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噌”地站起來:“真的?”
沈大人找到了證據,也就意味著她能出去了?
周雄咧開嘴笑道:“真的,昨晚沈大人一直在仵作房待到深夜,我們這群衙役也希望能幫到忙,一直在聽候沈大人的差遣。”
他一邊解開鎖鏈一邊開玩笑道:“我們的目標是爭取在午飯前放你出來,這樣我們就不用餓肚子了!”
蘇小滿笑了,笑得很開心。縣衙的衙役當然不可能會餓肚子,出去買飯食會有店家爭著送過來,現在這樣說,無非是為了告訴她,他們都記著她呢。
這般好意,蘇小滿記住了。
“周叔,待會兒我一定給你們做好吃的!”
“行,”周雄招呼她,“快點出來吧,早點弄完,早點開飯。”
再一次來到公堂,蘇小滿仔細觀察了一下坐在上首的沈知卿,發現對方的眼底果真出現了淡淡的青色,顯然是熬夜弄成這樣的。
不少百姓過來聽審訊,在這麼多人麵前,沈知卿的形象嚴肅而端重,公事公辦。蘇小滿當然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和沈知卿打招呼。
“威武!”衙役們發出中氣十足的開堂聲。
百姓們一下子安靜下來,不敢亂說話。
沈知卿一拍驚堂木,先說了一下昨天案子的情況,而後道:“傳證人楊草妮。”
楊草妮在衙役的帶領下走上公堂。
蘇小滿看得分明,對方一上來,看向自己的眼神,簡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還看對方不順眼呢,所以翻了一個大白眼過去。
明明之前從來沒見過,怎麼偏偏誣蔑自己?
沈知卿坐在上麵,將眾人的神色變化儘收眼底,自然也沒漏掉蘇小滿的眼神變化,他嘴角微微往上翹了一下,而後恢複成原本的威嚴,冷聲道:“經過連夜審訊查詢,本案有了突破性的證據,來人,傳仵作!”
仵作拿著一個托盤上來,“稟告大人,經過查證,這塊石頭為殺害蔡二的凶器,上麵的血跡經過驗證。經過模擬,我們可以還原出凶手殺害蔡二的過程。”
圍觀百姓為之一震,還有這種操作,可真是新鮮。
沈知卿點頭,周雄適時上來:“接下來,我們會讓一個和蔡二身高一樣的衙役來演示。”
封大剛站了上來,而後,仵作在一旁講解。
他道:“石頭上的血跡分布,最深色集中在中間,均勻往外蔓延,從深到淺。如果,我是蘇小滿的話——”
蘇小滿一下子來了精神,提到了她,彆說,仵作年紀已經快五十了,對方的身高的確和她現在的身高差不多。
仵作舉起石頭,“按照人的身體相差對比來看,我必須舉起手,從底下網上進行攻擊。流下來的血液會大部分集中在下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均勻分布。”
“而且,從蔡二的傷口形狀來看,凶手要打出那樣的效果,必須是從正後方進行打擊,最起碼,凶手拿起石頭後,能輕易夠到他的後腦勺,而不是像我現在這樣,要踮起腳才能勉強勾搭,這樣的力度會削弱不小,對凶手來說很不利,”
“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凶手的身高必定在蘇小滿之上,或者比蔡二矮不了多少。”
沈知卿適時道:“仵作說得有道理,所以,蘇小滿的嫌疑並不大。”
“另外,”他道,“還有一個問題,蔡二的傷口十分乾淨利落,那麼此人不是力氣大,便極有可能是蔡二熟悉的人。”
“更或者,是兩者都有。”
沈知卿目光如鷹隼那般尖利,掃過楊草妮,“恰巧,本官派人探查到楊草妮,剛好滿足這兩個條件。”
百姓們被這反轉驚呆了。
“怎麼回事?楊草妮不是指認蘇小滿是凶手嗎?”
“賊喊捉賊!”
“我的天,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楊草妮怎麼能這麼自然地做到?”
“世上這樣冷情的人多得是……”
蘇小滿第一時間朝楊草妮望去,對方的神色比她想象中更冷靜。
甚至於,楊草妮還跟沈知卿爭辯:“大人,您是說笑吧?我和蔡二可沒什麼接觸。”
蘇小滿看向沈知卿,她在監牢裡,無法知道其他信息,現在隻能看沈知卿能不能把楊草妮給按下去。
沈知卿似乎早有準備:“是嗎?你是蔡牙的未婚妻,蔡牙和蔡二是堂兄弟,之前沒接觸過?”
