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俞婉兒一場大病,整日裡都是昏昏沉沉,除了被人叫起來喝藥、喂飯,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娘呢?她怎麼沒來?”
看著守在一旁的王嬤嬤,俞婉兒眼睛一亮,“嬤嬤,快去把我娘叫過來,我想吃她做的魚香肉絲!”
“姑娘,還是把藥喝了吧。”王嬤嬤擦了擦眼淚,“太太她,怕是回不來了!”
“你這是什麼話!我娘呢,我要見我娘!”
“姑娘!您也該懂事了!以後太太不在,能護著您的,隻有你自己了!”
“我娘不在?我娘怎麼了,你快告訴我!”
俞婉兒雖然被縱得無法無天,卻是真心親近俞秦氏這個娘親。
見她撐著病體也要去尋俞秦氏,王嬤嬤眼圈紅了,“太太要是知道您這麼懂事,一定很高興。姑娘,聽老奴一句勸,往後在這府裡頭,可得小心謹慎些,不然……”
王嬤嬤跟著俞秦氏多年,心裡也是盼著俞婉兒能好起來,便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還將道理翻來覆去的跟她講,“事情就是這樣,姑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誰也不知道再把老太太惹惱以後她會做出什麼來。您聽老奴的,這段時間就好好養病,莫要再折騰了。等您病好了,那貴妾也該進府了,到時候老太太就不會一直盯著您了……”
一場大病,再次醒來家中卻已是天翻地覆。最慈愛的祖母變臉不認人,最疼她的娘親被迫去了廟裡,過去十多年一直過的無憂無慮的俞婉兒,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嬤嬤,拿紙筆來,我要給爹爹寫信,爹爹一定能把娘接回來的!”俞婉兒掙紮著起身。
“姑娘!”王嬤嬤疼惜的叫了一聲,“您歇歇吧!但凡老爺對太太有一點情分,太太也不至於在京城一待就是這麼多年。老爺他和老太太一樣,是這天底下最為冷血之人,您就是寫了信過去,老爺也不會心軟。奴才知道您這是心疼太太,可是您也得為自己想想,如今府中當家做主的是老太太,若是老太太知道您給老爺寫信,您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這樣看著娘親受苦?”俞婉兒失聲痛哭。
“姑娘,先這麼熬著吧。再過兩年您出了閣,嫁了人,就不是這府裡的人了,到時候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再不用看老太太的眼色……”
“兩年?我等得起,娘親能等得起嗎?廟裡苦寒,娘怎麼受得了?不行,我得想個法子!要不是當初俞夏那個賤人……對,我去找俞夏,我去找俞夏!她一定有辦法!”
俞婉兒鐵了心要做一件事,王嬤嬤是攔不住的,隻好替俞婉兒更衣,扶著俞婉兒跌跌撞撞去了俞夏的住處。
“找我?”俞夏放下手中的筆,覺得有些好笑,“她不是吃錯藥了吧?我雖然與老太太勢不兩立,可是跟俞秦氏也沒好到哪兒去啊。”
“那要不,奴婢把她們請走?”
“不,不必,你去把人請進來。我也想瞧瞧,這離了母親的幼鳥,能折騰出什麼來。”
俞婉兒被王嬤嬤攙扶著走進來,看著麵色紅潤、悠閒自得的俞夏,心中驀地生出一絲嫉妒,眼中也多了一抹複雜,“我娘被躲了掌家權,還被趕出府,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俞夏頭也未抬,“我與太太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何況趕她出去的,是老太太,與我何乾?”
“你少裝糊塗了!若不是你激我,我怎會鬨到老太太那裡?要不是你,我娘也不會受此羞辱!你見了我都不會感到愧疚嗎?”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麼做?抱著你娘痛哭流涕,說一句‘我錯了’請她原諒?俞婉兒,你要搞清楚一點,你之所以會惹怒老太太,那是因為你性格嬌縱、不敬長輩,而你之所以被養成這般模樣,都是俞秦氏縱容的結果。她當初自己種下的因果,隻能說是上天注定,怨不得旁人。”
“不愧是永安伯的女兒,真是和他一樣的無情。”
“多謝誇獎,你還有事嗎?”
“俞夏,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俞婉兒,你知道嗎,隻有蠢人才會一遍又一遍的叫囂,真正聰明的人都是默默付諸行動的。看在你還算孝敬的份兒上,這就當是我免費給你上的一課,你可以走了。”
俞婉兒怨恨的看著俞夏,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負氣轉身,“我們走!”
“姑娘,”等人走遠了,雲雲歎了口氣,“二姑娘這是徹底把您給恨上了,一個二姑娘,一個老太太,如今這府裡的主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好似跟您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您往後在府裡頭,可怎麼辦啊。”
“怕什麼?你瞧,這幫手不是來了嗎。”俞夏推開窗子,一隻乳白色的信鴿正好落在窗楞上,她伸手抱起那隻鴿子,從其腿上解下一個小紙條,上麵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已成”。
俞夏笑笑,隨手抓了一把糧食撒在窗邊,那鴿子吃飽了,很快就飛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