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一路看招牌，找到全香樓，裡麵果然有很多羊肉的菜式。
她沒多廢話，直接過去找掌櫃：“掌櫃，你這兒收羊肉嗎？我的羊肉質量很好。”
蘇小滿早在剛才，找了一條沒人的小巷子，將一頭殺宰好的羊直接放進了背簍裡，即便全香樓不要，她也可以背回去，借口是在府城買到的，回去給縣衙添菜。
她今天請假，是請林嬸幫忙代班的，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所以還不如請大家吃一頓。
蘇小滿見掌櫃不為所動，她想起小姨說過這些羊肉是最好的，憑借對小姨的信任，她放下簍子，揭開蓋子，給掌櫃看：“您看看。”
結果，掌櫃果真被吸引住了。
“等等。”就在蘇小滿準備蓋上蓋子時，掌櫃終於出聲。
“姑娘，你這羊肉，從哪裡來的？”
蘇小滿微笑：“掌櫃，這個問題，你覺得我會回答嗎？”
的確啊，這能掙錢呢，怎麼會隨便告訴彆人。掌櫃自知失言，沒再多問，爽快道：“姑娘，那我要了你這隻羊。”而且價格也沒壓價。
有詐。
直覺告訴她，這個價格給得太輕易，太爽快了，其中必定有問題。
但蘇小滿自知有點大意了，但她也不怕，她的羊來路有問題，所以她打算接下來的路程中不拿出來了，反正彆人肯定搞不清其中的蹊蹺。
蘇小滿微微挑眉，既然對方願意給，她肯定拿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
拿了錢，蘇小滿走出去拿了燒雞，直接去了府城衙門門口。
她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跟蹤她，但蘇小滿也不怕。她走的都是大路，很多人，根本不會有機會單獨靠近她，而她的目的地是府衙門口，有人敢在府衙門口動手嗎？為了幾隻羊，應該不至於吧。
但是哦，轉念一想，自己這個惹官司、易被碰瓷的體質哦，還是小心點吧。
所以，她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地方，她能看到對麵的衙役，對麵的衙役也能看到她，還是眼見為實更有安全感。
蘇小滿怡然自得地在對麵站了大半個時辰，沈大人終於出來了！
她看到對麵有人送沈大人出來，也沒貿然上去，而是等到隻剩下沈大人了，才顛顛地跑過去。
“沈大人。”蘇小滿背著背簍，笑得格外燦爛。
說起來，沈大人還真是她的福星，每次事故，都是沈大人找到了關鍵證據，而且，沈大人還身負紅包口令的功能。
蘇小滿決定：“沈大人，我買了聚滿樓的燒雞，聽說特彆好吃，今晚你和沈老爺一起吃一個。”
兩人占一個，絕對是優待中的優待了。
沈知卿掀起簾子：“先進去吧。”
他警惕性極強，一下子察覺到對麵街角的某個角落。
“好，”蘇小滿爬上去，“多謝沈大人。”
馬車裡隻坐了他們兩人，趕車的衙役和石青都在外麵坐著。
沈知卿微微掀起簾子，注視著某個方向，直至馬車轉了個彎，才放下來，若無其事地問道：“今天去哪兒了？”
蘇小滿俏俏一笑：“去一個攤子吃了小餛飩，還去聚滿樓吃了一頓，買了七隻燒雞，又去了全香樓問了一下羊肉的價格。”
“沈大人，餛飩真的特彆好吃，是個老婆婆做的，皮薄餡嫩，有機會你的去嘗嘗。”蘇小滿強烈推薦，很滿足地回味了一下。
然而，沈知卿的注意力放在了蘇小滿買了七個燒雞上。
“七個？”他微微提高音調。
蘇小滿掰著手指頭解答：“咱們縣衙這麼多人呢，最起碼得要五個吧，你和沈老爺、石青也得要一個吧，林嬸楊嬸子還有幼娘那邊，我也得給她們嘗嘗鮮。這麼一數下來，還不夠。”
她越想越覺得遺憾，要是帶的簍子大一點，她肯定打包十個！
沈知卿：“……你高興就好。”或許，那個跟蹤的人，是覺得蘇小滿買太多燒雞了？
蘇小滿笑道：“高興，我當然高興。一想到大家能吃到我帶回去的東西，我就特彆高興。”
沈知卿被她的話稍稍驚訝了一下：“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蘇小滿沒明白過來沈知卿話裡的意思。
“為什麼高興？彆人吃到你特地帶回去的東西，不應該是他們高興，你心疼錢嗎？”沈知卿饒有興致問道。
