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不到半年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顧蔓為了聯係上走散的家人,一路打聽才找到了顧家新的落腳點。那時張姨娘已經被磋磨得不成樣子,顧蔓接過了她的擔子,撐起了整個顧家。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帶張姨娘離開,可是那個時候到處都是戰亂,兩個女人無依無靠,就算離了顧家,又能去哪兒呢?
況且顧蔓終歸是被顧家養大的,就算要走,也要還了顧家的恩情。
顧蔓手裡還有些工資,可是一家人要吃飯,不能隻是坐吃山空。到處都是戰事,學校早就停課了,顧蔓回到顧家,換下了學校發的服裝,穿上了她以前的舊衣服,和張姨娘上山四處挖藥材,張姨娘的祖父是位中醫,她自幼喪父,母親改嫁,她是在祖父身邊長大的,識得一些常見的草藥,就和顧蔓上山撿了藥材回來晾乾,然後再去賣給藥堂。
一開始沒有經驗,找的都是最常見的藥材,不值幾個錢,後來去藥堂的次數多了,也摸清楚了他們最缺什麼,再去找些罕見或者難處理的藥材,賺點手工費,積少成多,也算是個進項。
如今世道變了,縱然顧蔓和張姨娘願意養活一大家子,也不能眼看著顧太太和顧父隻知享受不知付出。索性規定,一家人的吃用都是按照為家裡的貢獻分的,要是這一天誰偷懶不乾活了,可以,大不了沒飯吃。一頓兩頓還沒有問題,次數多了誰也受不了。
本來顧太太還仗著自己有私房錢不願去乾下等人的活,可是叫陪嫁嬤嬤去買吃的,買了一天也沒找到食肆,才恍然,他們如今在鄉下,連年戰事,尋常人家自己都吃不飽,哪還有糧食去賣?
餓得沒有法子,顧太太隻能聽顧蔓的。就連一蹶不振、整日飲酒的顧父,也被安排著和老管家一塊去翻地種糧食,地的麵積不大,兩畝地,勉強能有些餘糧。
整天從早忙到晚,顧父常常從地裡回來吃了飯就睡下,作息規律,沒時間頹廢,精神狀態反而比以前好了許多。
就連一直攛掇著顧太太生事的陪嫁嬤嬤,被結結實實餓了三頓以後,也老實多了。
就這樣過了幾年,戰事漸漸平息了,鎮上也一天天繁華起來,開始出現小商小販了,顧蔓和張姨娘就去做了點心和吃食去賣,經濟狀況也越來越好,雖然遠遠比不上從前,可是這一行隻要你肯下辛苦,付出和回報還是成正比的。
這邊顧蔓和張姨娘操持著家裡,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要為家裡做打算,那邊顧茵跟在二公子身邊,看著他出生入死,看著他靠軍功起家,陪著他一路高升,終於成了他背後的女人。等到戰事終於停了,二公子被授予上校軍銜,顧茵也為他生兒育女,和他一起榮歸故裡。
彼時通訊不方便,二公子一走就是十三年,多虧了幾年間寥寥幾封家書,才能讓家人確定他還活著。而顧家由於舉家搬遷,不知去向,竟是連聯係的方式都沒有。
顧茵從來沒有想過,自從那日她義無反顧的離開家,一彆就是十三年。
原本顧家的房子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幾經打聽她和二公子才找到顧家後來的住處。
十幾年過去,顧父和顧太太都蒼老了許多。老管家已經在三年前去世了,過去在府中侍奉的老人也隻剩下陪嫁嬤嬤一個。親人相見,顧父喃喃著說不出話來,顧太太直掉眼淚,“你這個討債鬼,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一家人團聚,熱熱鬨鬨,各個歡喜,反倒襯得顧蔓和張姨娘是個外人。
第二天一早,換上顧蔓帶來的新衣裳,顧太太坐在飯桌前,仿佛又成了當年顧府的主母。陪嫁嬤嬤因為這麼多年的相處,早就不再是仆從,而是家裡的一份子。
“蔓姐,張姨娘,”顧太太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著她們,“這麼多年也是苦了你們了,如今茵姐和姑爺回來了,姑爺現在可是上校軍銜,說好了要把咱們一大家子也接過去。雖然你們也不算是這家裡的正經主子,可是茵姐心善,叫你們也跟著過去。鎮上的攤子就停了吧,咱們顧家祖上可是世家,原先擺攤子那是迫於生計,如今這般光景,沒得做這種掉價的事!”
李嬤嬤在一旁作怪似的在鼻前扇著風,嫌棄地看了她們一眼,“我說蔓姐,張姨娘,家裡又不短吃穿,待會兒姑爺就來了,你們還不快去換身衣裳,滿身的味,真是叫人倒胃口!”
她一說,顧太太看兩人的目光越發不善,“怎麼,你們這是對我有怨?姑爺馬上就來了,你們卻打扮成這副樣子,是要丟我顧家的臉不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