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陳暮生硬著頭皮簽收了床,不一會兒就被迫坐在客廳裡, 與阮秋一起迎來兩人的嚴厲質問。

“你們是男女關係?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姑娘你成年了沒有?爸爸媽媽知道嗎?”

“學校知不知道你們的事情?老師跟學生談戀愛可是違背校規的!”

陳暮生道:“你們想多了, 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陳媽媽不信, “什麼叫我們想多?我一進來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來找你商量論文帶狗來做什麼?衛生間裡為什麼有兩條浴巾?你買得這張床又是怎麼回事?你彆再撒謊了,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陳暮生眼看著瞞不住了, 隻得解釋:

“我們的確住在一起, 但不是男女關係。”

“住在一起卻不是男女關係?你拿我跟你媽當傻子嗎?”陳爸爸氣得臉紅脖子粗, 直拍大腿道:

“陳暮生,我跟你媽當了一輩子的老師, 清清白白從沒有汙點, 你不能害我們退休了還被人笑話吧?跟女學生鬨出這種事讓我們以後怎麼見人?”

陳暮生熟知他們偏執的性格, 凡事隻要認定不管彆人怎麼說都不行,乾脆放棄溝通,閉上嘴隨便他們教訓。

陳媽媽見他不肯回答, 便看向了阮秋, 放軟了語氣問:

“小姑娘, 你是哪裡人?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你跟他認識多久了,是怎麼開始的呀?發生過什麼嗎,將來有什麼打算?都跟阿姨說說,不要怕, 我們是講道理的人。”

阮秋一句也回答不上來,拘束地往後麵縮了縮,看向陳暮生。

陳暮生深吸一口氣, 起身道:

“到房間來,我解釋給你們聽。”

陳爸爸哼了兩聲,“去就去,我看你要怎麼解釋,你這個混賬東西,那麼多年書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一家三口走進臥室,隻剩阮秋一個人待在客廳。

她抱著冬冬,想到先前那嚴肅的氣氛,緊張得不敢動。

臥室裡三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句都聽不清。

過了很久房門打開,陳爸爸陳媽媽先走出來,看阮秋的眼神都很奇怪。

陳暮生隨後而出,來到沙發邊摸了摸她的頭發。

“沒事了。”

陳媽媽神色複雜地看著阮秋,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

“丫頭,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阮秋小聲道:“什麼事呀?”

“比如你爸爸媽媽,還有老師同學。”

她點頭。

陳媽媽突然抱住她,心疼地喊了一聲。

“造孽啊!都怪叔叔阿姨沒把陳暮生管教好,做出這種事情來,害苦了你。”

阮秋滿臉茫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說。

陳暮生站在旁邊,表情尷尬。

“我該說的都說了,該承諾的也都承諾了,你們可以走了吧?”

“走哪兒去?我不走,她小小年紀,你能照顧得了她?”

他臉上肌肉抽搐,“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來?”

陳媽媽鬆開阮秋轉過身,“不光我留下來,你爸也要留下來,正好我們退休了,在家裡沒什麼事做,可以過來幫你照顧她。”

陳暮生聽得頭都大了,立刻拒絕。

“不行,這裡沒那麼多房間睡。”

“我們打地鋪。”

“住這麼多人太擠。”

“那你就帶著她回家住去,咱們家麵積總大吧?綠化也比這個小區好呢。”

“……她不需要你們照顧。”

“是嗎?”陳媽媽問阮秋:“你平時換下來的衣服怎麼辦?”

阮秋搖頭。

陳暮生搶過話題,“我有洗衣機。”

“內衣呢?毛巾呢?鞋子呢?也用洗衣機洗?”

“……洗衣機洗不了就請鐘點工洗,鐘點工也洗不了直接扔掉買新的,我可以照顧得好她。”

陳爸爸抬手就是一腦崩兒。

“你這混賬給我閉嘴!聽你媽的!”

陳暮生捂著腦袋震驚了足有十分鐘,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他被爸爸打了???

爸爸從小到大手指頭都沒動過他一根,竟然在他二十九歲這年敲他一腦崩兒?

他都是大學教授了!他有兩個博士學位!

