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降穀零在已經被提前清場的咖啡廳呆坐了很久。
“零, 怎麼樣?”風見裕也從外麵推門走了進來,坐到他對麵,眼神之中帶著點擔憂。
這實際上並不是他們警備企劃課「零」第一次正式與咒術這種非科學的力量體係打交道。作為負責日本安全和秩序的秘密組織, 「零」對咒術界相關情報的儲備齊全, 擁有部分查看權限的風見裕也很清楚那是怎樣一個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腐朽而落後的地方。
政府與法律的威嚴,在那種地方並不太被重視。
儘管監聽器械一直在順利運行,但降穀零有些微異常的表現, 讓風見裕也很擔心親身上陣的零是否遭到什麼明麵上看不出來的咒術手段。
不過他們這次見麵的對象也是上麵經過種種思慮後選擇的, 應該也不至於使用那種手段吧……
“恩,沒問題。”小麥色肌膚的金發青年露出有些愜意的笑容,“雖然過程有些出乎預料, 不過織田小姐確實是位相當出色的女性。沒有比她更適合的合作對象了……對於我們來說。”
“如果是你的判斷的話。”風見裕也非常信任自己上級的判斷, 聞言鬆了口氣, 問道, “上麵的意思是後續的談判繼續交給我們警備企劃課, 後續可能要跟進建立一個全新的部門。零, 這會影響你的臥底計劃吧。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風見, 你知道現在國內一日非正常死亡人數是多少嗎?”降穀零打開手機屏幕操作兩下,關閉了□□, 視線從部下變得嚴肅的臉上掠過,慢慢轉移到落地窗外。
路燈的微白燈光下, 有飛蛾撲棱著翅膀,一下又一下朝著光源而去。
風見裕也遲疑片刻,回答說:“這是未公開的數據,以我的權限不夠資格查看。”
“很正常。因為這是一個隻要公布出去, 就能夠動搖整個國家的數字, 很可怕吧。”降穀零扯起一個笑容, 眼中卻毫無笑意,“比起這個,就連黑衣組織都不算什麼太大的威脅了。至少他們的存在還要依附於社會,最終目的大概率也不是毀滅人類。”
“但是你為了調查這個組織臥底了很長時間……”風見裕也咬了咬牙,看著對麵的青年臉上毫無動搖的笑臉,有些為他不值,“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那倒也不是。”降穀零舉起手機,將屏幕對著部下晃了晃,眼中真正彌漫出笑意,“如果有了強勁的外援加入,說不定能在短時間內就將黑衣組織連根拔起也不一定。我不是說了嗎?織田小姐真是相當出色的女性啊。她和所謂的咒術界不一樣,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很不錯。之後的談判過程中我們可以做出一定的讓步……”同樣全程收聽了兩人對話的風見警部有些迷茫地問,“不過,你們之前有談到這個嗎?我怎麼沒聽出來?”
“有啊。織田小姐說的很清楚了吧。”降穀零語氣愉快地笑了起來,混血帶來的深邃輪廓讓他的眼睛在微微彎起的時候顯得格外迷人。他將手機屏幕豎起,正對著風見裕也,補充,“我們還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下一次的話,就不會有兩個多餘的人礙事了。”
想到剛才一手插入風衣口袋、推門瀟灑離開、身後跟著兩隻dk的黑長直美少女,風見裕也的表情古怪了一瞬:“零,你不會……”
金發的男人露出迷惑的眼神:“什麼?”
風見裕也欲言又止:“不,沒什麼……織田小姐確實是相當有魅力的女性啊。感覺根本沒法把她當做普通的女子高中生看待,對吧,零?”
