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初冬時分, 天氣已然很冷, 步家大院裡歡聲笑語不斷, 燈火通明, 營造出一種熱鬨的暖意。

但木澍濡知道, 這些笑聲和溫暖,都和他無關。

木澍濡停在原地,不願意朝前走了。

“唉?快走啊?”步炎彬的爺爺,步笠仲拉住木澍濡的手,笑嗬嗬地說:“孩子,你知道裡麵坐的是誰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老夫我廢了多少工夫, 才請來的貴賓啊。”

木澍濡聽到這裡,更不想進去了。

“爺爺,要不我先帶他去偏院休息吧, 這一路上,他應該也累了。”步炎彬打斷又要說什麼的爺爺。

步笠仲卻拉住他的手, 強硬地帶他進去, 邊走邊說:“休息什麼, 你們年輕, 還不知道機緣的中概要性。”

老人的手很溫暖, 第一次被這樣拉住手, 木澍濡有點恍惚。被溫暖的掌心裹住, 肌膚相貼, 能感受到一個長輩的脈動和一片拳拳之心。

木澍濡被步笠仲牽進了主客廳之中。

客廳中正中間做的是寒乾尊者。

煉丹大會時, 他來元傾城,是冉火招待的,煉器大會時他來元傾城是步笠仲招待的。

不管在哪個領域,他都是這一領域頂尖人物小心拉攏的對象,哪怕需要冉火的丹藥,算是有求於他,依然改變不了這一現狀。

正如冉火所說,武力為尊,在至高的武力麵前,一切榮耀和地位都形同虛設。

能看出來步炎彬在步家很受寵,他進門後,哪怕是寒乾在這裡,也有很多家人悄悄跟他說句話,拍拍他的手。

“尊者,這是我孫子,步炎彬。”步笠仲拉步炎彬站在寒乾麵前,“當年特彆想去擎天宗,可惜沒通過選拔。”

步笠仲很聰明,他隻說到這裡,沒再繼續說步炎彬現在沃雪派。

寒乾點點頭。

步笠仲拉過木澍濡,“這位是我孫兒的好友,是……?哎,看我剛才高興得忘記問名字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木澍濡被眾人注視著,好奇的,猜測的,了然的,惡意的,不是多難受,就是感覺他站在這裡像個多餘的人,不過,好像一直就是多餘的,除了在秘境裡。

“我叫木澍濡。”他抿了抿嘴說:“群生澍濡,雨潤萬物名曰澍。”

隨著他話音落,客廳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良久,開口的竟然是寒乾尊者。

“名字倒是個好名字。”寒乾尊者一隻手摩挲著茶盞,狀似無意地問道:“誰給你起的名字?”

“是我娘親。”木澍濡自己解開了那層彆人不知道該不該碰的麵紗,“我娘親,木上清。”

寒乾再沒說過一句話,喝了一口茶,茶杯和手擋住了他的眼睛,就算沒遮住,彆人也不敢看他。

一群大家族的人,一句話能聽出好幾個意思,好多人在想,“名字倒是個好名字”背後的意思是什麼,一般這樣的話,不應該接一個“可惜……”嗎?

看人下菜碟是大家族成員的必備技能,這一瞬間,大家都知道了該怎麼對這個步炎彬帶回來的好友。

眾人移步餐廳,木澍濡鬆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步家的管家請他一起去。

木澍濡苦笑一聲,請他去做什麼?經曆過太多這種事,他大概都能猜到,借機嘲諷、挖苦他,以討寒乾尊者或者擎天宗的歡心嗎?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步炎彬猶豫地說:“我帶你去休息吧。”

管家卻說:“對不起小少爺,是老爺專門吩咐一定要去的。”

“我不是沃雪派的人,也不是你們步家的人,你們無權強迫我做什麼。”說著,木澍濡走出客廳,不顧步炎彬的喊叫聲,穿過院子裡的九曲回廊,直奔大門而去。

“木澍濡,你就這樣走了,我爺爺那邊不好交代,你不想參加煉器大會了嗎?”步炎彬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意氣用事。”

木澍濡從步炎彬手裡抽出自己的胳膊,月光下,他上是一層冷白的色調,眼瞳漆黑沁涼,嘴角卻帶笑,“我意氣用事?”

“是不是被你們嘲諷多了,你覺得多被嘲諷一次無關痛癢?是不是你覺得受傷次數多了,心裡接結痂變硬,多被戳一次也不怎麼疼?所以你覺得我意氣用事?”

“我不想守在沃雪山了。”木澍濡輕飄飄地說:“我不給你們隨意欺負。”

他以前被他們欺負,不是說他真的打不過他們的某一個,而是他打不過他們總體,而他又一心想守在沃雪山上,所以隻能忍耐。

為什麼要守在沃雪山上?

