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2 / 2)

導醫台,幾個護士和醫生在交流報告,因為神情專注,電梯口什麼時候來的人都沒人察覺。

那人在他們旁邊站了很久,安安靜靜的,像是要做隱形人但因為出色的外表而難以忽視,很快有個護士抬頭發現異樣,忙喊了句:“9號病人又出來了。”

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陌生,對時參的擅自離房已經習以為常,一開始還會逮捕但發現他並沒有傷人的舉動再加上對方背景強大,醫護人員不敢輕舉妄動。

醫生護士都把著重點放在時參身上,隻有言辭繼續低著頭,指著病告單,平靜問道:“這裡核漿比例明顯增大,為什麼增生程度寫的是輕型?”

受到詢問的醫生隻能把注意力收回來,順聲看過去,查看過來忙道歉修改。

言辭繼續一樣一樣地去看報告單,好像旁邊站著的男人不存在一樣。

看著她心無旁騖的樣子,時參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言辭麵不改色,沒有回應。

他就站在她最近的地方,能清晰地看見她依然不亂不顫的睫毛,心如止水,冷漠如斯。

在這裡還真沒人去忽視時家大少爺的話,即使他是個沒人喜歡的瘋子。

他曾一遍一遍打翻護士給他送來的藥,一次又一次拔掉自己血管上的針,也樂此不疲的如同電影裡的特工一樣翻出去又被人找回來。

在醫院的漫長時光裡,他百無聊賴,虛度光陰,時而穩定如常人,時而暴躁如雄獅,沒人吃的準他的情緒變化。

近段時間裡,他好像安靜得不像話,有人說是不是因為言辭醫生,但很快又被人否決,言辭再厲害不過是個外科醫生,何況她根本沒有插手9號病人的治療方案。

而且,對患有精神病的瘋子來說,溫順的治療法不應該最有效嗎,哪有像言辭這樣,幾乎沒把他當病人看待過。

“大少爺。”有小護士忍不下心,輕聲提醒道,“言辭醫生是新來的,你們不可能認識的。”

時參聽到了,但沒有搭理,繼續站在原地,然後抬手,將言辭手裡的單子全部按在台子上。

手道帶來的風不小,言辭落於耳際的發被輕飄飄吹起來,又溫柔落下。

她沒有塗口紅的唇微微動了下。

醫護們不由得繃緊神經,生怕時參又做出什麼事來。

時參隻是壓著厚厚的報告單,眸光一瞬不瞬地投在言辭的身上,嗓音沙啞:“和我說一句話很難嗎。”

言辭神色自若。

時參:“一個字也行。”

言辭:“滾。”

醫護們麵麵相覷,不太看得懂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他們眼中言辭是才華橫溢的外科醫生,時參則是一個被上帝忽略輕視的瘋子,不論怎樣都不會有太大的關聯。

低頭看了眼表上時間,言辭沒有和他糾纏時間,薄唇吐出兩個字:“鬆手。”

“如果我不……”

時參的話還沒說完。

一支鎮定劑已經注射到他的體內。

針的另一頭,是言辭骨節分明的手,常握手術刀的手,生得很好看,行動起來也乾脆利落。

他人目光充滿驚愕,言辭依然無動於衷,拿起報告,若無其事地繼續查看。

電梯門再次開了。

時懷見和薑禾綠過來的時候,兩名男醫生正準備帶時參回病房。

這一幕對時懷見來說並不陌生,唯一新奇的是不遠處的女人。

除了言辭,醫護全員難以冷靜。

真就有人這麼絲滑地把最難搞的瘋子給鎮住了?

他們知道言醫生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但這也太果斷了吧。

薑禾綠因為要去父親病房,對這邊的事不是很感興趣,也沒注意到他們的神態,和時懷見交代一聲便去了。

等在外麵的時懷見不可避免地聽見言辭冰涼如水的聲音,她對工作上的事情嚴謹認真,不容一點錯誤,即使知道同事辛苦但對他們的錯誤毫不留情地提出來並指責。

時懷見的印象裡,言辭還是個天真善良的大姐姐。

二十多年前,言辭來時家那天,穿著洗得掉色的衣服,整個人灰撲撲的,土裡土氣,不懂得任何規矩,經過一個月學習訓練後才被送到時參麵前。

那時,時參剛被接到時家,重病,大腦混沌,無藥可治,不知是誰給出的主意,說他中了邪,得招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鄉土小姑娘,可以替他擋災擋難。

言辭是家裡的大女兒,下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家境貧寒,被時家選中後,改掉帶招娣的原名,被時參賜名言辭。

