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身側的人推了他一把,蕭月明才從那種玄妙的感受中蘇醒了過來。

他眼底泛狠,正要將嬰孩溺入水中時,外麵卻有人淒厲的大喊:“家主,老祖結丹了!”

在聽到這句話後,他的手微微一顫,幾乎沒抱穩懷裡的孩子。

“什麼!?”

“老祖結丹了,老祖渡過了五十歲!蕭家的神眷之子出生了!”

蕭家的神眷之子出生了!?

蕭月明滿腦子都被這句話所充盈著。

他的眼眶忽然有些濕熱,激動得不能自已。

兩百年了,整整兩百年!

他們到底要受這樣的詛咒多久?然而神眷之子終於出生了!

懷裡的嬰孩忽然哭了起來,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方才要溺死的孩子便是蕭家奉為至寶的神眷之子。

他們的後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還好!

若是這消息再晚一步,怕是什麼都晚了。

那幾個分家的老頭子趕來,看到蕭月明要溺死蕭慕尋的時候,還將蕭慕尋搶了過去,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蕭月明,你膽敢傷害他,蕭家上下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蕭月明卻傻笑,絲毫沒有在意這句話裡藏著的濃濃血腥之氣。

每個人都欣喜若狂,又的甚至痛哭到跪地不起,皆是因為蕭慕尋的出生。

蕭月明眯起眼,站在廊下的紅梅樹前,清風吹得紅梅搖曳,積雪也灑落在他的袍裾之上。

可他卻沉浸在美好的回憶間,完全沒有在意。

等蕭淼也從裡麵走出來時,蕭月明才收起臉上的懷念。

“站住。”蕭月明警告的看了蕭淼一眼,“不準再帶尋兒外出。”

“可家主方才不是說……”

“自然是以退為進,尋兒現在的身體,誰敢駁斥他?”

蕭淼緊抿著唇,忽而想起了蕭玉成的話。

尋兒從小一出生,便被家主以保護之名軟禁。

雖說他也認同蕭月明的話,尋兒是不宜去碧嶺秘境的。

可為何非得在孤島一般的摘星樓?連身為兄長的他們,都很少看到尋兒!

“家主……”蕭淼態度堅定,“你既然不想答應,便不要欺騙他。”

“榆木腦袋!”蕭月明方才都已經告訴了他自己的用意,卻沒想到蕭淼還是聽不明白。

“我的確很蠢,以至於這麼多年了,竟覺得你們都是對的,半分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蕭淼的手心滿是汗,手用力緊握,力度大得在掌心都留下了月牙的印記。

他還從未同蕭月明頂撞過。

明明臉色泛白,如此緊張,卻還是要仰著頭維護蕭慕尋,半點也不讓。

“尋兒已經被族中關了那麼久,他是蕭家最重要的神眷之子,可也是我的弟弟!”

蕭月明陰沉著臉:“放肆!”

蕭淼隻是煉氣巔峰,而蕭月明卻是築基巔峰。

一個境界之差,便是天差地彆。

“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指指點點?”

蕭月明動用了靈壓,如一座大山壓在了蕭淼的肩上。他全身顫抖,緊咬著牙關,臉色也分外難看。

心理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令他喘不過氣來。

便是如此,蕭淼也沒有倒退一步。

“我隻想求家主,就算不許尋兒外出,也讓他在蕭家進出自由。”

“天真!”蕭月明狠罵了他一句,“如今易崢已經注意到了尋兒,若是被他發現蕭家的秘密,你猜尋兒會如何?”

冷汗從蕭淼的額頭滑落至下巴,宛如一滴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茫然的抬起頭:“可是……不還有老祖和蕭家嗎?我們會傾身相護。”

“萬一有意外呢?”蕭月明低沉的說,“尋兒死了,蕭家的人該怎麼辦?”

蕭淼緊抿著唇,蕭玉成的話,久久的縈繞在心頭。

蕭家其他的人對蕭慕尋的寵愛,大部分源自於蕭慕尋的特殊。就連蕭淼從前也是這樣想,隻是在他重病時過來看看。

可蕭慕尋對他的信任,無比真摯美好。

他不想辜負這份感情!

