開心,我自小就胖,好容易減下去了,其實還是喜歡吃東西。我怕吃胖了他不喜歡,他說不論我變成什麼樣都喜歡。後來真的漸漸胖了,他就待我遠了。現在更不用說,其實我在舅媽家,吃穿倒是委屈不到,可是,我一天一天的也見不著他,他回來了,也從不見我。舅媽隻知道問我肚子的事,我們好幾年未曾親近,哪裡就來得孩子?原本我想著,怎麼過不是過,反正許家不少我吃穿,我也怕離開許家無處可去。爹娘都這個年紀,要是天天看我和離在家,豈不心焦。就是我與許家,如今他中了舉人,以後自然有更好的前程,配得上更好的女人。我和離,也不算嫌貧愛富了。就是覺著,這日子過得實在沒滋味,我厚著臉皮賴在許家要吃要穿,跟人家圈裡養著的豬有什麼不一樣呢。”淩二姐說著就紅了眼眶,“我看你這樣開鋪子,就羨慕的很。我沒你的本事,就是想找點事做。我不想天天看人的臉色吃飯。”

淩二姐不是什麼有文采的人,說出的話並不動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趙長卿歎道,“你若與許家和離,以後想再找許渙這樣的男人,恐怕難了。”

淩二姐拭淚道,“我要是貪圖他,也不會有和離的心。男人還不都一樣,女人漂亮時,什麼都好。一旦顏色不再了,那些好便也沒了。我就想找點事做,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趙長卿歎道,“這裡都是粗活,二姐姐乾個一兩天覺著新鮮,若時間長了,可怎麼吃得消?”

淩二姐連忙道,“卿妹妹難道不知道我家,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長大的,若我乾不來,妹妹隻管打發我回去就是。”

趙長卿道,“待二姐姐真的和離後再來找我吧,你這樣頂著許家三少奶奶的名義,不好總來我鋪子裡乾活的。”

淩二姐一聽就是趙長卿答應了,淩二姐道,“妹妹放心,重陽前後必有信的。”

淩二姐隻是脾氣好,人並不笨。中秋之後是重陽,許渙果然又來淩家了。

淩二姐換了身尋常的藍花布衣,以前淩二姐胖吧,好在穿戴得好,算個土豪。如今換了布衣,襯著她癡肥的臉,豪字沒了,隻剩土了。

淩二姐見父母都在,淩騰也在一邊陪著許渙,許渙笑著說兩句俏皮話,“二姐兒,上回你非要在娘家過中秋,我沒把你接回去,可是受了母親的抱怨,嗔著我沒用,倒把媳婦丟了。”

淩大太太一聽這話就笑了,勸女兒道,“就跟渙哥兒回去吧。”上次淩二姐突然發脾氣,淩大太太私下問她許久,淩二姐並未說明緣故,第二日便好了,淩大太太隻當是因許渙納妾,淩二姐心裡不痛快所至,也未深究。隻是許渙這樣一趟趟的來接,不好總駁了許渙的麵子。

淩二姐抿了抿唇,心下忐忑的像吊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咬咬牙方道,“父親和騰弟也在,我正好有些事說。”

淩二姐望著許渙道,“我與表兄結發四載有餘五載未足,初時夫妻恩愛,情義極深。後來我不慎小產,表兄忙於功課,再加上我相貌也不比以往,情義就漸漸的淡了。到如今,成了相看兩相厭。”淩二姐說著便滾下淚來,她連忙拭去,“如今表兄中了舉人,前程似錦,我四年無子,咱們的緣分也儘了。我這個模樣,以後也幫不上表兄什麼忙,不如就此和離吧。”

淩二姐此話一出,不啻於在家投下一顆原子彈。隻有淩騰鎮定非常,心說,果然有事。

淩大舅本就是個反應慢的,倒是許渙,人年輕,腦子也活泛,他簡直不敢相信,連聲道,“二姐兒,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哪裡不好,你直接說出來,我改就是。你不想我跟丫頭親近,我將他們都打發了。何苦說這些傷人的話。”

淩二姐望著許渙,眼淚漸漸止了,她從來不知道她心心念念喜歡的竟這樣卑劣虛偽的男人。淩二姐不擅與人周旋,她無非實話實說罷了,沉聲道,“你與誰親近,與我不相乾。不論是家裡的丫頭,還是蓮花胡同的外室,我知道,不過是不管罷了。自前年九月,到今年九月,咱們已是整整三年沒有親近的人了。舅媽問我肚子,我也一直瞞著,如今就說個明白吧。我無子,不是我不能生。我不說,你不能欺我嘴拙。如今說出來,不過是丟人罷了。和離這樣的事我都不怕丟人,何況是這個,你顛倒黑白,真的欺我太甚了。”

這個關頭,淩大太太肚子裡有一千個一萬個想問淩二姐,卻是來不及問,她撲上去抱著淩二姐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兒啊!你怎麼不與我說!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啊!”說著捶了淩二姐兩下子,放聲大哭起來。

淩大舅氣得臉色都變了,指著許渙問,“二姐兒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渙總覺著自己悄不聲辦事機密的緊,不想淩二姐樣樣都知道,如今被老丈人兼姑丈問到眼前,許渙也支唔起來,淩騰道,“不如我隨許兄回去,問許大老爺個究竟!”