當初事急,無人知道言辭和時參並不是同月日生的,她比他大一天。

因此,後來時家發生變故,迷信的人稱,大少爺沒能逆天改命,也有這一層緣故。

言辭來時家的前三年,時參不待見她,她也不惱,放學後乖巧伺候他,叮囑他吃藥。

後三年,時參才慢慢接受她。

聽她溫軟的耳語,看她紅著臉的告白。

他們的走向,和大部分想的一樣,灰姑娘愛上王子。

卻不知,也有心狠手辣,表裡不一的灰姑娘。

不知是誰主動,他們吃了禁果,而後言辭未婚先懷孕,時母不容忍他們來真的,給一筆錢讓言辭生下孩子走人,離開的途中,言辭發生車禍,跌落冰冷的江河,被救上來後,落下不少後遺症。

當初的言辭下意識認為車禍是時母製造,報複矛頭指向時家,不遺餘力向法院告時參誘-奸罪,引他發瘋入魔,忘記自我。

時母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經晚,苦苦祈求也沒讓言辭留下來,用兩千萬作為誘餌,她才勉強看了眼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過程不到兩分鐘。

言辭從沒愛過時家的任何人包括花草樹木。

表麵上她愛時參愛得深沉,背地裡,她會把時參送給她的花折掉枝葉,會把他送的新裙子塗上顏料,她還在法庭上坦白承認她是被迫當小童養媳的。

她不愛時參,不僅毀掉他送的東西,還會毀掉自己。或者說,再次出現的言辭,不是他喜歡的言辭,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收起飄遠的思緒,時懷見聽著耳邊清涼的女聲,平靜地想,她確實做到了。

處理完報告單後,言辭回過身,看了眼等在那邊的男人,“找我有事?”

“沒找你。”時懷見無聲調回答,“我等人。”

“不和我說點什麼?”

時懷見無話可說,但既然被問起,順帶吐出一句:“彆打擾他。”

言辭掀起眼皮,眸裡溫度偏冷,“這是什麼話。”

“你應該看得出來。”對於這個大嫂,時懷見態度不溫不淡,“你不在的這些年,他們父子兩,並不是缺你不可。”

言辭回國的時間已經頗久了,但兩人一直沒有把話擺明了說。

時懷見不同於時母,沒那麼優柔,希望言辭和時妄相認,但不會強求,比起處理他們的家務事,他隻注重時妄的成長。

言辭低緩呼出一口氣,“時妄還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言辭很果斷,“我處理好之後會離開桐城,如你所願,不乾擾你們正常的生活。”

時懷見薄唇微啟,像是不經意地提起,“時妄很想你。”

言辭一愣。

走廊的拐角處,緩步走來的薑禾綠也是一愣。

一個念頭從她腦海裡蹦了出來。

時妄和言辭是什麼關係?

因為言辭長相太性冷淡,薑禾綠幾乎不怎麼敢朝她臉上多看幾眼,細細回想,時妄的眼睛和鼻梁和言辭多少是有點相似的。

她不敢接著想下去,正準備溜走,已經談完話的時懷見偏了個身,剛好看見搞壞事的她。

這麼重要的事情被聽了去,他好像並不在意。

薑禾綠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麵如常色地打招呼:“誒,我正要找你呢。”

時懷見:“你聽到了多少?”

“啊?你說什麼?”

時懷見眼角含笑,篤定她是聽見了。

薑禾綠左看看右看看,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硬著頭皮回答,“沒聽多少,大概了解到時妄的媽媽是誰。”

除此之外,她就不懂了。

“你沒聽錯。”時懷見陳述道,“時妄的媽媽,是言醫生。”

“……噢。”她愣了下,“那言醫生是你的前妻嗎?”

“想什麼呢。”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時妄的爸是我大哥時參,我是他的小叔。”

“那你的意思是,你大哥綠了你?”

“不是,沒我的事,他們兩個是一對。”時懷見耐著性子解釋後,又補充,“因為大哥精神不好,怕突然冒出來的兒子刺激到他,所以時參寄養在我名下。”

薑禾綠腦子還是有點亂。

她不太理解,為什麼言辭是時妄的媽媽。

確切地說,為什麼言辭不認時妄以及時參。

言醫生這個人……好奇怪。

“還不明白?”時懷見瞧著她滿臉疑惑的樣兒,“你隻需要知道,我一直單身,沒小孩沒女人就行了。”

“噢——我懂了。”

“真懂了?”

“嗯。”她總算有些開竅,“所以,你是個老處男,對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