因為沃雪山是他娘親曾經住過的地方,是他跟娘親唯一有聯係的地方,那一絲牽連是唯一的他和這個世界的牽連。

如果離開沃雪山,他和天衍大陸最後一絲牽連也斷了,沒有任何血脈相連的人,沒有任何牽掛,好像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天地浩大,煢煢孑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可以永遠不出來。”

步炎彬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現在的木澍濡好像是開在冰川上的花,美澤美,但不敢觸碰,碰了會凍傷手,也會會毀滅他。

“我是為你好,你來步家的目的忘了嗎?是為了參加煉丹大會,你這樣不打招呼就走,我爺爺怎麼樂意帶你去。”步炎彬說:“我是為你好,難道現在我還能害你嗎?”

“我不參加煉器大會了。”木澍濡繼續朝前走,轉身時卻看到了寒乾和步笠仲正從庭院一頭走近。

他們站的比較遠,寒乾遠遠地看過來,“上次見還是個劍修,現在又想要靠步家煉器了?”

木澍濡不言不語,不管步炎彬怎麼示意,也倔強地不說話,尊者已經認定他不務正業了,他多說無益。

好在他們好像隻是路過,寒乾說過這句話就離開了,步笠仲站在寒乾身後對步炎彬招手,臉上沒了那種笑嗬嗬的表情,一家之主的威嚴儘顯。

步炎彬不知該怎麼辦。

“我跟你一起走。”等寒乾和步笠仲走遠後,步炎彬咬咬牙說:“我們走吧。”

木澍濡笑道:“進擎天宗不是你的夢想嗎?寒乾尊者不是你一生的追逐嗎?”

那又能怎麼樣呢?步炎彬心裡複雜,張了張嘴也沒回答,現在又能怎樣呢。

“你去跟他們吃飯吧,我不會那麼快回秘境的。”木澍濡不顧步炎彬,隻身一人離開了。

初冬時分,天氣寒涼,即便在這樣初冬的夜晚,元傾城依然人聲鼎沸,大街小巷點點燈光。

木澍濡走出門,才感覺到暖意,他拉了拉領口,對唔唔說:“我們去吃烤地瓜吧。”

“唔唔!”

木澍濡走到賣烤地瓜的老爺爺那裡,聞著濃鬱烤地瓜香氣,看著沁糖焦黃的治愈顏色,眯起了眼。

“小少爺,要吃烤地瓜嗎?”老爺爺樂嗬嗬地說:“剛烤好的香噴噴的地瓜,不甜不要錢嘿。”

“嗯!”木澍濡伸出細白的手指,美滋滋地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這四個都要。”

“好嘞!”老爺爺歡快地給他包起了地瓜。

“木澍濡!木澍濡!”

正幸福捧著烤地瓜,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他捧著四個熱氣騰騰的烤地瓜轉身,看到冉火在不遠處朝自己招手。

“還真是你!”冉火樂嗬嗬地,“我就說這身姿和衣服,也就隻有你了。”

烤地瓜的熱氣飄到他的臉上,化為水汽浸潤肌膚,水潤潤使得他看起來更小了,冉火從他的臉上移到他懷裡的烤地瓜,“還沒吃晚飯吧,正巧我要吃晚飯,走吧,我們一起去吃。”

“您知道我的名字啊?”木澍濡側臉看向冉火,眼神有點亮。

“知道啊,你第一次來丹心堂我就知道了。”冉火不在意地說。

木澍濡笑出了小梨渦,走路都輕快了很多。

冉火笑笑,複又不太滿意地說:“我剛才看你從步家走出來,怎麼?你那麼好的條件,不煉丹卻要煉器?”

木澍濡笑著點點頭,“要煉器。”

看著冉火不解地眼神,他明白冉火的意思,他有很多煉丹師羨慕不來資源,不煉丹浪費了。

木澍濡得意地說:“煉器我也有特有條件。”

“哈哈好吧。”冉火灑脫地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機緣,小道友或許真的適合煉器。”

“那你要參加煉器大會嗎?”冉火說:“步笠仲那老頭帶你參加?”

木澍濡搖搖頭,“他應該不會帶我參加了。”

冉火哈哈一笑,“那正好,我讓我師弟帶你參加怎麼樣?我師弟你知道嗎?火雲殿的長老冉名,也算在煉器界小有名氣了,這次正好帶弟子來參加煉器大會。”

“你放心,他是一個器癡,不問世事,也不通人情。”

木澍濡眼裡亮晶晶地點頭,“謝謝冉火大師!”

冉名哪裡是小有名氣,明明是個煉器大師。

“嘿嘿,叫什麼大師,叫我冉火就行。”

“好啊。”

一老一少一對忘年交,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說有笑地走遠。

冉火口中的器癡師弟冉名,住在冉火住處,兩人吃完飯來見冉名。他看著有些木訥沉默,他們進來後,眼神都沒給,全部心神放在他麵前的鞭子上。

“師弟,後天帶我這個小道友參加煉器大會吧。”冉火說:“他錯過初選了,你還有名額帶他直接決賽嗎?”

