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拚命搖頭,往外抽手,沒抽出來,於是往前一推。
男人打心底不以為然,畢竟對方看起來弱不禁風,能有多大的力氣?
可沒想到的是,對方的力氣超乎他的想象,他竟然被推得往後栽了一個大跟鬥,還滾了兩圈!
他趴在地上暈頭轉向地抬起頭,難以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你怎麼這麼大力氣?”
陳暮生說過不能隨便在彆人麵前暴露實力,否則會引來麻煩。
阮秋隻想出來散個步的,誰知弄得一團糟,沒有心思回答,抱起冬冬往家裡跑,大喊叔叔阿姨。
男人爬起來追她。
“站住!你賠我的狗鼻子!站住!”
橫空冒出成年男性冷淡的聲音。
“你的狗鼻子不是在你臉上掛著嗎?”
男人停下腳步,轉頭一看,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來了一輛車,車主已經打開門走下來,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看起來挺斯文。
阮秋看見他,就像找到靠山,跑到他身後躲起來,偷偷探出兩隻眼睛。
男人警惕地問:“你是誰?”
對方淡淡道:“我是她表哥。”
“你表妹的狗咬了我的狗,剛才她還對我動手,這事你想怎麼解決?不給我一個交代的話,我現在就報警!”
陳暮生低頭看了眼冬冬,又看看那人懷中的泰迪,什麼都不需要問,已經猜到了過程。
“它是在哪裡咬的?”
男人莫名其妙,“廢話,當然是在路上,難道敢衝到我家裡去咬?那我非把它腿打瘸不可。”
“既然是在路上,她的狗有牽引繩,你的狗隻有項圈,誰的過錯更大?”
男人意識到這個致命弱點,支吾了一下,強撐著說:
“就算我的狗沒栓繩,可它小啊,體型才多大?你們的狗又有多大?造成的傷害能一樣嗎?”
陳暮生道:
“我妹妹的體型也小,才一米六多,而你至少一米八,她能對你造成什麼傷害?”
男人怒極,麵紅耳赤地說:
“她體型小,可力氣大得很,我胳膊都差點被她推脫臼了!”
“口說無憑。”陳暮生回頭對阮秋道:“你再去推他一下。”
阮秋不敢動,他用眼神鼓勵她。
她鼓起勇氣走到男人麵前,伸出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男人紋絲未動。
陳暮生說:“你看,她手無縛雞之力,你說她攻擊你完全是汙蔑。希望你現在就向她道歉,不然我會將這件事情曝光,讓彆人看看你醜惡的嘴臉。”
男人氣得兩眼發黑,偏偏無可奈何,梗著脖子說了聲對不起。
陳暮生右手牽著冬冬,左手牽著阮秋,平靜地走進家門。
阮秋感激地說:“謝謝你。”
他摸摸她的頭發,“不用客氣。”
陳媽媽和陳爸爸在廚房做晚飯,炒菜炒得熱火朝天,根本沒聽見外麵發生了什麼。
他走進去喊他們,當著全家人的麵,將一遝證件遞給阮秋。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阮秋,而是陳妙妙,擁有人類能擁有的所有權利,但前提是彆人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她拿著那些證件,感覺沉甸甸的,對這個概念始終太模糊。
陳暮生道:“就算你小,也應該早就發現了,你和大家是不一樣的,和以前的自己也不一樣,你不是人類。”
這句話戳痛了阮秋一直以來不願意麵對的傷口,難過地低下頭,把證件遞回去。
“那我不要這個了,我不要當陳妙妙,隻當秋秋。”
他們老是說她傻,說她小,說她什麼事都不懂。
可她就喜歡這樣啊,就喜歡抱著冬冬吃著棒棒糖看動畫片,永遠永遠也不要變。
氣氛僵持起來,陳媽媽嘗試打圓場。
“哎,這事不著急,反正證件都辦好了,以後再慢慢說嘛。你倆休息一會兒,馬上就能開飯了。”
她說著推了推陳暮生,示意他回房間去,不要強迫她。
陳暮生隻好暫時收下證件,但是沒有獨自回房間,而是帶著阮秋來到客廳,當著她的麵,把證件放在茶幾底下的抽屜裡。
“這些東西我不會動,你什麼時候決定要了,什麼時候來拿。”
阮秋看都不想看,背著他玩手指。
他摸摸她的頭,意味深長地說:
“等你長大以後,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長大……這個詞聽起來還很遙遠,遠得像是永遠不會降臨。
阮秋不願去想,拿來一把狗梳子,給剛才受到驚嚇的冬冬梳毛。
半小時後,晚餐開始。
四人坐在餐桌邊吃飯,陳爸爸習慣性地打開電視看新聞,看了會兒皺起眉,推推陳暮生。
“這不是你同學嗎?”