降穀零的表情古怪了一瞬,他聽懂了,表情頓時變得無語:“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織田小姐還未成年啊。而且——”
他想起從正式見麵到離開為止,都像是連體嬰似得黏在一起的三人,似笑非笑地說:“就算那位小姐想要體驗一下戀情的滋味,應該也輪不到我吧?有兩個怪物堵在前麵呢。”
風見裕也頓時語塞。
說起來,明明是相當重要、甚至可能決定咒術界未來走向的談話,對方卻沒有提前告知就帶了兩個同學過來,這本身看起來像是不太重視這場談話的樣子——如果不是風見裕也清楚知道織田海音那兩個同學的身份的話。
比起輕視,倒不如說是威懾。
畢竟到場的不是提前說好的一名特級咒術師,而是三名。其中甚至還有一位根正苗紅的禦三家少家主,這著實讓警備企劃課與隱於幕後的政府高官都緊張了好一會。
偏偏這樣的兩個超出計劃外的天才咒術師除了不看場合的打鬨、以及對少女對麵的談判主事人有著額外明顯的針對之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談判,意外老實地旁聽著他們的談話。其中微妙的情形,還是當時在場的降穀零才最能察覺出一二。
雖然自身也沒談過戀愛,但降穀零的情商並不低。有著超越年齡的從容優雅、談判的過程中絲毫不落下風的織田海音堪稱是完美的少女,無論實力還是智慧都不缺,加上那張令人一見難忘的臉,吸引異性的傾慕是理所當然的。
實力達到他人無法企及的怪物級彆的兩位隊友想必也無法例外,甚至會因為更加近距離的接觸過陷入更加無法自拔的境地。隻要旁觀那兩人無時無刻投放在少女身上的眼神,就能輕易發現端倪。而接觸起來能明顯感受到一種疏離感的那位黑發綠眸的少女對他們二人的態度也與常人不同。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感情和羈絆是否會對他們的計劃造成什麼影響。不過,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有影響也有很大概率是正麵的。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了不起啊。
“現在回去嗎?”從咖啡廳出來,夏油傑看著手機裡幾乎刷屏的短信,聲音有些發虛,“夜蛾老師發了很多條消息來催。”
“他們還沒湊完熱鬨嗎?”五條悟一手插兜,目光漫不經心地取出手機掃了眼,很快被逗笑,“怎麼搞的,人還越來越多了。”
織田海音聞言有些好奇地湊過去,拉過五條悟的手看他手機上的內容:“這些人……不是我們東京校畢業的哦。看來慶祝的性質發生了一點我們不知道的變化。”
“也許隻是借助我們的名義放鬆一下吧。”夏油傑思索了片刻,說,“這段時間,大家都太辛苦了。”
五條悟自然而然地撤了無下限術式,任由織田海音扒拉手臂,他對夏油傑的感慨倒沒什麼感覺,語氣隨意地說:“按照祓除詛咒的任務量來說,我們才是最辛苦的誒。沒什麼好同情的吧,咒術師就是這樣的職業。”
織田海音直接用悟的手機登上咒術師專用論壇,裡麵最熱的帖子果然就是今晚定在東京高專內部的特級晉升慶祝宴會。她看了一會,覺得很有趣般地彎起唇角,“所謂的宴會,如果舉辦得不出問題,是增強凝聚力的好辦法呢。夜蛾老師也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不知變通啊。”
“所以,要回去嗎?”五條悟有些心不在焉地盯著少女的臉頰。這個俯視的角度隻能看見少女挺翹的鼻梁與長而濃密的羽睫,眨動之間像是顫動的蝴蝶。
五條悟看得心裡發癢,沒忍耐幾秒就伸出手指放置在少女的眼瞼下。
織田海音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卻沒有躲開。少年指腹微癢,如同被一根輕柔的羽毛撓到心底,一下子興奮起來。
眼睛相對而言是很敏感的要害部位,以織田海音的能力,想不讓他如願可太簡單。但少女不知道是放任還是信任的舉動,讓五條悟像是終於擼到自家向來不讓人類靠近、皮毛油光水滑的綠眼睛小貓咪,他的心情一下子爆好,語氣輕快地說:“海音你好沒距離感哦~”
織田海音:“?……這話是你能說的?”
五條悟的語氣甜得像是在撒嬌,充滿炫耀意味:“對我也就算了,對彆人可要保持警惕才行~?”