冉名依然沒抬頭,“哦,好。”

冉火無奈地搖搖頭,“那就這樣說好了?”

“嗯。”

木澍濡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一句話還沒說呢,冉火就要帶他離開了。

在走之前,冉名忽然說:“哦,對了,名字留下。”

木澍濡有點緊張地說:“木澍濡。”

冉名:“哦。”

木澍濡:“……。”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這個前輩看起來不像是會主動說什麼的人,他隻能主動點。

冉名想了半天,“你煉器有什麼特彆的嗎?”

木澍濡也想了半天,“我煉的器很好看算嗎?”

冉名:“……。”

冉火:“……。”

看起來不算了,木澍濡有點不好意思,“那我煉的器能自動吸靈算嗎?”

冉名:“……。”

冉火:“……。”

冉名:“師兄,我不帶他!他一點也不認真!”

木澍濡急忙說:“我很認真,我煉的器真的可以吸靈,冉名大師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說著他拿出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比普通的扇子大很多,造型極美,扇麵上有著華麗的羽毛,層層疊疊的羽毛,隨著木澍濡手上的動作,起了柔軟的漣漪,扇尾處還鑲著一顆亮晶晶的,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

看到這把扇子,兩人都覺得,木澍濡剛才說的沒錯,他煉器特彆好看真的可以算是特彆之處,至少他們沒見過這麼美的武器。

美得不像是用來打架的。

可是修士拿一把扇子也不是比美的啊,要的就是打架。

木澍濡輕輕搖了搖扇子,端的是一派風流,晃人心神,冉名的屋子仿佛都亮堂了不少,“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什麼?兩人被木澍濡的聲音拉回神,片刻之後,冉火麵露驚詫,“屋內的靈氣?!”

作為煉器師的冉名更是滿臉不可置信,“這、這……”

他激動的不行,站起來的時候差點跌倒,跌跌撞撞地跑到木澍濡身邊,目光殷切地看著木澍濡手上的扇子,視線火熱的像在看心愛的姑娘。

木澍濡把扇子遞給他,冉名拿著扇子愛不釋手,想揮動又不敢揮,他驚喜欲狂,“好好好!一定要參加煉器大會,一定會一鳴驚人,震翻其他門派!”

“不如以我嫡傳弟子的身份?”冉名紅著臉,低著頭,假裝隨意地問。

“你彆趁機賺便宜,你們倆誰的煉器水平高還不一定呢!”冉火把他推到一邊。

木澍濡也沒正麵回答,很有自知之明地說:“不敢和冉名大師比。”

他的煉器水平隻是平平,隻是靠大師小小的靈氣永動機,煉出了煉器師一生都在追逐的功能。

和冉名說好後天見麵後,木澍濡在冉名戀戀不舍的目光下離開了,好在木澍濡也答應住在冉火這裡,不然或許不會那麼簡單脫身。

於此同時,步家的書房裡,步炎彬跟步笠仲鬨得很不開心。

“反正我不能帶他去參加煉器大會。”步笠仲很堅決,“你以前不是很討厭他的嗎?他究竟給你喝了什麼**湯,讓你不僅不再討厭他,還帶他回來讓步家帶他去煉器大會?”

“心機深沉。”步笠仲厭棄地說。

“不是他,是我主動提出的,他煉器真的厲害,爺爺你給他這個機會,我保證他一定會讓您滿意,他跟著步家去參加,也會提升步家在煉器界的地位。”步炎彬說:“您為什麼就不能信我呢?”

“您是不相信他的能力,還是怕得罪寒乾尊者?”步炎彬氣急直問。

“你!”這樣被直揭穿,步笠仲也被氣到,“你還說我,你以前是怎樣的?”

步炎彬張張嘴,說不出話,不顧父親和母親阻攔,當晚就神色鬱鬱地離開了步家。

第二天,木澍濡心情很好地在元傾城逛了一天,冉名破天荒地沒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偏要跟著他一起逛。

正值煉器大會,街道上各種新奇的小玩意,木澍濡邊跟冉名交流煉器心得,邊收了不少有趣小器具。

回來後,冉名對他更熱情了,木澍濡腦袋瓜裡有很多他想不到的想法,乍聽覺得不可思議,再細細品味,會讓人激動的意想不到的收獲。

煉器大會那天,人山人海,這場涉及整個天衍大陸盛事,單單是場地就占據了小半個元傾城。

會場中間有數千個小隔間,每個參賽者一個,裡麵有統一配好的鍛造爐和一些基礎煉器材料,上個月這裡還是煉丹爐,現在已然煥然一新。

比賽場地周圍是看台,木澍濡粗略一看,發現天衍大陸有名號的門派,和很多強者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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