如今家主不過是害怕,若他擁有實力,結成金丹……亦或是元嬰,日日夜夜的守在尋兒身邊,那家主還會說什麼嗎?

一定不會!

見蕭淼不說話了,蕭月明以為是他明白過來了。

縱然如此,蕭月明的臉色依舊難看:“如今易崢似乎誤會你才是蕭家的寶物,便這樣同他周旋,這才是我同意你去碧嶺秘境的原因,明白嗎?”

“……是。”

蕭淼不介意做蕭慕尋的替身,為他掩人耳目。

“彆再讓我發現你偷偷帶尋兒出去,去碧嶺秘境之前,乖乖給我滾回去,不許外出。”

禁足……

縱然如此,他不後悔今日頂撞了家主。

一如老祖所言,他想成為尋兒的依靠。

“告辭。”

眼見著蕭淼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蕭月明這才回過身去,來到了同謝辭約定的地方。

永棲湖畔,並未結冰。

明明附近都是一片冰雪,卻未有這個地方,山花爛漫,青翠欲滴。

醞釀了多日的暴雨連落兩日,拍打著頂端的竹葉,劈裡啪啦的作響。雨珠順著竹葉的末梢落下,在地上積出大小水窪。

謝辭已等在那裡多時,身上肩上全是雨水。

“我已悄悄取出了裝有尋兒心頭血的玉簡。”

謝辭任由雨水衝刷,始終默不作言。

“心甘情願?”

“……自然。”

蕭月明冷哼一聲:“我可還沒忘了,你是如何護著你師尊,將罪名全都攬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若非尋兒喜歡,他也不會費這麼大的波折。

“這心頭血還是尋兒剛出生時取出來的。”

蕭家自古便有生死契的習慣,隻是現在的蕭家傲氣,不屑於這麼做。

蕭慕尋作為神眷之子,幼時還查不出有無靈根,更有生死契的必要。

隻要尋兒願意,蕭家心甘情願的為他馬首是瞻,可十四年了,他都沒表現出這樣的想法,甚至對蕭家十分抵觸。

唯有謝辭,尋兒待他……的確和旁人不一樣。

就連方才,尋兒都四處尋他。

“你該知道,若非沒有尋兒,你早就在你那個師尊麵前,吃儘了苦頭。”

謝辭自然知曉,否則也不會動手殺了嵇文斌了。

謝辭冷冷的望向了蕭月明:“他的確是沒有靈根,可你們蕭家也不該這樣軟禁他。”

“你懂什麼?”

蕭月明嗤笑了起來。

他又對謝辭說:“尋兒沒有修為,要想和旁人定生死契本就是難事,不過……我研究多年,總算可以實現。”

玉簡泛起微光,一滴紅色的血珠便被托於玉簡上方。

“該你了。”

謝辭對易崢將自己送給蕭家的事十分抵觸,可那人若是蕭慕尋,謝辭便沒有那麼抵觸了。

他以靈氣逼出了心頭血,從口中緩緩飛至手心。

一粒若珍珠般的血珠,便浮於半空。

謝辭遞了過去,臉色已是尤為難看。

他這些時日受的傷太多了,不僅是七階赤焰蛇,還有易崢給他吃下的毒蟲,如此逼出一滴心頭血,已是元氣大傷。

謝辭身體搖晃,意識有些昏沉,竟差一點快要昏過去。

而此時,蕭月明已經將兩人的心頭血緊緊結合,隨後封入玉簡之中,這樣術法才算大成了。

暴雨驟停,竹葉也被洗得嫩綠,猶如戈矛蒼玉。

蕭月明的額頭滲滿一層薄汗,手裡的玉簡已漸漸變成了朱紅。

“從今往後,尋兒要你生,你便生;尋兒要你死,你就去死。”

風吹樹動,竹林傳來颯颯之聲。

謝辭已變了個模樣,以陌生的眼光打量著四周。

他微垂著眸,掩去自己黑暗陰沉的模樣。

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在聽到蕭月明口中所言時,謝辭眼底浮現嘲弄和不屑。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九幽的魔君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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