許渙連連求饒,“姑媽、姑丈、騰弟,父親知道,非打死我不可!二姐兒,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說著就給淩二姐作起揖來,見作揖沒用,許渙道,“二姐兒,我給你跪下了。”

淩大舅就想上前揍人,淩騰攔了道,“此事事關淩許兩家,打罵無用。許兄也不必來這套,索性趁此大家說開了了事。許兄想一想,事到如今,你還想怎麼瞞?”

淩四姐就在外頭聽牆角,聽到這一步,淩四姐也聽不下去了,在外頭喊一聲,“天下沒這樣欺負人的,我這就去找舅媽評理!”說著撒腿便跑了。淩四姐腿腳飛快,許渙想攔也攔不住啊。

淩四姐本是想先找許大老爺,不想這個時間許大老爺還在鋪子裡,便隻得同許大太太說了。許大太太還吃驚怎麼淩四姐突然上門,臉上還帶著氣的樣子。許大太太問,“四姐兒,可是有事?”

淩四姐似笑非笑,“正是有事,我母親請大舅母過去,渙表兄有事情要跟咱們說。”

許大太太不大明白,“有什麼事啊?今天我特意叫渙哥兒去接你姐姐的。”

淩四姐唇角噙著一抹冷笑,“大舅母難道不知,渙表哥去了我家,口口聲聲要與我姐姐和離。說他在外頭早有了心愛的女人,要與我姐姐和離,娶更好的!”

許大太太險一口氣沒抽過氣,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是啊!我母親也覺著不可能,就想請大舅母過去問個究竟呢?舅舅在不在,舅舅在的話,一道請舅舅過去才好。”

許大太太也顧不上彆的,衣裳都沒換,叫家人備了車就急腳的過去了。過去才知是怎麼一回事,淩大太太哭道,“大嫂子隻當我是個聾子瞎子,渙哥兒家裡一屋子丫頭親近了不算,蓮花胡同外宅都有了,還與我商量什麼納不納妾的事?竟把我當個傻子糊弄!”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二姐兒四五年無子,沒法子才給渙哥兒納小。我做姑媽的也沒有看著侄兒絕後的理,大嫂說了這話,我可有說一個不字?我怕二姐兒不懂事,還特意接了她家來開導她,就是不想給大嫂添麻煩。誰曉得,自前年九月到如今哪,整整三年,渙哥兒就沒親近過我們二姐兒,這哪裡能有得孩子!”淩大太太哭得雙眼紅腫,恨不能厥過去,“先時渙哥兒沒功名尚且這般嫌棄我閨女,如今我也不敢高攀!你們願意納誰就納誰,願意養外宅就養外宅!我隻恨自己心慈麵軟,隻當娘家侄兒可靠,糊裡糊塗了耽誤了我的二姐兒哪!”

許大太太也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猛得站起來給了許渙一記耳光!怒罵,“你這不爭氣的混帳行子!你怎麼能這樣對二姐兒!”

許渙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他對三姐兒早無半分愛意,又受眾人指責。若平日裡忍也就忍了,偏生如今有了舉人功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如何受得了這千人指萬人罵,怒吼道,“我要怎麼對她!少她吃還是少她穿了!肥得跟豬一樣!看一眼就倒儘胃口,我要怎麼跟她好!”

淩大太太聽這話,直接氣得厥了過去,許渙見勢不妙,撒腿跑了。

鬨成這樣,日子還怎麼過?

就是淩二姐不和離,淩大太太也不能再叫閨女去受那個罪。淩氏聽說後來瞧淩大太太,淩大太太流淚道,“我養了她們姐妹三個,大姐兒是老大,四姐兒是老小,就是二姐兒夾在中間,她又是個心寬的脾氣,我疼她疼得最少。這傻東西,受了欺負也不知道回家說一聲,隻知道啞忍,可能忍出個什麼呢!我這心,跟刀絞一般。”

淩氏歎道,“兒女都是債啊。大嫂子想開些才好,二姐兒年紀又不大,你這樣總病著,叫孩子心裡也不好受。還是要打疊起精神過日子才好。”

淩大太太拭淚,“我知道。我就是後悔,當初總覺著親上加親好,總想著,親舅舅家,總不會委屈到我的二姐兒……是我誤了二姐兒啊。”