後者抬起頭,看見電視裡男人熟悉的臉,心臟陡然揪緊。
阮秋驚訝地咦了聲,“薛墨非上電視了?”
以前的薛墨非總是西裝革履,坐在他豪華的辦公室裡運籌帷幄,而今天他站在無數話筒後,身邊是阮秋原來的身體。
他看著鏡頭,冰冷尖銳的怒意從他深邃漆黑的眼睛裡透出來,直射人心。
“眾所周知三年前我投資了由科技大學陳暮生教授主導的仿生人項目,並且在數月前讓仿生人1號阮秋麵試。期間發生了一點波折,但我已經將試驗品找回。不過在這段時間裡,我發現了一件違反法律法規和道德的事,在經過慎重考慮後,我決定將它公之於眾,並且希望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每多說一個字,陳暮生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陳媽媽也湧出強烈的不安,抓住他的手問:“他要說什麼?跟你沒關係吧?”
陳暮生沒回答,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屏幕。
“……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陳暮生教授在研究項目期間,曾利用自己的職位便利偷竊人體器官。那是一個被科技大學醫學係用特殊方法保存的幼兒大腦,已經有二十多年。陳暮生用其他人的大腦將其掉包,他之所以在博士畢業後選擇回國,接受這所大學的邀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那個大腦。”
閃光燈閃成一片,記者嘩然,追著他問個不停。
啪——
陳爸爸關了電視,極其緩慢地轉過頭,顫聲問:
“這是真的嗎?她的大腦,是你偷來的?”
他沉默不言。
陳爸爸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抓起飯碗朝他頭上狠狠砸去。
“回答我!”
他被飯碗砸破了頭,眼鏡也砸碎了,鮮血順著破爛的鏡框往下流,卻依舊不回答,甚至沒有理會自己的父親,隻看著阮秋說:
“他說得大腦不是你的,跟你沒關係。”
阮秋對大腦這個詞都理解得不是很明白,茫然地看著他,因身邊的氣氛感到害怕。
陳爸爸無法糊弄自己,想繼續逼問,這時門鈴突然響了,尖銳的聲音打破餐廳的壓抑。
陳媽媽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跑去開門。
幾個警察站在外麵,冷冷地說:“我們查到這是陳暮生名下的房產,請問你是誰?”
她緊張地犯了結巴:“我、我是他媽媽。”
“他在家嗎?”
陳媽媽不敢說,怕一開口他們就把陳暮生抓走,支支吾吾答不出來時,陳暮生自己走到警察麵前。
“我是陳暮生。”
“有人舉報你違法盜竊他人器官,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拿出手銬,他的雙手被反剪拷在了背後。
陳媽媽難以承受,捂著臉哭了起來,陳爸爸站在暗處,表情是從所未有過的沉重。
陳暮生倒成了在場人除警察外最冷靜的那個,他回頭看著父母,淡淡地囑咐:
“我走了,你們幫我照顧好她。”
警察將他押上車,車影在夜色中遠去,最後隻剩下零星的幾聲狗叫,寂靜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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