或許是馬車這個密閉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沈知卿放開了些，話也比平時多了一點。又或許是，就連沈知卿自己也沒察覺到，他對蘇小滿產生了興趣。
蘇小滿更不解了：“就是高興啊。”
她笑道：“彆人喜歡我帶回去的東西，這是他們對我的認可，我特彆高興。如果大家喜歡我做的食物，這也是一種認可，我也會特彆高興。”
沈知卿想起她時常問自己好不好吃這個問題，那……也是因為這樣嗎？如果自己說了“好吃”，她會感到高興？
蘇小滿沒察覺到沈知卿的小小走神，繼續道：“我覺得，我唯一比較擅長的事，就是廚藝，而且，當我做菜的時候，我也會很高興。總結一下，就是很多時候，我都很高興。”
她自己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高興高興，好像繞口令。
沈知卿嘴角不禁微微彎了一下：“你好像很容易高興？”
“是啊，”蘇小滿承認道，“可能因為我太容易滿足了吧，我的名字就叫做小滿啊。”
“我……”蘇小滿本來想說二舅姥爺，但話到嘴邊，生生拐了個彎，“我記得，小時候，我娘跟我說過，和我說，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不是所有事情都達到極致才是最好的，滿招損，這之後就是下坡了。”
“再者，我在書中看到過，小滿是二十四節氣之一。四月中，小滿者，物致於此小得盈滿，意思是將熟未熟，還有成長的空間。”
“這麼一想，我覺得小滿的狀態是最最最好的，”蘇小滿自誇，“既得到了一些，但還有更好的可以去展望。”
蘇小滿自己說得興起，不經意一扭頭，看到沈知卿盯著她，眨眨眼睛，不好意思：“我說太多了，不好意思啊，沈大人。”
沈知卿微不可察地輕笑一下：“沒有，你說得很好。小滿的確是一種智慧，小滿者，滿而不損，滿而不盈，滿而不溢。知足再能長樂，你的名字，很好。”
蘇小滿內心不由暗歎，果然是科舉考試的佼佼者，三兩句話就總結了她囉裡吧嗦的一堆話。
打開了話匣子，接下來的交談似乎順利了很多。
她經曆了好幾個案子，趁機問了一些案件上的細節，也算有來有往。
另一邊，府城。
店小二嘟嘟囔囔回到全香樓，掌櫃嚴肅問道：“有沒有跟到人？這丫頭是從哪裡出來的？”
店小二如實彙報：“那姑娘去了聚滿樓隻拿了燒雞，而後就去了府衙，我看到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從裡麵走進來，那姑娘上了那位大人的馬車。”
\官服？\涉及到官身的人，掌櫃不敢大意。
“是啊，而且那個大人還給那姑娘掀簾子，我就不敢靠太近，最後他們直接出了城。”
掌櫃蹙起眉頭，之後歎了口氣，擺擺手：“你回去吧，沒事了。”一來他不知道對方的來曆，二來他沒跟到貨物的來源，三來還牽扯到官身，不清楚對方身後的能量，四來，對方好像真的隻是隨意賣了一頭羊，彆家酒樓沒買到，沒損害他們酒樓的利益。
那就算了吧。
接下來多看看其他酒樓有沒有買到這麼好的羊。
……
蘇小滿跟著沈知卿的馬車回到縣衙，正好趕上衙役們離開的時間。
蘇小滿趕緊喊住人：“周叔，楊叔，大家都來呀，我買了燒雞，你們自己分一下，拿回去吃，不然就不新鮮了。”
想到上次的香腸，她想，比起吃獨食，這群衙役肯定更願意拿回去和家人們分享。
有吃的，這群衙役們可積極了。
“謝謝小滿了啊！”
“小滿，你去玩還惦記著我們呢！好感動啊！”
大家插科打諢，氣氛十分熱烈。
蘇小滿跟他們聊了幾句，連忙去找林嬸她們，讓她們分一隻燒雞，這才回去縣衙給沈家父子做飯。
長廊轉角，蘇小滿急速轉彎，迎麵差點碰到人。
她急忙扶住柱子，刹住速度，定睛一看，“沈大人。”
沈知卿已經換回了常服，“剛想和你說，今晚你不用多做什麼，有燒雞就行了。”
換作平時，肯定是石青過來說，沈知卿鬼使神差地，不知自己怎麼就走到了這裡。
“那不行，沈大人，既然收了你們的錢，那我一定會把該做的分內事做好，您放心，很快就行了。我去熱一下燒雞，拍個黃瓜解膩，再給沈老爺溫壺酒？”蘇小滿打算做快手菜。
沈知卿點頭：“這樣就行了。”
他頓了一下，說：“要不，你也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