淩氏又是一通勸慰開導,姑嫂兩個正說話,許二太太許三太太兩人結伴來了,淩氏見許家兩位太太過來,就去了淩老太太屋裡說話,又勸了淩二姐幾句,未驚動淩大太太便告辭了。許二太太許三太太也是一幅愁眉苦臉相,許二太太道,“妹妹隻管好生養著,昨兒大哥親自帶人去了蓮花胡同,把渙哥兒抓了回去,把那個狐媚子也處置了。就是大嫂病了,起不得身,特意托了我們來跟妹妹說一聲。還得請妹妹寬大為懷,年輕的小夫妻,有些磕磕碰碰也是難免。渙哥兒到底是妹妹的親侄兒,妹妹以往疼他跟什麼的。這次是渙哥兒的不是,待他傷好了,叫他過來給妹妹、妹夫磕頭認錯,給二姐兒賠不是。”

淩大太太掩麵泣道,“我知道二嫂三嫂是好心來勸我,隻是如今我也悟了,孩子們都年輕,緣分儘了,這樣強扭在一處也沒趣。渙哥兒是有出息的孩子,我們二姐兒實在高攀不上。你們回去與大哥大嫂說吧,過幾日我好了就去把三姐兒的東西拉回來,以後大哥還是大哥、大嫂還是大嫂,就是渙哥兒,若早知他嫌棄二姐兒,我早便讓他們和離了,何嘗要拖到今日?既耽擱了渙哥兒,也耽擱了二姐兒。跟渙哥兒說,他不嫌棄我這個姑媽,來看看我,我還當他是親侄兒。這親事,就罷了吧。”

淩大太太這般傷心,許二太太許三太太也是有兒女的人,跟小姑子平日間並無矛盾,也跟著落了幾滴淚。想著淩二姐這幾年是胖了些,可畢竟是名媒正娶的妻子,又是嫡親的表妹,許渙這般無情無義,委實涼薄。

折騰到過年,這親事還是和離了。

許大老爺一氣之下將許渙分家出去單過,連同蓮花胡同那個女人也一起還給了許渙,許大老爺沉聲道,“我不認識幾個字,為人也不比你們讀書人雅致,識得道理也不多,好在將你們兄弟養大成人,沒虧待你們吃喝。我手裡這些家業,除了你小妹妹預留的一份嫁妝外,六份平分,老房一份,餘者你們兄弟一人一份。你已是舉人之身,再住在家裡不合適,就提前把家給你分了。自此,你願意如何過活是你的事,與我不再相乾。”

許渙哭求道,“兒子是一時糊塗才說了那些話,誰還沒個錯處,父親如何這般狠心。”

“心有所想,口有所言。”許大老爺道,“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願意娶誰便娶誰吧。上次打你,也是最後一回了。”

父母管教時,許渙甭提多心煩,想著什麼時候無拘無束才好。突然之間父母不再管教他,許渙竟沒有半分愉悅,反是一些委屈一些辛酸湧上心頭,淚水滾落,頗多無可言喻之事。許渙道,“父親若惱怒表妹之事,我再去把表妹哄回來就是。”

許大老爺滿心疲憊,歎道,“三郎,你是我的兒子,我待外甥女再親,如何能親過你?你雖考得舉人,卻不識人心。你說你把二姐兒哄回來,這就大錯特錯,你覺著她不要緊,不過是因為你不喜歡她了。你覺著她好哄,那要在她還喜歡你的時候。如今你們恩斷義絕,你如何能哄得她回來?你實在看錯了二姐兒。”

“因你少時讀書機伶,我與你母親未免偏愛你一些,你一直是孩子心性,喜則恨不能捧上天,怒則恨不能棄如履。當初就因你這性子,我與你母親方相中了二姐兒溫柔敦厚。”許大老爺道,“你想納妾,喜美人,這些我不是不能容,人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可是,你如何不能給二姐兒一點體麵。她便不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表妹,你為什麼要這般羞辱於她?你姑媽、姑丈何曾有半點對你不好的地方?你非但羞辱你的妻子,你還要把過錯推到她身上。你自以為與家裡丫環私情密意無人知曉,自以為蓮花胡同的外宅做得天衣無縫,結果怎樣,二姐兒樣樣知道!”

“我怎會看一個外甥女比自己兒子更重要,可這事你做得太過了!你但凡心裡有我,有你姑媽,你都不能這樣乾!你跟你姑媽說什麼,說二姐兒癡肥,你看一眼就倒儘胃口,當初是誰求了你母親去說二姐兒為妻的?”許大老爺句句質問,直問得許渙無地自容,許大老爺歎道,“行了,你大了,我也沒什麼能教你的了。剩下的,就讓這人間百態去教你吧。你成才,是你自己的本事,你不成才,我這做老子的也問心無愧。”

許渙落淚道,“父親,我真的就是一時糊塗……”

許大老爺道,“人總要為自己的一時糊塗付出代價,非但家裡如此,以後你在外頭,更是如此。”話畢,許大老爺抬腳離開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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