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等到俞夏離開,於嬤嬤上前替她拍著背,“您可不能再動氣了。”
“我不生氣,這一個個的,真把我老婆子當猴耍!”俞老太太眼神銳利,雖然頭發斑白,威嚴氣勢仍然不減,“也讓他們瞧瞧我的厲害!”
一想到聽說俞婉兒來這鬨了一場後,俞秦氏名義上過來看她,實則有意無意的暗示,俞老太太心裡的火氣就壓不住。俞秦氏就差直說她是個老不死的,若是想安心在府裡待下去,就得聽她吩咐了。
哼,她是年紀大了,可沒有糊塗到任人欺負的地步!
於嬤嬤第二天一早就悄悄出府,到永安伯幾個同僚的家中小坐了片刻。她雖然隻是個嬤嬤,卻是俞老太太的得力乾將,永安伯如今盛寵正濃,那幾家人都很給俞老太太麵子,當天就往俞家下了帖子。
聽到門房那邊來通傳,俞秦氏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來府裡?快把人請進來。”
幾個上了年紀,歲數和俞老太太差不多的老太君坐在一起,俞秦氏一個晚輩自然不敢再高高在上的坐在主座上,隻叫人取了凳子來坐在幾位老人的右手邊。
雖說是永安伯府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可是俞老太太病中親自讓於嬤嬤來求助,不幫也未免太過冷血,因此幾個老太君商量了一番,一進門便給了俞秦氏一個下馬威。
“聽聞秦家素來以恪守詩書禮儀聞名,可秦大娘子,這會兒你的婆婆還在榻上病著,你不叫人來知會我們一聲也就罷了,怎麼也不去病床前侍奉你婆母啊?難道秦家,就是這樣教習規矩的?”
“幾位老太君,不是我這個做晚輩的不敬婆母,隻是這府裡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著我拿主意,侍奉婆母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這有何妨?我們幾個老家夥閒來無事,正好替你管幾天,秦大娘子,你不會覺得我們多管閒事吧?”
“不會不會,哪兒能呢,有幾位老太君坐鎮,是我們俞家的榮幸。”俞秦氏袖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扯爛了,麵上還要裝出歡欣雀躍的模樣,笑得臉都僵了。
“那好,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打從今兒個起就在府裡頭住下了,也不必大張旗鼓的折騰,和俞姐姐住得近些就成。”
“這……是不是太倉促了些……”想到賬本上的虧空,俞秦氏臉色發白,“不如幾位先回府叫人收拾一下,我這邊也好叫人騰出院子……”
“不必麻煩,年輕時什麼苦沒吃過?現在錦衣玉食的,想來秦大娘子也不會虧待了我們。”
“老太君說得有禮,那我這就派人去準備。”
“甚好甚好,順便把賬冊也拿過來給我們瞧瞧,哎呀這都多少年不管帳了,手都生了。”
“幾位老太君不如先去看望我婆母,您幾位許久未見,心裡想必都是記掛著的,等用過午膳,我叫人把賬本都送過去。”
“也好。”
幾人來本就是為了震懾俞秦氏,讓她不敢再慢待俞老太太,沒有必要太咄咄逼人,因此略一思忖就應承下來。
永安伯常年在邊關駐守,俞老太太又不管事,府裡的開銷用度都是俞秦氏做主,少不得中飽私囊,又無人管她,因此便越發的有恃無恐,賬冊做的也是一塌糊塗。
送走了幾尊大佛,俞秦氏是又氣又急。
“好一個老太太!我說怎麼先前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都是在這兒等著我呢!居然還請了老太君來,簡直欺人太甚!”
“可是太太,這賬目可怎麼辦?”王嬤嬤提醒道。
“你即刻拿了對牌,去我的隨嫁鋪子裡請幾個賬房先生過來,讓他們馬上把這虧空給我填平了!”
“是。”
王嬤嬤從後門溜了出去。
可惜即便她再小心謹慎,今日府裡幾位老太君鬨出那麼大的動靜,一直讓人盯著這邊的俞夏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好戲就要開場了。”俞夏樂嗬嗬的撿了塊點心吃。
這邊俞老太太許久不見當年的幾個姐妹,一時也是百感交集,默默的流著眼淚。
雖說先前是爭著一口氣才把人請過來,這會兒人來了,久彆重逢卻不可謂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