“……”織田海音歎了口氣,懶得跟這間歇性幼稚的家夥計較,她說,“要回去。彆的不說 ,硝子也等著我們呢。”
少女的語氣有些憂鬱:“我收到她發過來的消息了,感覺她的情緒不太對勁。說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和硝子一起活動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硝子的定位與我們不同。”夏油傑也想到這一點,他語氣溫和地提出建議,“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不會那麼忙,我們可以帶她一起出來玩。”
“硝子那家夥不是喜歡屍體嗎?”五條悟也難得為友人動了動腦子,他想了一秒,就語氣肯定地說,“下次我們活捉了咒靈,不要給傑吃,都送去給她解剖吧!”
織田海音初入學那會每天都會花費一段時間和家入硝子泡在實驗樓用最方便的手段了解認知咒靈的身體結構。由於【六眼】過於好用而被騙去幫忙好幾次的五條悟對此印象很深:“海音喜歡的話,就和硝子一起。這樣她就不會不高興了吧。”
“悟……”織田海音聽到這裡,不由輕聲笑了起來,“你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總是很貼心誒?那麼,到時候任務就交給你和傑咯?”
織田海音實際上隻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對咒靈解體感興趣,畢竟她的構築術式施展的基礎前提就是要足夠了解構築物體的‘結構’。在刷夠經驗值、大致了解咒靈的結構組成的某些共性後的,織田海音實際上已經不需要再泡在解剖室裡。
但她現在覺得,回顧一下手術刀切開尚未徹底消散的咒靈屍體的感覺也不錯。
“沒問題啊。”五條悟將海音的話自動理解為誇獎,得意地勾起嘴角應承下來,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樣合理的提議夏油傑自然不會拒絕,他主動說:“我和悟分頭做任務都行,這樣效率還會更高一點。”
“都是特級了,大概上麵的老頭子們也不會放任我們繼續組隊做任務了吧。”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不過,如果分開的話,以後大概也不能天天見麵了,傑、海音,你們不會覺得寂寞吧?”
“完全不會,悟。”夏油傑露出虛偽的笑臉,“倒不如說,這是晉升特級的另一種獎勵吧?”
“悟……”織田海音看著雪發的少年,欲言又止,“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是為什麼組成固定三人小隊的嗎?”
“哈?你在小看我的記憶力嗎?我可是過目不忘誒……”五條悟不開心地表示抗議,同時緊急從腦海中調出當時的回憶,然後他沉默了。
夏油傑笑著落井下石:“是悟的原因吧。我隱約記得好像是因為他半夜睡不著把我們一年級的教學樓弄塌了……”
“囉嗦!那是因為我喝酒了吧!”五條悟確實想起來了,“酒精會影響我的大腦啊,因為這個原因才被那群臭老頭認為有術式失控的風險吧,不過那些都是借口而已啦。明明六眼在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失控……”
“咦,你記得嗎?”織田海音故作驚訝地挑了下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明明當初第二天還跑去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吧……你其實記得自己喝醉後做了什麼嗎,悟?”
五條悟臉色變了下,他定定盯著少女沉靜美麗的綠眼睛,半晌,才語氣有些不爽地說:“記得什麼?你把我當貓玩弄的事情嗎?你這惡趣味的家夥!”
織田海音沒想到悟居然直接說出來了,很顯然,現在的五條悟比起當初臉皮也厚了不少。少女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臉頰微微鼓起:“悟長大了呢。”
“這個話……”五條悟推了下墨鏡,鏡片下的蒼瞳格外認真地凝視著織田海音,片刻後,笑得非常帥氣:“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沒錯哦!”