楊草妮抿抿唇:“見過幾麵,不熟。”
沈知卿猛地一拍驚堂木,蘇小滿下意識地驚了。
隻聽見他直接道:“楊草妮,你還要狡辯?”
“你因為蔡二教唆蔡牙偷東西,被判坐牢,從而對蔡二懷恨在心,想要為蔡牙報仇,所以對蔡二下了死手。”
楊草妮哈哈大笑。
蘇小滿現在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人了,明顯,現在是屬於楊草妮和沈知卿的交鋒。
楊草妮猖狂地看向上首,神色間莫名有點瘋狂:“大人,您可真是……胡說八道。”
沈知卿:“是嗎?”
“仵作判斷的時間是有範圍的,你當時先是來到了我身邊,央求我讓蔡牙早點出獄,但在這之前,你無法證明自己在哪兒,也就是說,你完全有個時間差,可以殺害蔡二,”他淡淡掃了一眼楊草妮,耳後道,“傳楊家村楊幼娘。”
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骨架看上去倒是和楊草妮極其相似。
楊幼娘福了一禮,沒看楊草妮,低著頭,聲音還算鎮定:“我之前看到過,楊姐……楊草妮和蔡二在柴堆後麵拉拉扯扯,蔡二他……他還主動伸頭,去……去聞楊草妮的脖頸,看上去……”
蘇小滿好似明白了,蔡二莫不是想要占未來堂弟媳的便宜?
楊幼娘一咬牙,接著道:“他的手還摟著楊草妮的腰,楊草妮伸手推蔡二,蔡二不肯,兩人繼續拉扯,之後的,我不敢看,連忙跑了。”
“天啊!”百姓們紛紛詫異出聲。
楊草妮麵無表情。
沈知卿再三確認:“楊幼娘,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楊幼娘連連點頭:“是實話。”
蘇小滿感覺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小女子不敢說謊。”
蘇小滿疑惑,但隻把疑問放到了心裡。
沈知卿沒看楊草妮,而是對周雄道:“把其他證據拿出來。”
周雄拿出一個托盤,上麵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布頭,以及一小撮頭發。
周雄解釋:“碎布頭是在山坡上搜查到的,頭發是在蔡二身上仔細扒拉下來收集好的。”
他將頭發拿起來展示。
而後,蘇小滿被拉出去。
周雄道:“蘇小滿的頭發發黃,跟蔡二身上找到的烏黑頭發完全不同。”
蘇小滿:“……”行吧,她頭發因為營養不良的確有點黃,沒想到反而成了證據。
對比完,蘇小滿這個工具人默默站了回去。
楊草妮冷笑:“這兩樣東西又不能證明是我的。”
蘇小滿心想,要是有科技手段,還真能證明是你的,可惜這個世界的科技沒發展到那個水平。
但是,沈大人和衙役也不是吃素的。
此時,楊供楊衙役正好帶著幾個衙役從正門進來,托盤上擺著一件衣服。
蘇小滿眼尖,碎布頭的布料與這件衣服一模一樣。
楊供朗聲道:“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把這件衣服拋到井裡嗎?”
楊供瞪著楊草妮。
昨天楊草妮離開縣衙後,沈大人立即派了他們幾人跟著楊草妮回到家中,就怕對方會毀滅證據。
同僚們連夜找到碎布頭後傳了消息給他們,楊供一直在注意楊草妮有沒有燒毀東西毀滅證據,沒想到,她直接把衣服扔到了井裡,要不是他仔細,還真的燈下黑,找不到這件衣服。
蘇小滿恨不得鼓掌,這下不管楊草妮如何狡辯,一定可以將楊草妮釘住了。
楊草妮目眥欲裂:“你們搜了我的家?”
“你是嫌疑人,按照律例,可以搜你的家!”楊供懟回去。
楊草妮氣得下巴一直在抖。
沈知卿卻沒管楊草妮的心情如何,他厲聲道:“楊草妮,證據確鑿,輪不到你狡辯,若你講事情坦白,還能爭取減輕刑罰!”
楊草妮撇過頭去,不說話。
公堂一時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蘇小滿靈機一動,道:“大人,我猜楊草妮是怕了蔡二!”
她特地提高聲音,為的就是激一激楊草妮。對方對她看不順眼,或許還真的會被她給激到。
沈知卿微微挑眉,正想說話,沒想到,楊草妮真的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