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侄子的女先生2(1 / 2)

方雲走進屋子,看到爛醉的侄子, 雖然怒其不爭, 卻也憐其不幸。

正所謂,少年得誌大不幸。他成名太早, 在眾人的期望和讚許中長大, 恃才傲物,有些清高。一旦受到些挫敗,就容易一蹶不振。

再加上他出身名家學派翹首的崔家,承擔的壓力和尊榮之大,本不是他一個二十歲的人能承受的。可是, 他以往在姑姑的教導扶持下,順風順水。很多的事情姑姑幫她扛了,他隻要做兩件事,做學問和與人論辯就夠了。

但是, 論辯場上的一敗塗地, !|是得意了數年的他沒有想到的。本來,隻是論辯失利或許他還能在恥辱之後奮發圖強,可是, 情人要他退還定情信物,這雪上加霜的舉動,讓崔玉徹底崩潰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 一敗塗地!

方雲知道,一個人一旦陷入自我否定,就會難以自拔。得想法讓這醉鬼清醒清醒了。

“拿水來。”方雲吩咐道。

一個小丫頭提了水桶過來, “先生,給你。”

方雲提起水桶,“嘩”一聲把一桶水都澆在了崔玉身上。

崔玉被涼水激醒,他懵懂地醒來,看見姑姑站在眼前,立刻覺得羞愧了。崔玉想要站起來,奈何醉得太厲害了,身邊又有水,腳下打滑,又摔倒了。

最後,他乾脆就坐在地上不起了,也不看人,也不說話,賭氣的樣子,完全是自暴自棄。

方雲在椅子上坐下,問他,“清醒了嗎?”

“醒了……姑姑,我對不起你,侄兒辜負了你的期望。”崔玉垂頭喪氣,像個被遺棄的小動物。

方雲歎息,問道,“你怎麼了?”

崔玉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低頭看看自己,衣服皺成一團,酒壺、酒盅扔了一地。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想必也是狼狽得很。

方雲又問,“不過一場論辯輸了,你何至於此?”

崔玉痛心地糾正,“姑姑,不是一場,是連續三場啊!人說事不過三!我連輸了三次!三次啊!一敗塗地!輸了一次,還可以說是一時不慎,輸了三次,最後一次,被人辯得啞口無言!我還能說什麼?我再也不是天才辯者了!我再也沒臉參加任何‘談玄會’了!”

“其實,沒有人是常勝將軍。你即便是輸了幾次,也無妨,再努力做學問就是了。”方雲柔聲說著,起身,走上前去,把侄子扶起來,攙著他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崔玉搖頭,“姑姑,不是的。我第三次輸得那麼慘,不止是因為佟浩然論辯條理分明,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發現,在連輸兩次之後,我……我,我有了心病!”

“心病?”方雲略微有點吃驚,這可是係統都沒有掌握的信息。

“是的。我發現,我好像是一對上他,就有了畏懼之心,口齒也不清楚了,心思也混亂了。第三次辯論的時候,我發現,隻要他開始喋喋不休地對著我說話,尤其是氣勢洶洶向我邊說邊走過來,我就不自覺地想後退,……然後就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麼了。姑姑,我沒法參加論辯了。我,我魔障了!”

方雲才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如此,……算了,那佟浩然顯然是奔著你來的,這些‘談玄會’的精彩言論,都會被文人們抄錄下來,然後傳出去,有喜好辯論者,就會傳抄出去。還有的商人,就會把多次論辯的言論做成集子,賣到各地。佟浩然,八成是看了不少這樣的東西,自然對你的論辯方式和觀點,了如指掌。所以,他才能有的放矢。更或者,他也許是什麼人找來對付你的。這些年你風光無限,也壓了很多人的風頭,這次是有人故意要毀你。”

“那怎麼辦?”崔玉一急,抓住姑姑的衣袖,“姑姑幫幫我!”

知道求助,想要振奮,這孩子還有救,方雲耐心地說道,“你可還記得那句話,‘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次的事情,未必不能成為一件好事。”

“好事?姑姑,你就是要安慰我,也不用這樣說吧。我出了這麼大的醜,甚至在論辯場上,吐血暈倒,會被人笑話很多年的!”

崔玉不理解,方雲就慢慢解釋給他聽,“你看,本來你才二十歲,就比那四五十歲的文人們還更擅長論辯,還有人說十年後,你就可以成為崔家下一個名家代表。可是,你這成就是不是一眼已經望到頭了?而且,你打算一輩子就隻會空談嗎?”

“姑姑,你……”崔玉有些驚訝,以往姑姑對談玄也是十分熱衷,隻是她身為女子,不大方便和人去爭辯,而且,為了侄子揚名,她也不想去跟侄子爭光彩。

但是,現在,方雲來了,她本人生活在務實的現代社會,對於沉醉“談玄”的時代,並不大欣賞,儘管她的腦袋裡現在融合了女先生崔麗君的記憶,也有好些玄而又玄的東西。

方雲告訴這一世的侄子,“阿玉,人要真正成長,是需要經曆些困境的。你這些年雖然努力求學,也名揚四方。可是,終究這過程太順了,少了些反複和磨煉。所以,一旦有一天,你遇到了能克製你的人,就畏懼了。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不足,這是個好事,這樣你可以沉下心來,好好積累,以圖日後能厚積薄發。至於那位小姐棄你而去,更是好事了。她愛你驚才絕豔時候的風光,卻不愛你聲名毀去後的落魄。說明,她並不真心愛你,女人若愛一個男人,必會與之同甘共苦,會憐惜他的不易,而不是,輕易就轉身離去。”

崔玉聽了,麵紅耳赤,畢竟,姑姑一直不大讚成他和那位小姐私定終身,也不大喜歡那小姐的父親對崔家人丁凋零的嫌棄。而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說,“我與她傾心相許,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這才幾天,就說嘴打嘴。心上人已經不把他放在心上了。也許姑姑說得對,這件事,試出了她的真心。

崔玉不再糾結兒女情長了,人更振奮了些,“姑姑,那,侄兒這就讀書去,一定好好鑽研學問,日後克服了心魔,重新站在‘談玄會’,與那佟浩然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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