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煙花……是海音告訴你的嗎?”禪院直毘人苦笑了一下,“說來慚愧,昨夜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結局嗎?”

“這也難說。”伏黑甚爾語氣隨意地評價,“隻要你們之中有一人能夠在絕對實力上壓製住織田海音,也不至於被玩弄成這幅模樣。”

禪院直毘人無言地灌了一口酒。資質,是最不講道理的。

“這垃圾堆在我離開的時候就是這麼弱,這麼些年了也沒有半點長進。”伏黑甚爾蔑視地說,“彆說織田海音了,我也能一人殺穿。”

男人充滿凶性的瞳孔,有那麼一瞬間讓禪院直毘人發出歎息。

自近代以來,禪院家術師之中,再也沒有出過能突破到特級的超規格咒術師。仿佛是命運的玩弄,禪院家唯二有著媲美特級天賦潛力的族人,一個已經被驅逐出去、如今對家族懷著顯而易見的惡意,另一個則是性格桀驁不服管教,回門前大鬨一場,開局毀掉了半個禪院家。

也許……是需要作出一些改變了。

或者說,在頭頂還站著一個勝利者情況下,想不改變也不行了。

“你們二人居然在此之前就認識……真是奇妙的緣分。”老實說,禪院直毘人覺得織田海音做了什麼都很正常,但親眼目睹這兩個堪稱禪院家叛逆的家夥混在一起還是感覺微妙。

雖然很意外甚爾還願意踏入禪院家,但一想到禪院如今的慘狀,引來看戲的黑豹就合情合理了。禪院直毘人沉思片刻,問道:“甚爾,你覺得海音是個怎麼樣的人?”

“問我?”伏黑甚爾一臉嘲笑地說,“搞不懂為什麼一個個都喜歡問過我的意見。我跟你們兩頭都不熟吧?”

“同樣的問題,海音也問過你嗎。”禪院直毘人恍然道,“看來她也很在意啊。”

關於眼前的凶獸的真正立場。

禪院直毘人是禪院家少數能正視甚爾的能力的咒術師。

作為天與咒縛的最極端類型,零咒力且獲得了對術式抗性的術式殺手正是天克他們咒術師的最難纏的那一類對手。

在伏黑甚爾不耐煩的視線裡,老頭悠然伸出一根手指:“1個點。”

“成交。”說幾句話就能拿一億,錢也太好賺了。天與暴君立刻改變了注意。他斟酌片刻,嘖了一聲,評價說:“不過是個還不懂成年男人魅力的小鬼罷了。不過……還算能乾。”

禪院直毘人頓時震驚了:“等等,甚爾,海音她還沒成年——”

“我對平胸的小丫頭沒興趣——”

砰!

一顆子彈穿透木質建築結構直直射向伏黑甚爾!

男人輕而易舉地抬手接下子彈,透過牆壁上的孔洞,朝著和室內部看去。

開掛級彆的眼力和感官讓他透過那處空洞,看清了裡麵似有不安地皺著眉,但很快又翻了個身甜甜睡去的少女,以及在旁邊守夜、此時一臉驚嚇,正揉著眼睛懷疑人生的女仆。

一派歲月靜好,隻除了少女懷裡抱著自己的愛槍。

“本能嗎……”伏黑甚爾有些無語,“這也太記仇了吧。”

禪院直毘人裝作完全沒看見這一幕,低頭開始研究地上的屍體。

“非禪院族人,卻能深入到這種地方。”他將屍體麵朝上,眼眸深邃,“時間太過巧合了。尤其在那通電話之後……”

隻要一想當時集體躲在結界中的高層的意圖,就會發現那一通打給加茂家長老的電話有多麼突兀。

誰會在那種急著殺害自家族人的情況下和其他家族的人保持通話?除非……那人和他們持有同樣的態度。

再聯想到那人當初帶著織田海音父母的消息趕來,這次提問卻又特意避開……矛盾實在太多,簡直像是已經懶得遮掩自身的不對勁一樣。

陰謀的氣息快要滿溢出來了。但他卻還沒弄明白……那家夥到底在圖謀什麼?

“大概早就混進來了吧。”伏黑甚爾冷酷地笑了一下,“織田海音醒著的時候,全部都不敢冒頭。而一看她睡著了,簡直是前仆後繼。喏,那邊還有一堆。”

與禪院直毘人不同,伏黑甚爾壓根不關心刺殺之人背後的真正身份。他這次肯白來一趟,乾這種不要錢的雜活,也是因為有人事先對他劇透過,衝著這次禪院家上空的煙花秀才來的。

多餘的勞動就當做是付門票錢了。

反正對於伏黑甚爾來說,這一趟煙花秀體驗相當愉快,可以說是值回票價。

“!”