陳爸爸打完就沒再管他,跟陳媽媽去廚房了,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剩下的菜。

下午三點時,一家人終於得以吃上午飯。

飯桌上,陳媽媽語重心長,自責地檢討了自己。

“我們當年覺得自己兒子是天才,在讀書上沒人能比,所以就儘全部的能力培養他,隻許他讀書,什麼都不讓他乾,朋友也不許他交。如今他倒是成才了,出人頭地了,年紀輕輕就當上教授,可是除了搞研究以外簡直一無是處……”

“咳咳。”陳暮生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就在旁邊。

她沒有理會,繼續說道:

“他不會談戀愛,都奔三了也沒交過女朋友。不會正常的人際交往,生活裡隻有給投資的老板和學生同事。我以前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他是在為國家做貢獻,大不了單身一輩子,隻要科研成果在,就不至於活不下去。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把你給帶回來……造孽啊造孽。”

陳媽媽抬起手,握住阮秋的手,萬分誠懇地看著她。

“丫頭,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女兒,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幫你撐腰,不用怕,好嗎?”

阮秋有點害怕,縮回手。

她歎了口氣,“沒關係,你慢慢考慮,我們不逼你,吃飯吧。”

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阮秋聽不懂,但她已經餓了好幾個小時,眼前的飯菜顯得格外誘人。

她伸出勺子,舀了一勺肉丸湯,顫巍巍地移向自己的碗。

陳媽媽看她吃飯動作不熟練,乾脆把湯碗都挪到她手邊,讓她儘情吃個夠。

陳暮生的勺子尷尬地懸在空中,“我還沒有喝。”

“你以前喝得還不夠多嗎?缺個一頓兩頓會餓死?給秋秋吃。”

“……”

他忍氣吞聲地放下勺子,默默吃起麵前僅剩的小青菜。

一頓飯下來,他隻吃了個五分飽,阮秋則被夫妻二人寵上了天,幾乎是親手喂完一頓飯。

飯後連碗都不讓她拿,把她牽去沙發上坐著,為其打開電視,還奉上飯後小零食。

陳暮生從未吃過如此沒有存在感的飯,悶悶不樂,打算回房間去,手裡突然被塞進一塊抹布。

“去,把桌子收拾了,我來洗碗。”陳爸爸說。

陳暮生:“……有洗碗機。”

“洗碗機洗得不乾淨。”

“我要去看書。”

“看什麼書?你看再多書有什麼用?還不是光棍一根。給我老老實實擦桌子,三分鐘後我過來檢查。”

陳爸爸卷起袖子走進廚房,陳暮生拿著抹布,轉頭瞥了眼沙發上正舒舒服服吃著零食看電視的阮秋,深吸一口氣,認命地擦起了桌子。

他以為父母隻是開玩笑,沒想到當天晚上二人竟然真的留下來打地鋪。

陳媽媽從他房間裡抱出兩床被子,陳爸爸開車回家取來換洗衣服,將臥室給了阮秋,一家三口擠在客廳睡。

陳暮生躺在自己新買的單人床上,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黑暗中,他閉著眼睛說:

“你們沒必要留下來,如果是擔心我照顧不好她,我去請個保姆就好了,何況以她的身體根本不會受到傷害。”

“阿生……”

陳媽媽的聲音傳入耳中,聽起來有點滄桑。

“你覺得我們真的隻是為了她嗎?我們是在為你還債啊。”

陳暮生鼻子酸酸的,突然沒了說話的興致,翻個身睡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阮秋簡直被寵成全家人的掌中寶。

陳媽媽照顧她比照顧小時候的陳暮生都儘心,給她買了一堆新衣服新玩具,天天變著花樣兒給她做好吃的。就算半夜裡她說要吃炸雞腿,她也立刻讓陳爸爸開車買去。

二老還嫌陳暮生房間裝修得太素,除了藍色就是灰色,不是姑娘家住的,特地買了許多軟裝材料回來,又請了裝修師傅,用三天的時間把一個簡潔風的臥室變成了到處都是粉色和蕾絲花邊的公主房。

陳暮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房子模樣大變,自己在家中地位越來越低,已經不比冬冬高多少,卻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