夏油傑微微歎道:“稍微有點長歪了吧,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悟,那種話不能隨便對女孩子說出口啊。”
“哪種?”五條悟懵了一下。
“……不,沒什麼。”夏油傑心情複雜地閉上嘴。
散步了大約十分鐘,三人前進的路線自然偏離了熱鬨的街市,拐入一條偏僻的小巷裡。
有兩個跟在後麵試圖搭訕的女生懷著期待跟進了巷子,結果順著唯一的小路走了好久,才發現前麵其實是死路。直到原路返回到街道,她們也沒能再找到那三位比明星還要閃亮的年輕人。
三人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深山之中,被層層疊疊結界覆蓋的高專燈火通明,不複往日的清幽寂靜。
為了防止前來參加宴會的咒術師被天元的結界攔在外麵,負責結界登記的輔助監督也忙得不行,身前排了長長一列隊。
“咒術界原來有這麼多人的嗎?”五條悟站在飛行咒靈的頭頂,在高空朝下俯瞰,語氣略帶嘲意,“明明需要的時候常常看不見人呢。”
“他們是為了我們而來的哦。”織田海音維持著舒服的坐姿,眼神隨意瞥了眼下方的人群,笑著說,“不過,見到悟之後就可能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嘁,說得好像他們以前不了解我一樣。”五條悟滿不在乎,“誰在乎他們的想法啊。”
夏油傑的咒靈早已經登記過,三人直接穿過結界進入了高專內部。
夜蛾正道早早就在之前的消息中發來了地址,三人熟門熟路地找到一處平日裡被封閉的廳堂,外形古樸大氣的寺殿內裡意外的還算現代化,幾乎有兩個籃球場大的麵積,雪白餐桌邊上圍著穿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咒術師,穿著高專校服的人並不多,幾乎是淹沒在人海裡,總體而言,氛圍並不嚴肅,反而因為各種放在桌上地上造型標新立異的咒具還莫名有些cospy般的既視感。
“誒……”五條悟推了下眼鏡,盯著眼前的場景,口中發出誠實的感慨,“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來了!”
“終於等到了。”
“三位特級!”
咒術師普遍五感超越常人,推門而入的三人一下子就被發現,仿佛是聚光燈般瞬間彙聚在場大半人的目光。
不少人就連手中的杯盤都沒放下,就下意識地想要走過去,臉上大多掛著熱情複雜喜悅的笑容。
就算是向來淡然的夏油傑,被那般熱切的眼神盯著都有些發毛。五條悟倒是從小就在眾多注視下長大的,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隻是下意識地傾斜身體,為織田海音擋去大部分的目光。
而織田海音的反應也很平靜,她的目光在圍過來的咒術師中掃過,一一將他們的形象與記憶中的資料對應起來。
她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麵孔,都是以前做任務的時候有過接觸的。
但更多的是陌生人,就連綾小路清隆早早就開始收集的資料中也沒有提到的那種。數量之多相當超乎她的預料——所以現在真的有人在完成祓除任務嗎?該不會幾乎所有咒術總監會的反對派和中立派都趕過來了吧?大概也有一些是咒術會那些老頭子們的眼線,不過數量不會很多。
這群人出現在這裡的主要原因是什麼?不可能是單純的慶賀。是想站隊?
三個特級的力量加在一起,說是有顛覆咒術界的能力也不為過。
如果是真的,不得不說也太蠢了。咒術總監會很快會知道這一點,可以預計那群滿腦子爭權奪利的高層們會有什麼反應。
織田海音輕微地嘖了一聲,然後她就看到五條悟刷地回過頭,一臉好奇地盯著她看。
這家夥觀察力也太強了,容易讓人感到不適。
織田海音伸手將他湊過來的臉推開,心中還在下意識思考後續。
她開始在腦中調整之後與政府方麵的合約內容。如果要獲得平衡的話,兩方實力決不能相差過大,政府方麵需要付出更多的資源和代價才行。
至於咒術界這邊……
織田海音一直都知道咒術界並非隻有表麵那麼簡單。
在咒術總監會的控製之外,仍然廣大派係林立、關係錯綜複雜、界限模糊的咒術師人群。這是由於過於長久的存在曆史導致的。咒術師的出生擁有不穩定性。即使父母雙方是咒術師,也可能生出普通人的孩子,數代之後,倒黴的世界傳承斷絕;而普通人的社會之中又有概率出現能看見咒靈的野生咒術師,在過大的基數下,即使概率再低,總數也不會少……糾纏交錯之下,咒術師、詛咒師在社會意義上的統計數據比起被貓玩弄過的毛線團還要淩亂。
總結地說,容易毀滅,但很難統治和征服。
織田海音原本隻打算扶持政府力量、再將詛咒師的體係與咒術界分割,組成一個相互對抗的三分體係維係微妙的平衡而帶來相對的和平,但沒想到反而是咒術師們開始不甘寂寞想要搞事了。
這讓織田海音的腦中冒出一個新思路。
介於種種因素,要統合這樣的咒術界,對統領者的要求非常高。實力、名望、背景必須都是最強,而且缺一不可。再簡單點說,除了五條悟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選。
正巧這群家夥主動送上門來,如果悟有心的話,馬上可以拿到相當厚的手牌……他本身資本就足夠得天獨厚。也唯獨隻有他,如果想要站在咒術界頂端統領咒術師的話,可以說隻要有想法就幾乎必定可以成功。
隻要——
“喂,你們能彆擋路嗎?”五條悟已經徹底失去耐心,他拉住海音的手,撥開人群,一臉不爽地帶著她突破重圍,直奔餐桌上的甜品區而去,“可惡,我看中的蛋糕快被搶完了啊!這明明是為了我們開的慶祝會吧?”
