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蜜語紀 紅九 13638 字 7個月前

47、腦中的影子

不久後,紀封正式接管了斯威酒店。

雖然隻是家酒店,但也是正主換人,許蜜語莫名就覺得這有些像過去時代的王.朝更迭。

星紀集團的老板再吃進一家五星酒店,免不了要收到好多采訪邀請,一如既往,紀封自己並不出鏡,通通交給他集團旗下的公關部發言人去處理。

酒店內部也波濤暗湧了幾天,所有人都開始努力回憶,自己對頂樓這位貴賓有沒有過怠慢的地方。

餐飲部的送餐員李昆侖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連很多管理層的領導都開始請他喝茶吃點心,尤其是通過裙帶關係進入酒店的大小領導們,知道魏思源大勢已去,一個個惶恐不安,企圖從李昆侖那裡打探出新老板的性格和喜好,因為之前一直是他在幫這位新老板送餐。

但他們的打探並不能挽救他們的職務。

紀封上任後,首先做的事就是針對之前發現的各種問題對酒店內部管理進行優化整合。

那些依靠裙帶關係進入酒店成為管理人員的,隻要發現其德不配位,通通拿下;曾有中飽私囊情況的在位者全都交給集團紀.委去清查處理;不完善的規章製度通通更替為集團的製度,由集團進行統一嚴格的管理。

紀封特彆要求每一位在職人員都要做到各司其職,高位管理者不可以脅迫低位職員做任何超越職位邊界的事,比如陪酒,如有發現,必定嚴懲不貸。

斯威酒店原來就像個華麗的花架子,外表富麗堂皇,內部管理混亂。

現在經過紀封大刀闊斧乾脆利落地修理整頓,酒店的內部骨架一下變得紮實牢靠起來。

許蜜語一邊旁觀著酒店這次變革式的飛升,一邊更加感歎紀封的真實實力。

他當真不隻是一個頂樓挑剔住客,他更是個能讓問題企業重煥新生的魔術師。

和他的強大能力相比,他再難搞的性格都變得不怎麼是問題了。

這期間,薛睿終於找到一位新的大廚,因為和之前走掉的陳大廚師出同門,所以他做的東西,紀封吃得下去。

但紀封私下悄悄覺得新廚子做的很多大菜,儘管工序複雜賣相好看味道也不錯,可其實並不如許蜜語燒的簡單家常菜更下飯。

不過他不想對一個女人過度依賴,所以還是讓許蜜語走了。

從此許蜜語不必再到頂樓照顧紀封的飲食。她輕鬆了好多,但隱隱地也有些悵然若失。她想這也許是因為她再也沒有高昂日薪可賺的緣故。除此之外,一定沒有彆的更複雜的原因。

秋雨季總算過去了,星市不再日日陰雨,天氣漸漸晴朗起來,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鬆快起來。

紀封終於可以不依賴許蜜語的錄音就能睡著了,也找到了新的廚子替代她。他在生活中對她的那點依賴終於可以徹底解除。

不知怎麼,他為此大鬆一口氣。仿佛如果依賴不解除,早晚會有什麼不妙的大事發生。但不妙的大事到底是什麼,他壓製著潛意識不去仔細深究。

許蜜語也比以前更加忙碌起來。

她之前以為那天傍晚紀封替她出頭,告訴馮凱鑫:你不能開除她,她不是你們部門的人,就在剛剛,她被調入前廳部了。

——她原以為這句話就是說說的,是當時話趕話趕到了那裡。

可萬萬沒想到,紀封居然隨口說說的話也要說到做到,後麵她真的被調入了前廳部,且還不是以普通員工的身份。

前廳部原來的前台主管是靠著和某位高管有親戚關係特招進來的,高管又是和馮凱鑫一樣,是靠著和魏思源有些親戚關係才位列高管的,這兩個人的能力也和馮凱鑫一樣,真本事基本沒有,把好好的事情攪和得烏煙瘴氣的能耐倒是很大。

