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言辭(1 / 2)

離開的十多年裡,言辭沒有回來過一次,國內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周縱告訴她的。

不論是關於時家還是陳清韻,他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點不漏地通知她。

身在遠方,又有新開始,不論他講的內容有多讓人驚詫,言辭始終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平靜地聽完,過耳就忘。

她對時參記憶遺失這件事沒有任何的感觸。

知道這件事的剛開始,是一種無法言語地缺失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大概明白,忘掉過去,是他最好的結局。

回國的第一天,讓言辭注意到的是桐城的機場。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去機場的路已經有了方便快捷的交通,並且不需要經過高架橋,那條路敞亮,風景優美,逐漸成為外地人來桐城旅遊讚美的一個標誌性建設。

周縱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或者想知道的事情,他會親力親為地幫她去做。

“陳家那位小姐可能知道你回來的消息,前段日子還和朋友去酒吧耍,最近又像隻縮頭烏龜一樣呆在家裡,就算出門也會隨身攜帶保鏢,彆說動手,估計近身都不太容易。”

聽完周縱的這番話,言辭輕描淡寫發表自己的意見,“那就等。”

她確實不急著動手。

做賊心虛,陳清韻之前既然做了壞事,想必對於她的到來應該感到畏懼和擔憂,長時間的焦慮,對一個人來說未必不是一種折磨。

電話那頭的周縱笑了,“我知道現在的你弄死一個人很簡單,甚至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

“誇我還是?”

“如果可以,更想當麵誇。”

“好啊。”

周縱想不到她那麼爽快地答應下來。

當年,他算是她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搞垮時家不可缺少的棋子,兩人珠聯璧合,雙雙達到自己的目的後,並沒有斷了聯係,但關係也僅僅止於合作,除去之前去機場接她,兩人並沒有見麵的理由。

因此,他才意外自己在她眼裡,可能不僅僅是個合作對象,也可能是個朋友?

“那,挑個約飯的時間?”

“可以。”

言辭答應得爽快,口吻又極為寡淡,如同手機屏幕上冷冰冰的字眼,不帶任何的表情,回

得十分官方化,但也讓那邊既意外又欣喜。

她收起手機,順手把手放入白大褂裡,另一隻手,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醫院裡的人神色匆匆,來來回回,而她置身之外。

靜靜地站在原地。

一個高大的身影,同她擦肩而過。

兩人的衣服在空氣裡發出明顯的摩擦動靜。

仿若注意到來人,又無形之中將人漠視掉,言辭的眼睛,焦距停留在任何物品上,卻始終沒有看她身邊最影響到她的人。

彆在胸前的筆,因為剛才的摩擦,搖搖欲墜,最終撐不住地心吸引力,掉落下去,和清亮的地板碰觸後發出清脆的聲響。

言辭低眸掃過,蹲下去撿的時候,筆尖的另一端已經被一隻男人的手拿握住。

緊接著,她聽見一個沉啞至極的男聲:“彆走。”

他的力道很大,握住筆之後,不容她再將其拿去。

言辭斂眸,慢慢地鬆了手,這回的視線有的沒的落在男人身上。

再到他的臉。

歲月不饒人,她的記憶裡,這個人還是清冷少年的模樣,似乎隻是閉眼睜眼的時間,再看到的,已經截然不同,輪廓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俊美的外表,添了歲月的沉穩和成熟,隻是頭發看起來略顯淩亂。

他身上的病服上寫著大大的“9”字,像是牢裡的囚犯標號,也是一種給醫生護士的警示。

過目後,言辭雙眸波瀾不驚,無情無色,彆過臉,轉身便走。

“筆不要了嗎。”

又是黯啞的男聲。

言辭沒有回頭。

隨後,她聽見醫生護士趕過來的聲音。

緊接著,那個人被大批的人困束住了。

他沒有叫,但本能地掙紮,好像不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彆人眼裡有多可怕。

通過牆壁的反照,言辭隱隱約約看見這個男人,掙紮的時候,腳步是往她所在的地方移靠的。

直到一針鎮定劑下去,他才安靜,然後被帶走。

有護士跑過來,帶有歉意又心神不寧地問:“言醫生,這是你掉的筆吧。”

言辭看了眼,接過來,“嗯。”

“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小護士憂心忡忡,“醫院的防護老是出問題,一不小心又把那個瘋

子給放出來,還好他沒傷到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領導交代。”

言辭是被請來的外科專家,不屬於坐診醫生,要是在醫院有什麼閃失的話,確實是院方的過錯。

言辭指腹玩著筆,輕描淡寫,“我沒事。”

“本來我們醫院是不招收精神病人的。”小護士解釋道,“但那位情況有點特殊,是上頭安排的,咱們也沒辦法。”

小護士知道的不多,資深護士可能懂一些,十幾年前,不論是診斷還是治療,這個病人一直在一院,一來是醫療條件好,二來,他被判刑後也時常因為發病而被送到這裡。

時家曾經確實被搞垮過,但不至於會讓一個大少爺真正地淪落不堪,時玉齡也舍不得自己兒子同勞改犯在一起,因此,服刑期間,時參也有很長時間是在醫院度過的。

他沒有再回過時宅,原先屬於他的房間也一直被保留封閉,就像他的記憶一樣,自我封鎖。

縱然小護士不說,言辭也大概能猜到,沒有給予評價,好似一切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看著手中的筆,再想起他說的話。

彆走。

是本能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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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醫院門口。

言辭和周律師約了飯。

先前在電話裡了解過一些訊息,但到底過於片麵,她想親自聽他講一講,最好是詳細一點,這樣方便她辦事。

至於周縱說的那句話,她沒有放在心上。

他當時的字麵意思是在表達,一個醫生弄死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