懷抱期望、熱情的咒術師們:“……”五條悟果然名不虛傳!
織田海音:“……呼。”
她小小地歎了口氣。
隻要悟能收斂一下這個糟糕的脾氣,他幾乎就是完美的領袖。
但真要改變性格,也就不是五條悟了。
“海音!”雪發的少年已經在餐桌前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對待甜食很有耐心的少年一一試吃,中途突然捏起一顆綠色的大福放在少女唇邊,“這個不錯哦!”
織田海音微微張口,順從地咬下少年送到手邊的食物。品質極佳的抹茶製作的大福相當符合她的口味。
“謝謝悟。”織田海音又咬了一口,最後啊嗚一聲吞掉剩下的部分,最後對耐心舉著手等她吃完的少年露出笑容,“很美味哦。”
——悟就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五條悟應了一聲,轉頭開始去拿稍遠一點的甜品碟子,雪白的短發掩不住發紅的耳根。
和之前一樣,就算看起來並不甜的糕點他也會稍微嘗嘗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見識到之前在大門口眾多咒術師翻車的尷尬場景,短時間內沒有人敢靠近脾氣差勁的五條悟。
大家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另外二人身上。
“織田小姐,恭喜你成為特級咒術師,這樣的榮譽才匹配你的實力。”很快,一位年輕的男性咒術師上前一步,麵對優雅寧靜的美麗少女,他的語氣都不自覺放柔,率先給出了祝賀詞,又說,“上次,在鬼淚山時多虧了織田小姐出手相救,我才得以肢體完好地幸存,織田小姐的術式是血與火的交織,充滿難以言說的鋼鐵之美,就如同你的美麗容顏一樣讓人印象深刻……”
織田海音心中無趣,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正要回話,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了回來,口中嚼著喜久福,擋在黑發少女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滿口花言巧語的男人。
他抬手拉下一點墨鏡鏡框,一雙美麗璀璨、在咒術界大名鼎鼎的【六眼】毫不留情掃過眼前人的全身。
原本還一副傾慕姿態的男性咒術師瞬間猶如被頂級狩獵者盯上,心臟都快要麻痹了,眼神下意識投向織田海音的方向。
術式,普普通通。
咒力量,不足他十分之一。
長相,遠遠沒他帥。
正經評價了一番之後,五條悟對眼前這個平庸的家夥就失去了興趣,這麼弱的家夥嘴上再怎麼會說,海音也不可能看上的。他重新推回墨鏡,語氣慵懶地拖長:“有什麼話要說,直接衝著我來就好。感謝救命之恩什麼的,謝我也一樣吧?祓除咒靈的任務我們都是一起做的啊。對吧,海音——”
“悟說的沒錯,鬼淚山的任務我們確實是三人一起做的。所以對悟道謝也是一樣。”織田海音看夠熱鬨,笑吟吟地說,“不過,你的謝意我還是收到了,加茂君。以後也請儘力救助他人,那便是對我最好的回報哦。”
“織田小姐……”出身禦三家旁支的咒術師臉色通紅,既感動又羞愧。他看著那雙剔透美麗的翡翠色眼眸,隻覺得織田小姐其實完全看透了他心底的小算計。那不純粹的感激之心與傾慕之意仿佛是對她的一種玷汙。
他情緒激動,手掌抬起,還想再上前說些什麼,但尚未來得及邁動腳步,前進的步伐就被一隻大手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