紀封接手酒店後,要求清查裙帶關係和失職人員,一下把這個高管以及靠他進入酒店前廳部的前台主管都清查掉了。

這之後他就點名要許蜜語去前廳部頂前台主管的缺。

接到調令後,許蜜語沒忍住,拜托薛睿向紀封詢問,這樣調動她的原因是什麼。

薛睿給她帶回的答複是:“紀總說,按照你的條件——會幾門外語、又是本科畢業,學習能力又強,如果任由你自己對自己稀裡糊塗地定位,一直在客房部待下去,對你來說有點屈才了。你應該到前廳部鍛煉鍛煉,接待客人什麼的也正好用得上你的語言特長。”

許蜜語聽完這些話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悸動。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這樣被紀封看得起。這讓她意外又感激。

從前她隻想著不能再萎靡下去,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卻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職業規劃,她隻知道要做好眼下分內的工作,但從來沒思考過她未來的職業晉升道路是怎樣的。

現在紀封的安排敲醒了她——她應該去做可以讓自己的能力得到最大發揮的工作,她應該沿著這個方向努力去提升自己。

有了這樣的覺悟後,她告訴自己,希望未來的下一次調動晉升,不再是彆人給她安排的,而是她自己找準了方向,自己用成績和能力主動去得到的。

眼下,她鉚足了勁,提醒自己得好好表現好好乾。她一定得在新崗位做出成績來,才不辜負紀封對她的這番調動和肯定。

*

許蜜語在任職培訓結束後,又由大堂副理親自帶教了兩星期,便以前台代理主管的身份在前廳部正式上任。

她又換了一身新的製服,比之前的製服更漂亮修身。新製服像在標誌著前廳接待人員和客房人員的稍許不同——作為前廳人員,她們是進店客人接觸最早、接觸最多的人,某種程度上說她們代表了酒店大部分的門麵,所以她們的妝容衣著更精致也更靚麗。

新製服的腰身把許蜜語的線條掐得更加柔韌優雅,包臀裙齊在膝蓋上,配上高跟鞋,襯得兩條小腿越加纖細筆直,每一步走出去,連許蜜語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變得優雅有致和搖曳生姿。

正式調任那天,許蜜語回到客房部和從前的同事們告彆。所有人都很舍不得她,但也都為她感到高興。

柯文雪因為舍不得她,差點有些哭唧唧:“蜜語姐,我和你的關係剛好到掏心掏肝,你就要去彆的部門了,你去了之後可彆忘了我啊!”

許蜜語拍她的頭,說一定。

尹香也有點眼眶發紅,問許蜜語:“那你去了新部門以後,還會給我們鹵肉吃嗎?”

許蜜語說當然。

尹香又問:“那以後你會經常回來看看我們嗎?”她問出一種生離死彆的味道。

一旁的羅清萍受不了了:“她不還住在宿舍嗎,宿舍不就在我們隔壁不遠嗎,你們怎麼回事,怎麼搞得就像她去天邊了似的?”

許蜜語一想,可不是,於是就忍不住有點想笑。傷感的氣氛一下就被破除掉了。

她笑著看向羅清萍。

羅清萍終於如願以償,接替她的位置當上了領班。

做了領班的羅清萍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帶著對許蜜語的笑臉都變得不計前嫌的溫暖。

她對許蜜語說:“雖然你工作時間不長,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你比我更有能力做領班。我之前在你身上也受到不少啟發,比如想要當一個能讓彆人都服氣的領導,得該要怎麼做。不過前廳部不比我們客房部,那邊的人其實比我們的脾氣更大彎彎繞也更多,你剛過去,可能也得需要一段時間磨合才能融入。但不管怎麼說,祝你好運,以你的能力和人格,這份代理主管的職務你值得,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融入前廳部的。”