就在禪院直毘人開始下手檢查的瞬間,原本看起來完全是普通人類的屍體開始融化。

字麵意義上的,猶如加熱過度的年糕一樣開始變形。

“在人類身上刻下這種自毀術式。”禪院直毘人認了出來,神色僵硬,“是數百年前,一些邪惡詛咒師操控死士的方法。”

“嘁。”伏黑甚爾對麵前屍體的慘狀視若無睹,有些不爽地說,“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證明老子認真乾活了?本來還想從那難搞的小子手裡敲一筆外快。”

“小子?”禪院直毘人抓住重點,“等等,喊你來的不是海音嗎?”

“是她手下一個臭小子。”伏黑甚爾呲了呲牙,像是想起一些糟糕的回憶,“賭術……相當了得。”

“綾小路君……嗎。”禪院直毘人記性不錯,少女曾經嚇得他肝膽欲裂的那句話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後半輩子可能都忘不掉。

“是個普通人。”禪院甚爾說,“不過,那家夥腦子很好使。”

對於隻對強者、漂亮女人還有賭博感興趣的甚爾來說,這一句話已經是了不得的誇讚。

綾小路清隆身上透著一股有些非人的氣質,儘管表情讓人不爽,但確實堪稱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即使隻和他接觸了短短時刻的伏黑甚爾也能認同他在另一個領域的強大。

“正所謂,能與怪物為伍的,也隻有同樣的怪物吧。真想見識一下……”禪院直毘人的感慨道。

“那真是不巧。那小子剛才還跟我一起的。現在的話,大概是出發去尋找幕後黑手了吧。”伏黑甚爾不甚在意地說,“早一點來的話,你還能看到他。”

“也無礙。”反正以後肯定還有機會。禪院直毘人看了一眼安靜的庭院中央,心裡嘀咕了一句。

眼見危機過去,剩下來有甚爾守在這裡,禪院直毘人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他正準備回去處理公務,卻聽見一把激動到破音的熟悉嗓音。

“甚爾!”禪院直哉不知何時追著直毘人跟來庭院,處於對織田海音的忌憚,正在隔著數十米遠的地方徘徊,但當他注意到自家老爹對麵的那個身影時,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是甚爾回來了嗎!這可真是天大的驚喜啊!”禪院直哉忘記了一切顧慮,大笑著大步上前,正想要和自己記掛了許久的男人說上幾句話,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

他的笑臉一僵,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角落處一個隱蔽的石縫中間的攝像頭光芒一閃。

“發現陌生入侵者,人臉識彆未通過。申請擊斃。默認申請通過。”

一瞬間,仿佛觸動了什麼機關,從緣側地板下、門後、瓦片下探出一排排冰冷的槍管,原本看起來精致華麗的和風宅院頓時變得猶如戰爭堡壘。

“FIRE!”

一陣古怪的電子合成音指令下,槍口開始噴吐無窮無儘般的子彈。

禪院直毘人瞳孔地震!他看著自己被迫開始用術式雞飛狗跳的兒子,有些遲疑:“老夫記得,這裡原來就是普通的客房而已?”

“所以我不是和你說了嗎,綾小路方才還和我在一起啊。”伏黑甚爾興致缺缺地看著場中的直哉受難圖,語氣懶散地說,“你以為他之前都在忙活什麼呢?”

天與暴君趕到時,綾小路清隆正在布置感應式高科技防線,既是防內也是防外。無論是綾小路清隆還是織田海音,都從未徹底信任過這位沒有常人道德觀念的天與暴君。

而恰好,這位在咒力的世界中相當於一個隱形人的術師殺手,與科技領域相性不合。即使精通暗殺、收斂氣息的伏黑甚爾,也沒辦法在紅外線、熱度探測器監控下,悄無聲息地跨過那一圈致命防線。更不用提可能的襲擊者了。

“臭老頭!彆廢話了!!趕緊來救我啊!!”禪院直哉被迫重溫一把曾經籠罩在火力下的恐懼,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在這次的集火沒有織田海音本人的控製,總算還在他勉強應付的範圍內。隻是在左躲右閃的狼狽之中看著裡麵二人談笑風生,這就讓人忍不了了。

少年臉色猙獰。

這幾天受到太多挫折、讓他不止一次產生弑父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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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小路清隆掃了一眼傳到自己這裡的人臉掃描圖像,認出了對方身份之後,眼眸毫無波動地移開了。雖然禪院直哉大概並不算是原本需要防備的入侵者,不過讓他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不好。

“綾小路大人。”

綾小路偏過頭,露出無聲詢問的眼神。此時的他正站在明亮寬闊的落地窗前。

這間位於東京新宿寫字樓頂層的辦公樓層有著相當優越的層高與視野。

透過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燈火。

也是織田海音麾下組織最常用的據點之一。

一個帶著眼鏡的少女來到少年身後,語氣急促地彙報:“已經查出了所有人臉的身份認證信息,現在調查他們近期行動軌跡。”

