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濡擊掌讚道:“駱兄有仁人之風,我甚是欽佩。”
話音未落,有人卻站出來表示不滿,道:“駱大哥,何掌櫃,你們剛才說什麼,我粗人一個,不懂,也不想懂。但我知道一點,劉郎君的剡溪紙,品質更高,卻價錢更低,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學問的,不會做賠本的買賣,誰能給我帶來盈餘,我就賣誰的紙,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鞏兄說的極是!我們日夜操勞,奔波忙碌,為的是什麼?是賺錢,不是兩位要的仁義!”
“駱兄,你這些年錢掙夠了,不在乎,可我不行,我家裡還有幾百口人要養活,不賺錢,難道喝西北風去?”
“齊二,你這叫什麼話?駱兄這幾年可沒少照顧你生意,現在卻嚷嚷著喝西北風,小人!跟那個劉彖一路貨色!”
“你說誰小人?不過是個婢女養的賤種,就會跟在駱兄後麵吮痔舔瘡,也配跟我說話?”
“你!狗才,來來來,耶耶也給你舔舔瘡!”
一時分成了兩派,幾乎吵的要打起來,駱白衡黑著臉,跪坐於地,默不作聲。他平時雖然德高望重,眾人唯他馬首是瞻,可真的牽扯到了利益分配,這點虛名根本壓製不住。
“都閉嘴!”
駱白衡聽他們越吵越不像話,終於忍不住了,騰的站起,怒道:“願意隨著我的,都留下來,不願意的,現在就走,決不強求!”
姓鞏的冷哼一聲,抱拳道:“就此彆過,臨行一言相贈,駱兄不要被他人的鬼蜮伎倆蒙蔽,商人要的是利,不是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所謂仁義!”
齊二也跟在後麵,道:“不嫌錢多的都跟我們走!”
立刻召集了十一二個人,摔門而去,留下的人包括駱白衡,共有九個,走了一半還多。何濡看著眼前的鬨劇,一直沒有插手,直到塵埃落定,駱白衡歎氣道:“讓何兄看笑話了,他們也不是黑心爛肺的小人,隻是貪心難了,控製不住衝動。”
何濡笑道:“貪心不是壞事,我們都有貪心,這個無可厚非。不過他們貪財,我們貪義,舍財取義而已!”
“何兄此言大善,舍財取義,我們身份低賤,但也知道做事不能壞了良心!以後還望跟灑金坊多多合作,共同將由禾紙打造成江東第一品的名紙!”
何濡點點頭,道:“來人!”
婢女阿難捧著一疊厚厚的紙走了進來,每個紙商麵前放了一份,駱白衡拿起來一看,驚道:“這是?”
“這是劉彖從灑金坊偷去的新抄紙器的技藝和火牆的造法,以及其他一些可以提高產量,減少損耗的改進秘方。為了表示我的謝意,特將這些東西贈送諸位。”
自古以來,關於獨門技藝都秉承法不輕授的規矩,要不然劉彖也不會花費心思收買祁華亭,駱白衡急忙拒絕,道:“萬萬不可!”他又不是傻子,灑金坊能在短短半年聲名鵲起,靠的固然有大紙的的功勞,但主要的還是造紙的技藝出眾,能夠日產數千張乃至上萬張紙,遠超其他紙坊數月的產量。數量上去了,質量也有保證,想不發財都難,可以說,這個新抄紙器的意義遠大於由禾大紙,放在誰手裡,都會視若珍寶,怎麼小心都不為過,哪有白送與外人的道理?
“沒什麼不可的!”何濡言辭懇切,道:“駱兄和諸位兄台寧可毀約失財也要維係大義,我豈能藏著掖著,隻顧著自個發財?”
駱白衡又推辭幾次,何濡態度堅決,道:“這些東西你們拿去,等下我再領著你們去坊裡看看實物,回去後諸位的紙坊都可以按照這個圖紙改進造紙術,咱們有錢一起賺。我聽人說過一句話,錢,是賺不完的,該放就得放,可朋友卻是可遇不可求,遇到就不要錯過。我跟駱兄投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駱白衡遲疑了會,扭頭四顧,看看剩下的另外八人眼中的渴望,道:“好吧,盛情難卻,那我們就厚顏占了何兄這個大便宜!”
“合則兩利的事,談不上誰占誰便宜!”何濡趁熱打鐵,道:“除此之外,我願將由禾紙在江、廣、寧、越等七個州交給駱兄獨家代售!”
“獨家代售?”
這是徐佑的主意,為了拉攏這些紙商,僅僅講大義不行,給技術不行,必須要有足夠的利益將他們死死的捆在灑金坊的大船上,然後才能同甘苦共患難,一同走向壯大。獨家經銷權,在後世司空見慣,可在這裡確實破天荒的頭一遭。
駱白衡不理解,滿臉迷惑。
“也就是說,在江、廣、寧、越這七州,任何人都不得出售由禾紙。”
“包括灑金坊?”
“包括灑金坊!我將由禾紙賣給你,然後由你負責在七個州進行售賣。至於賣給誰,定多少的價,我不過問,全部操之君手!”
駱白衡的眼神驟然亮起,幾乎比天上的日頭還要熾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