這是羅清萍對許蜜語說話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真誠動容的一次。許蜜語有些感動,對羅清萍很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到了新部門以後,許蜜語很快就發現,羅清萍說的一點沒錯,前廳部雖然是個每天都對顧客笑臉相迎的部門,但對於她的加入,前廳部員工卻並沒有準備出那麼多真誠笑臉給她,甚至她能清楚感覺到,那些人對她是有排斥和看法的。

她也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

他們大部分人都在前廳大堂目睹過自己的離譜母親來酒店大鬨特鬨的那場鬨劇,他們因此對她已經有了某種不好的印象了。他們也目睹過當時還不是酒店老板的紀封是怎麼幫她擺脫她離譜母親的鬨劇糾纏的。

他們都知道新老板對許蜜語這個離過婚的女人,有某種很特彆的器重,他經常叫她上頂樓去、時不時替她解圍、現在還讓她空降。

雖然她原來就是樓層領班,現在調動到前廳部做代理主管,次序上似乎也很合理。但在前廳部員工的眼中,卻不是這樣看的。

在他們看來,許蜜語屬於靠著和新老板的某種離奇關係空降——這種關係倒是應該和感情無關,因為以紀封那種條件他怎麼也不會選擇一個比他還要大一點的離婚女人;所以八成是紀封有什麼把柄交代在了這女人手裡。

於是憑著這樣的關係,紀封讓許蜜語直接空降到了前廳部,而且一上馬就是代理主管——雖然是代理的,但這隻不過是目前許蜜語工作時間短、資曆淺的一種合理化說辭,後麵她代著代著就能順理成章變成正式的了,流程上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另外他們還聽說這個許蜜語之前當上客房部領班,就是被酒店原來的高管做了空降式提拔。

後來那些原高管們都被新老板肅清了,但許蜜語居然沒受到絲毫牽連。

而現在,她不僅沒受到牽連,甚至還能再一次獲得空降式提拔,這簡直有些玄幻。

在這種覺得疑惑和離奇的狀態下,前廳部裡不隻前台部門的員工對許蜜語不太服氣,連其他各崗位部門的員工對她也都是充滿質疑和抵觸態度。

許蜜語很快就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新手下們對她有著很明顯地抗拒,他們對她的態度也有些陰陽怪氣。

他們對她的人不服氣,對她的話也不太聽。

她吩咐下麵人做點什麼事情,不管是誰,都在對她的吩咐打馬虎眼,答應得好好的,做卻不怎麼做,很遊刃有餘地玩著消極抵抗。

許蜜語想羅清萍給她的提示沒有說錯,相比於客房部,前廳部更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這裡的人果然彎彎繞更多,表麵笑得美好轉身翻白眼的本事也更強。

這天前台服務員又對許蜜語交代的事情陽奉陰違,害許蜜語背了鍋。

她心情變得有些不太好。

她不知道麵對這樣的情況,她是像之前在客房部那樣,先抓住每個人的小辮子再懷柔好些,還是乾脆暴力解決用職權直接壓人好些。

如果還用老辦法,難免要忍辱負重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前廳部的員工都很精明,也未必能叫她摸得著把柄錯處。

可如果直接靠級彆用職權暴力打壓對自己消極抵抗的人,又很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團結一致,從而集體對抗她。

她初來乍到,腳跟還沒站穩,又被所有人集體抗議的話,就算她給紀封做過飯,紀封也不會願意過多維護這麼一個無能的人吧。

所以該怎麼做,來改善這種局麵呢?

*

許蜜語趁著中午休息時,去到酒店二樓的露台吹風散心。

天空晴朗,萬裡無雲,秋雨季過去後的空氣都是清透怡人的。

她站在露台上,仰起頭,閉上眼睛,使勁深呼吸,無聲代謝著不太好的心情。

幾次深呼吸後,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許蜜語把手伸進製服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來。

她撕開包裝紙,把巧克力塞進嘴裡,希望它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愉悅和力量。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那已經刻進音調音色裡的淡淡嘲諷和嫌棄,聽起來那麼叫人熟悉。

“你到底要站在那擋我的陽光擋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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