綾小路清隆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目光落在投影在牆壁上的資料信息上。

公司職員、電器修理工、棒球運動員、普通學生……

這些人在兩個月之前還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但在那之後全部都成了被控製的傀儡、連屍體都無法保留的可悲靈魂。

幕後之人完全不將人命當成一回事的心態展露無遺。

以普通人身體製造的死士發動進攻,死去後屍體還會被術式的效果溶解,堪稱是萬無一失的隱秘舉動。這試探手段堪稱老辣、狠厲,一擊不中就重新縮回幕後,根本不留下一點指向自己的線索。

從正常情況來說,禪院家根本沒辦法順著這條線找出幕後之人。

但在綾小路清隆麵前,線索已經清晰可見。

“找到了。”大腦飛速運轉著,分析著不斷映入眼底的海量情報,綾小路清隆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點在地圖某處,“這裡。一個月前,涉穀地鐵站,JR線站台。把那裡的監控視頻調出來。”

立刻有人打起電話,以警視廳的名義向涉穀地鐵站運營方交涉並索要監控視頻。

少年持續下達指令,每一句話的背後都輻射海量的社會人脈,這其中有織田海音全國各地到處亂晃的時候隨意救下的崇拜者、或是對她抱有感恩之心的受害者,也有綾小路清隆接手的亡父政治遺產混雜其中。

原本隻是一群純粹被鑽石的光芒所吸引,因仰慕織田海音而聚集在一起的人,在綾小路清隆加入並對其進行整合後,已經逐漸蛻變成為一股隱於海麵之下的恐怖暗流。

真正露出鋒芒的那一點,大概就連織田海音本人都會為之震驚吧。

就在綾小路清隆忙著為大小姐抓老鼠尾巴的時候,咒術界又雙叒一次被震動了。

近期接二連三傳出的勁爆消息讓原本猶如一潭死水般的咒術師世界變得相當活躍。原本常年在全國各地出差祓除咒靈,忙得腳不沾地的咒術師們都開始在百忙之中拿出手機,和以往的同僚聯絡感情,順便以玩笑心態打聽最新的八卦。

與一線的咒術師們相比,咒術界頂端的高層們,心情就要糟糕得多了。

咒術總監會的昏暗會議室之中,一群把彼此臉都看膩的老頭子麵麵相覷。

往常一年也不用開一次的會議,本周已經接連開了兩次,讓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有些吃不消了。

“最近是怎麼了?在野的破格咒術師一個接連一個地冒出來。真讓人吃不消。”一個老頭滿臉困倦。

更讓人頭禿的是,這些年輕天才咒術師不僅都有超越年齡的強大實力,而且各個都蔑視禮數倫常,一個報警把未來教師抓進局子、打進醫院,另一個直接炸了自己的本家!

另一人接話說:“重點不是這個!夏油傑的【咒靈操術】也就罷了,區區【構築術式】什麼時候到了這種厲害程度了?確定不是搞錯了術式名稱?”

“錯不了。永久性、構築、大量咒力。哪一個不是【構築術式】的標準特征,隻能說這術式本身就有著很大潛力,堪稱無所不造。隻不過往年的咒術師沒有織田海音這身龐大可怖的咒力總量,這才是支持她發揮的根本。”

“不是說,那個織田海音身上流著禪院的血嗎?”一個人笑著補充,“她也不算平民咒術師了。”

沒錯,雖然被禪院直毘人的胡亂言語糊弄住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各有手段的高層們還是查到了部分真相。

這其中有大半原因在於織田海音當初在盤山公路受襲的事情鬨得太大,留下的術式殘穢也相當驚人,而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並不難得出她是前往禪院家本宅的結論。

再結合禪院家此刻的慘狀、與家主緘默不言、試圖隱瞞情況的打算來看……

各個都是在家族鬥爭中勾心鬥角爬上來的高層們已經隱隱有所猜測。

“看來,禪院家下一代的家主,就要換成一個女人了。這可是古今從未有過的情況啊。”

“荒謬。”一個加茂家的長老冷冷地說,“另一半血脈不明的雜種,而且如此傲慢不馴,禪院直毘人居然也能捏著鼻子收下。”

“那又如何?”燭火的陰影之中,一個年輕些的中年人淡笑道,“反過來說,能讓禪院直毘人甘願咽下這個虧,也要堅持保下來,正說明了她有足夠大的價值。有著足以媲美【咒靈操使】夏油傑的潛力,而且還是擁有著禪院家血脈的正統族人,如果這樣的天才出現在加茂家,想必你們也會欣喜若狂吧。”

“哼。”老人頓時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